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明琰也跟着松了口气,昭帝愿意主动提出叫薛寒星与岑晚同行,一方面说明现在岑晚在昭帝心中确实有一定地位;另一方面也说明薛府在昭帝眼中已愈发无害,岑晚和薛寒星的亲密并未引得他多心。 只是,这两个人是不是有些过火,自己一个大活人坐在他们面前,他们就开始眉来眼去,仿佛与自己隔了层结界。 “咳咳。”霁明琰清了清嗓子,将二人注意力重新拉回自己身上,“老四最近也想在赈灾上做文章,我已经处理了几个居心叵测之人,就怕防不胜防。” 按照之前几人商量好的,几个月里他们为陈巍打造了一个简易版“楚门的世界”。 表面上霁明琰为表达对四皇子的投效之意,放陈巍自由,实则从未停止暗中对他的监视。 陈巍联系过的四皇子部下霁明琰了如指掌,而陈巍那些寄往北方,向四皇子说明长公主“心意”的书信也被尽数拦下。 毕竟四皇子不是傻子,单凭他对先皇后之子的恨意,也不会让他信服霁明琰有心投靠。 那些他埋在京中的钉子,无害的暂且留着,对霁明琰有影响的则被她派人或策反、或替换,或清洗。 而陈巍这边还时常为了能叫四皇子早日归京,时不时透漏些可用之才,省去他们不少力气。 只是除了四皇子,还有大皇子与太子要提防,此次北上注定难以一帆风顺。 傍晚回到岑府,二人与石榴围坐在饭桌前,岑晚几番斟酌还是难以启齿,踢了踢薛寒星,眼神示意:‘你来说!’ 薛寒星在二人面前一点包袱也无,一双鹰目睁得浑圆:‘我啊?’ ‘不是你还有谁?石榴他最舍不得的自然是我,这事儿由我来说不岂是伤了孩子的心?’ 偏偏这时候,薛寒星垂下眉眼,也不去看岑晚脸上表情,只盯着面前一盘蔬菜,仿佛那是什么珍馐佳肴。 好啊,装傻是吧! 岑晚在桌下伸出罪恶的手,转圈儿用力戳了一下薛寒星的大腿。 肉眼可见地,薛寒星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耳际通红。 看岑晚一脸得逞的洋洋得意,只恨现在不是只有自己与他两个人,不然一定要他知道自己胡乱撩拨的后果。 石榴也不是吃醋的,早注意到两个爹爹‘眉目传情’,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不满地抬起小脚脚,蹬了一下岑晚的小腿,然后又眯在原地,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岑晚这边被不轻不重踢了一脚,自然以为是薛寒星干的。 真是倒反天罡,‘你踢我?!’ 两个人面面相觑,薛寒星也不知道岑晚怎么突然眼睛就像要冒出火一般,遇事不决先示好,忙夹起一大块岑晚爱吃的黄鱼鱼肚,把刺剃掉后送进岑晚碗里。 石榴:谁懂啊,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最后还是这个家庭的崽崽承担起一切,弱弱说道:“爹爹,我好像踢到你了,对不起。” 岑晚的脸马上多云转晴,乔也不拿了,又把黄鱼身上仅剩的另一块鱼肚夹给石榴:“没关系宝贝,爹爹不疼。” 一番拉扯下来,还是薛寒星先投降,将自己和岑晚几天后北上的事情告知石榴。 石榴倒是比两个大人表现得还要懂事:“我也听夫子说北方百姓现在很可怜,听说他们饿到连草根都吃光了……” 说着,小家伙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听说有好多孩子被饿死,爹爹能去,我很高兴,因为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办法让他们渡过难关的。” “等等,”石榴一个出溜从凳子上滑下去,跑出正厅,不多时又“哒哒哒”蹈着小碎步跑回来,手中捧着一个小盒子:“这是爹爹给我的零花钱,请爹爹帮我一起带过去吧!” 没有想象中的撒娇打跌,石榴的懂事叫岑晚深感欣慰,他接过那个盒子,摸摸石榴的小脑袋:“你放心,爹爹一定会帮助灾民重建家园。” 将石榴哄去睡觉后,岑晚才放松下来,“你说这孩子被我教育的多──” 未竟之语被身后突然贴近的滚烫身躯打断,薛寒星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刚刚我可是替你把话说了,现在是不是该奖励我了呢?宝贝。” 自打薛寒星听到岑晚叫石榴宝贝,并弄清楚这个称呼代表的含义后,便时常在二人独处时这样黏黏糊糊地叫岑晚。 而每次岑晚听到这两个字,都会下意识地嘴唇发麻……毕竟有些人就像不用呼吸似的,逮住就亲个没完没了,最后只有自己气喘吁吁,显得很没有面子! 逃是逃不掉了,不如主动一点,还显得自己不是很怂──更何况,其实他也蛮喜欢的。 主动扭过头去,岑晚轻轻在薛寒星唇边小鸡啄米,马上又像前几次似的被狠狠亲上来。 不知不觉间,岑晚又重新坐回凳子上仰头承受,薛寒星俯身,像扑食的鹰隼。 这个姿势叫他施力轻而易举,吻得格外用力,岑晚只能揪住他胸口的衣襟,然后陶醉无力之间攀上他的背来为自己借力,一会儿累得很时又开始推拒对方紧实有力的腹肌。 几番“答谢”下来,薛寒星终于消停,只是这次岑晚在被薛寒星从后面环抱着入睡之前,认真考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应该去学学凫水,免得每次都像被狐狸精吸了精气…… * 赈灾事不宜迟,在霁明琰的组织下,京城富商进行了为期三天的义赈募款。 