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配合默契无间,地毯式前行,一路摸到了河边。 几个轻甲侍卫早在后军来之前就将十几个大帐探查过了,除了遍地狼藉的食物残渣外,其余空无一物。 赵昱宁将刀别回腰间,直起身来,“看来此地无人,分开搜查。” 众人自藏身处现身,瞬间站满整个院子,一时间场面竟然有些壮观。 四个方向、百十来顶大帐,千余间土屋,众人门推开看一眼就走,唯有那顶金色的大帐,一拥而入七八个人,将其翻了个底朝天。 桌椅板凳全倒在地上,床铺杂乱,大小柜子的门全都大敞着,还有五六个箱子胡乱倒在地上… 赵昱宁摩挲着侍卫呈上来的一串珠链,白玉珠子珠圆玉润、锃光瓦亮,一看就是上乘品,颗颗流光溢彩是它被经常把玩的证据。 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掉在了地上,赵昱宁:“看来,跑得很仓促啊。” 赵昱宁将赃物收好,以备当做证据,届时呈于大理寺,吩咐侍卫道:“告诉兄弟们不用搜了,首领已经跑了,整合队伍,出发金矿!” “是!”侍卫领命正要去,一转身,大帐后的草丛里发出异响。 赵昱宁抽刀出鞘:“什么人!出来!” 众侍卫纷纷转变方向,持刀渐渐围拢过去。 “哎~可别动手啊!自己人!” 紧接着,大帐后面慢悠悠走出个山匪模样的汉子。 汉子个头不高,身形瘦削,下巴底下坠了一小撮山羊胡,目光炯炯有神,整个人看起来精气神很好。 他逛大街似的走上前来,一点也没有被几十把刀剑相对的紧迫感,唇角还含着一抹笑,痞里痞气的。 “你就是我们头儿说的那个公爷?” 赵昱宁淡然打量着他,心里有了主意,但还是问道:“你是什么人?在此作甚?” “我是陈天宝的属下,在此恭候诸位多时。” 赵昱宁将刀垂下,侍卫们见状纷纷收起兵器。 “陈天宝怎么知道来的是我?”赵昱宁问。 “可能…猜的吧?” 赵昱宁想起林一鸣说的,陈天宝还有个兄弟被关在离他们十几间屋子远的地方,想必应该就是眼前人了。 “我那位兄弟可真是料事如神,不知他在何处?可还平安?” 山匪道:“平安的不能再平安了。” 这人说话语气里总带着些让人不爽的傲慢。 甚是得陈天宝的真传。 赵昱宁向他拱手:“不知小兄弟如何称呼?” 山匪捋着山羊胡:“不重要,我只负责带路,随我来吧。” 这人说罢就兀自朝前走去,赵昱宁紧着看了看舆图,发现他去的方向正是金矿。 据此人说,首领只顾着自己逃命,扔下山寨不管,金矿里的守卫们在追捕林一鸣和逃命之间一时做不出选择,乱成了一锅粥,轻易就被陈天宝控制住了。 不得不说,陈天宝是控制人心的一把好手。 太知道如何拿捏人性了。 那些日日担惊受怕、屡遭压迫的百姓们,被陈天宝两三句话就燃起了反抗的热血,当即将铁锄对准了负责看押他们的守卫。 寨中十之七八的守卫都在金矿,当场死的死、逃的逃、被捆的被捆…场面一时间乱成一团。 那些守卫不过是平日里连首领的一根毛都碰不到的小喽啰,首领一跑,他们更是成了没头苍蝇,六神无主,大多数不打自降。 有时候赵昱宁都在怀疑,住在这寨中的所谓的首领,是不是也是个背锅的? 当天夜里,赵昱宁就将金矿之事,以及妖市等诸多事宜统统拟成奏章,上报了朝廷。 阜州、贞州水患一事虽得到控制,但后续工作还有很多,赵昱宁一直拖拖拉拉,写个奏章跟要他命似的,但是金矿一事,他一点没有拖沓,毕竟这是危及整个大康朝的大事。 此次解救被困百姓一万五千九百余人,被卖出去的、做成人彘的、剁成肉块的不计其数,无法统计… 他们还在金矿后面的山坳里发现一个万人坑,腐尸遍地、臭气熏天… 想必是或累死或饿死或病死的百姓… 当时赵昱宁看到那万人坑时,全身鸡皮疙瘩瞬间爬满,头皮发麻,耳边嗡声不断… 七日后,赵昱宁回到贞州城,一到州廨就直奔林一鸣的屋子。 林一鸣正半靠在床头上穿针引线。 一条黑色的衣服躺在他的被子上,一只袖子向他伸出铺展。 林一鸣两条胳膊全都绑着绷带,左手一直从肩膀缠到了手掌,右手更是缠得只剩了食指和无名指。 林一鸣左手拿线,用右手那两根不怎么灵活的手指头捏着针。 毕竟针是硬的,比软趴趴的细线好拿一些。 赵昱宁进来的时候他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针鼻,把线头往针鼻里杵。 