“靠,怎么回事?闹鬼了不成?” “这声音听着好像是个老人,咱们这屋里哪有老人?” 安静下来细听,还真是如此,那声音似乎不远不近,像在屋外,又像在屋内,且好几次都从不同方位传来。 这下屋里的一群大老爷们儿都毛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不会是有鬼吧”,屋内所有人霎时面色惨白。 可屋外不仅一片漆黑更是渗人,还能把人下巴冻掉。他们也不敢在半夜去打扰几位大人休息,就这样一群人在屋里几乎生生熬到了天亮。 说来也巧,在太阳升起之前,那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终于消失了。只是所有人眼下都挂上了青黑,惊吓之余,皆疲惫不堪。 待李三等人走出帐篷,与其他人碰面后,发现别处住着的同僚们绝大多数也都神情萎靡,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简单交流之下,果然正是他们也在昨晚听到了老人咳嗽的声音。 “我说咱们不会,真撞见鬼了吧?” 众士兵哗然,引来了岑晚等人。 因为岑晚与薛寒星住处距离别人较远,所以昨晚他们并未听见有什么咳嗽声,直到方才,从一群人口中了解到昨晚的怪事。 岑晚皱眉,这里看上去早已荒无人烟,外面又天寒地冻,哪儿来的老头? 命令所有人留在原地后,岑晚带着薛寒星来到昨晚发生怪事的房子,打算一探究竟。里面陈设简陋到一览无余,并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 又沿着里外墙根仔细看了一圈,一切都显得无比正常,直到岑晚突然停下脚步。 “噫——是谁这么不讲究?直接在大家住处的墙根撒尿!” 看着雪上那滩似乎已经凝结成冰的水迹,岑晚身后一名年轻的寺正皱起眉头。 身旁另一位年纪大点的士兵辩解道:“你就是太年轻,从小在京中娇生惯养不懂我们当兵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昨晚那天气,只怕在外面撒尿都会直接连人一起冻在地上,而且大冷天儿的能有什么尿骚味儿?别说在住的地方外面撒尿了,若真到绝境,为了活下去,可是连一滴水都不能浪费的。” 年轻寺正似乎被老兵这话恶心到了,却也没出言反驳,毕竟这天气确实有够冷的。 当几乎所有人都信服时,岑晚却摇了摇头,看向薛寒星,“我还是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 “没错,这水迹似乎有着一定规律,我们一路走来,墙边还有好几处这样的水迹,且每处水迹之间的距离竟还差不多相等。”直到薛寒星点明,身后几人才恍然大悟,抻长脖子往回看。 嘿!还真是这样。 那老兵搓搓手,在后面悄悄推了那个小寺成一把,小寺正一个趔趄,直直的向着那水迹扑了上去。 他的一只手正好按在冰上,竟直接陷了下去,原来那里还未完全凝固,叫他抓了一手冰沙。 “你,你!”小寺正气得语无伦次,一时之间竟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看着自己的手,似乎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岑晚走过去安抚道:“这不是你想的那种东西,只是盐水罢了。” 小寺正抬眼,红着眼圈望向岑晚。 这孩子是祝文峻的远方侄子,为人正直,但有些太容易被欺负了。 “这应该是盐水,“岑晚用指尖轻轻从小寺正手中沾了一点那液体,系统检测后,证实是昨晚羊肉汤,“加入大量的盐后,水的冰点会降低,所以这里在太阳出来、温度升高后便有些化开了。” 小寺正听不懂岑晚在说什么,只是似懂非懂点头,既然钦差大人敢亲自用手碰,那应该也不是污秽之物。 岑晚熟练将手向后伸去,薛寒星掏出手帕,细细擦了起来。 几人目移,这段时间老能看到两位大人旁若无人的亲昵举动……这可能就是好兄弟吧。 “这是昨晚的羊肉汤?”不等岑晚揭晓谜底,薛寒星先联想到了昨天唯一与“盐水”沾边的东西。 岑晚点点头,却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人将羊肉汤倒在这里。 “估计是有人觉得羊肉膻气,不爱吃羊肉,又觉得不好拂了大人您的面子?”老兵道。 小寺正义愤填膺,“可他不喝不就好了,好不容易有肉吃,这人却如此浪费,还不如分给别人!” “就说你还是个小鬼,大人赏赐的汤,他们怎么好推拒?虽然咱们大人仁慈,这些兵马司士兵平日可没少被比自己高个一级半级的权势小人调理。”老兵啧啧两声,“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到头来,除了那被人倒在墙根的羊汤,这里没有任何异样。 “大人,咱们得启程了,今日路途有些艰险,若不抓紧赶路,只怕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安营扎寨啊。” 来人是此次北上负责引路的驿使,常年往返于北地与京城,对路线极为熟悉,这次不少官道皆因大雪封锁难以通行,这时候正需要这样一个对每一条路线都烂熟于心的驿使。 没查出异样,这边只好暂且搁置,岑晚来到存放赈灾银的仓库,检查封条后,一行人上路。 今日路途果真崎岖难行,队伍一侧是高不可攀的峭壁,几近与地面垂直,另一侧是不可见底的深渊,为减轻马车的负担,岑晚也跟着将士们一同徒步前进,薛寒星牵着马与他并肩。 行至午时,岑晚叫停了队伍,原地休整。 大家坐在原地,或拿出干粮和着水啃食,或互相依靠小憩片刻。 没多久,一股烤肉的香气飘到岑晚这头,一个士兵拿着一支串着老鼠的竹签走过来,讨好问道:“两位大人要不要尝尝?” 岑晚知道有些地方有吃老鼠的习惯,只是除非万不得已,他并不想吃这东西,只是笑着摇摇头,好意提示道:“老鼠身上一般不干净,不如你们还是忍忍。” “哈哈哈哈大人您误会了,这不是老鼠,这是刺猬!” “刺猬也是一种杂食动物,生活在野外的刺猬时常会以腐烂的肉和果子为食,吃了也有可能染病……”岑晚正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忙问那士兵:“这刺猬你们是从哪里捉到的!”