其中荣记商行所捐钱粮为个中翘楚,在霁明琰的牵线下还得了个“善举义行”的牌匾挂在门口,看得其他商户分外眼红,也忍痛解开钱包,只为得到朝廷的嘉奖背书。 第四天,昭帝亲临慰问,他拉着岑晚的手,颇为动情道:“此行爱卿要注意安全,朕希望除夕时,爱卿能与朕在太和殿把酒言欢!” 一旁大小官员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论对岑晚身世是否知情,都在心中默默为岑晚在昭帝心中的份量加码。 一番宣誓饯别后,以岑晚为首的赈灾队伍浩浩荡荡出发了。 一队铁翼骑在前面开路,后面是运送钱粮的马车,一个个沉重的铁箱子包着赭红色皮革,锁住的是码放整齐的雪花银。这次义赈募款效果奇佳,再加上国库充盈,此行押送白银足有一千万两。 运输车后面即是岑晚与其他同行官员,其中有原江南巡抚李鹤、提督学政青捷与大理寺几位得力帮手。 李鹤、青捷与岑晚共同负责组织监督赈灾事宜,沿途官员的任命罢免则全权由岑晚定夺。 赈灾队伍中殿后的士兵则来自京城兵马司,这也是岑晚最不放心的一部分。兵马司的主将乃太子门下,如果说此行有什么纰漏,很可能就出在这个地方。 队伍两侧也有兵马司将士随行,薛寒星则骑马紧紧贴在岑晚马车一侧,岑晚也没安坐于车内,而是身着熊皮大氅坐在车辕,与薛寒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这熊皮还是薛寒星上次秋猎亲自在围场打回来的。 今年冬天来得早,京郊亦银装素裹,看上去别有一番风情。 只是随着队伍逐渐向北,积雪也越来越厚,几次甚至需要一队士兵在前面清雪,马车才能缓慢行进。 岑晚等为抓紧时间,没有在驿站多做停留,而是时常在野外安营扎寨。 对所谓的山匪问题,大家其实并没多担心,毕竟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然哪家敢抢朝廷赈灾的银子,没几日就会被铁蹄踏平山头。 越向北,天气越冷,车窗外景象也愈发触目惊心。 在傍晚路过了一个所有房屋已经几乎都已经被大雪压塌的小村落后,一行人决定今晚暂且在此地安营扎寨。 第二天一早,只见队伍中大多数人眼下发青,一看就是一夜未眠。 岑晚询问后,李鹤答道:“昨晚我们都听见有老人咳嗽的声音,可队伍里哪有老人?大家都传是这里冻死的人化作鬼魂不愿离开呢。”
第85章 咳嗽 昨晚, 赈灾队伍中的人被分成五批,在摧毁的屋舍内安营扎寨。因为村中较大房舍位置分散,所以他们并未居在一处。 李三正是此行押运士兵之一, 任务是他求着一位兄弟, 花费几顿好酒好菜换来的。李三娘子前不久查出怀了身孕, 可在兵马司里李三也只是一个最底层的守门小兵,面对孩子出世将承担的种种花销,他头都大了。 很巧,兵马司被委派了这样一份差事,据说凡前往北方运送赈灾银钱的士兵,都可直接拿到十两银子为补贴,若差事办得好,赏银另算。 只不过此次被选中的士兵名单中并无李三,却有他的一位好兄弟。他这位兄弟早年父母双亡,至今也未娶妻生子, 孑然一身。 所以当听说李三家中要添新丁时,便有些动摇。后面耐不住李三的再三请求, 同意叫李三扮做自己领了这份差事。等此事了了, 所得赏银二人平分。 临行那日,是李三第一次见到大霁朝的皇帝,当时只觉得自己腰杆都挺直了。待日后归来, 也能与自己的妻儿兄弟好好炫耀一番。 北上的路途一日比一日艰辛,幸亏妻子先见之明, 将李三的被褥拆了。棉花都填进了他的棉衣,这也使得李三比起其他人来讲过得还算舒适。 让他松了口气的是, 钦差大人虽然身居高位,却不摆官架子。与他们一样吃能把头砸个血窟窿的干粮, 住同样简陋的帐篷。 今天倒是还好,虽然村子里房屋的顶棚基本已被大雪压塌,可四周的墙还在。大家七手八脚将厚厚的羊毛毡系在墙顶,再架起火堆,这竟成了这段时间他们所住过最好的地方。 体谅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钦差大人自掏腰包,拿出二十两放进赈灾银的箱子中,而后从大家运输食物里取了二十斤羊肉,叫大家煮了喝点肉汤,暖暖身子。 这是自出行以来,李三吃过最丰盛的一餐。 正巧今晚也没轮到他值夜,本想着能美美睡上一觉,可就在他快睡着时,突然听到有两声闷闷的咳嗽,将半梦半醒中的他惊醒。 小小风寒在古代也可夺人性命,更何况他们身处一个简陋寒冷的环境中,不留神便容易酿成灾祸。所以钦差大人特意嘱咐过,若有士兵感染风寒,都会隔离到单独的帐篷中居住,另有军医为其诊治。 没人会把自己的性命当作儿戏,所以李三也未在意,只等着这人自己主动去向钦差大人报备。 可没过多久,那咳嗽声又响起,而且声音比刚刚还要大些。 这回不仅是李三,他旁边也有两人坐起身: “谁啊?感染了风寒就赶紧出去,小心传染给别人。” “就是啊,快去找军医,钦差大人说过,生病的人还有驴车可坐,可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回事啊。” 只是几个人七嘴八舌说了半天,也没人主动站出来。 最后搅得整个屋子里的人都醒了,一群人相视无语,当那苍老的咳嗽声再次响起时,他们发现这屋中并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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