第86章 人祸 士兵拿着肉串的手抖了抖, 不知道大人为何突然激动起来,以为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支支吾吾答道:“就, 就在我们住的那房间外面, 今天早上出门就发现几只刺猬冻死在那儿。” “跟我去看看赈灾银。”岑晚扭头对薛寒星道, 二人一同来到运输车队。 按规矩,银子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不得拆封,但昨晚发生的事难以用巧合解释。 不顾阻拦,薛寒星一刀劈断锁舌,箱子内银子果真不翼而飞,被不值钱的铁块替代。箱子底部有明显的拆卸痕迹,想必他们是从仓库底下动的手! 二人对视,脱口而出:“是驿使!” 只有驿使能控制他们的行程,并在即将天黑时引他们到达那处废弃村庄。他们只到赈灾银必定会安置于村落中央那处看上去最完好坚固的房屋,所以早就事先在那里挖好了密道, 只等晚上来个偷梁换柱。 “给我把驿使拿下,所有人即刻返回!” 岑晚发出指令的瞬间, 几名铁翼骑奔向队伍最前方——驿使所在地。 他却仿佛早有防备, 看到有人向自己扑来,将大拇指同食指含在口中,吹出了一声尖利嘹亮的哨音。 口哨的声音在山壁回荡。 “不好, 所有人马上撤退!” 可已经来不及了,山崖上隆隆作响, 那是山神的咆哮。雪从高耸入云的山峰上翻滚而下,似乎可以将阻挡在它面前的所有障碍物无情吞噬。像白色的火焰被一触即燃, 火速蔓延到众人眼前。 雪裹挟着人、马、物冲入深渊,势不可挡, 刚刚还其乐融融的吃着烤肉,下一秒被冰冷刺入骨髓,无法呼吸。 薛寒星反应比较快,一个转身用斗篷将岑晚罩在怀中,短暂权衡后,在雪崩到来之前一跃而下。 他抽出佩剑,狠狠插入崖壁,但仍抵不住下坠之势,陨铁与石块摩擦下火花四溅。 很快,二人头上是吞没生命后一往无前的雪,因为贴紧崖壁,暂且躲过一劫。 雪崩的巨大声响甚至盖过了所有人的惨叫,飞速落下的雪块和冰晶在崖底炸裂,白色翻涌,叫人看不清地面还有多远。 即便是薛寒星,手臂也被雪崩带来的晃动震得发麻,胳膊上青筋暴起,却咬牙坚持。岑晚还在自己怀中,无论如何自己要保证他的平安。 终于,在不知过了多久后,薛寒星的脚接触到了地表的雪,他脱力地松开那只握着剑的手,抱着岑晚坠入雪中。 雪很厚,几乎将两人完全埋起来。 一片冰冷中,薛寒星感受到自己胸膛传来一丝温热,是有液体渗透了衣襟。 薛寒星默默叹了口气,轻轻用手拂去岑晚身上的雪,“不是你的错。” 得知那是刺猬的瞬间,岑晚便明白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刺猬是一种声带不发达的动物,当它吃了比较咸的食物时,会发出类似人类的咳嗽声,想必这就是昨晚屋内外传来老人咳嗽的真相。 同时,刺猬又是一种会冬眠的动物,如果中途醒来很可能会被饿死,所以几乎不可能有那么多刺猬同时醒来。显然是有人将附近正在洞穴冬眠的刺猬捉出来,又用羊肉与羊汤吸引刺猬进食,才造成了昨夜的“闹鬼”事件。 偏偏今天早晨士兵们出门遇到被冻死的刺猬,还以为是老天爷给他们送来的天赐佳肴,殊不知实为催命毒药。 至于用刺猬吓唬人的目的,岑晚现在只能想到两点,其一是叫士兵们老老实实待在帐篷里,减少他们行动被发现的风险;其二是让众人难以入睡,今天山路陡峭难行 ,若岑晚发现有人动手脚,也好利用雪崩将众人埋入山涧。 岑晚从薛寒星怀中坐起,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茫茫大雪间开出一朵朵鲜红色的血花,不禁又咬紧牙关。 薛寒星用衣角轻轻擦拭岑晚的脸,“我怀疑他们很快回来寻找咱们的尸体,此地不宜久留。” 在薛寒星的建议下,二人脱下身上衣物,寻了两个身材肖似且已被摔得面目全非的士兵,为他们换上衣物后有将身上所有能验明正身的信物放在一旁。 除去士兵衣物时,岑晚发现他身上的棉衣比另一个人明显厚一些。 “你家中还有人在等着呢吧……”岑晚用力握住那士兵的手,一时无语。 其实从昨晚银两在无知无觉中被偷梁换柱后,这已经成了一个死局。岑晚若将几十箱铁块运到北方重镇盛阳府,当着所有人面打开,从此名誉扫地不提,一行人项上人头也俱难保。 所以现在他们该做的,绝不是恢复身份后为自己喊冤,而是假装自己已死,叫对方放松警惕,暗中查明银子都去了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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