可能是先前失败过太多次了,林一鸣满脸阴云,看起来就在崩溃的边缘。 那么杵了两下,林一鸣气急败坏地将线头放进唇间抿了一下,又捻了捻,继续杵。 终于——右手光荣抽筋了… 林一鸣烦躁的哎呀了一声,一抬头看见了门口站着的赵昱宁。 林一鸣:“你什么时候来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你属猫的啊。” 赵昱宁移开捂嘴的手,笑是勉强收回去了,可努力压笑的唇角尚在颤抖。 林一鸣:“你来了不说一声也就罢了,还看我笑话。” 赵昱宁走过去在他床边坐下,拿起针和线麻利就穿好了,“这不是很简单吗?” 这个贱他必须得犯一犯。 林一鸣佯怒盯着他。 赵昱宁伸出一只手来拨了拨他高高撅起的嘴巴,“这嘴撅得,都能挂个暖壶了。” 林一鸣一歪头,似笑非笑道:“欺负我很好玩是吗?你等我伤好的,看我会不会报复回来,我可是忍了很久了。” 果然林一鸣还是林一鸣,能把威胁警告的话说得如此平静且淡定。 赵昱宁想起他的床上功夫,立马求饶:“……我错了我错了,这不是逗你开心嘛。” 他随手抓起衣服准备帮他缝,拿起来一看:“这不是我的衣服吗?怎么在你这儿?你去我屋子了?” 林一鸣盯着他的眼目光灼灼:“是啊,想你啊。” 赵昱宁:“……” 这么肉麻的话能说得如此坦然且直白的,恐怕也只有林一鸣了。 “你都伤成这样了,就别劳心伤神了,好好养伤~” 林一鸣:“?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感动得不行,然后给我个拥抱吗?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赵昱宁:……得,岔开话题失败…… 他将目光投向床头边小茶几上的水杯:“诶,没水了,我去给你倒水。” “赵昱宁。”林一鸣一脸看透一切的表情。 赵昱宁脚步一顿,转过身来:“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林一鸣扭头看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什么问题?” “在莫崇山上,我问你的那个问题。
第45章 布局(三十)动摇 赵昱宁看了他半晌,把水杯放下,坐了回去,捉起他的手放在掌心,柔声道:“我当然爱你。” 林一鸣心漏跳了半拍。 他没想到他真的会说出来。 他曾设想过很多次赵昱宁说这句话时的情景,可当亲耳听见时,还是觉得感动。 林一鸣忍不住鼻头一酸,忙低下了头,发出无法抑制的抽泣。 赵昱宁笑起来,揉揉他的发顶。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林一鸣能感受到自己的变化,身为他的身边人,赵昱宁自然也能感受得到。 可心里总有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样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崩塌。 如果现在承诺太早,爱意太明显,到了那个时候…林一鸣会不会觉得自己从来都活在赵昱宁的谎言之中。 这对他而言,将会是比不爱更严重的伤害。 可是… 赵昱宁又实在难忍心中流淌的情愫,也不忍让他提心吊胆、患得患失。 赵昱宁坐得离他更近了些,将他拥入怀中,哄小孩睡觉似的轻轻拍他肩头。 这种半包围式的环姿林一鸣很受用,温暖又安全。 他将脸埋进赵昱宁的胸口,不一会儿闷闷的哭声传了出来,他的肩膀一抖一抖。 从没有任何人对他如此坦诚地表达过爱意。 这一刻,林一鸣终于觉得自己是被坚定选择的。 待处理完所有事宜,启程返京时,又是一年深秋。 这已经是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二个年头了。 “你可有何心愿?” 马车摇摇晃晃,林一鸣笑意满满。 赵昱宁手搭在他腿上,倾身过来,低声道:“心愿是你能温柔一些。” 林一鸣诧异:“什么?” 赵昱宁笑而不语。 林一鸣笑容狡黠:“那就…试试温柔的?” “可别,今天才稍微恢复些,勉强能上路,你可饶了我吧。”赵昱宁半撒娇地笑道。 车队在崇州停了三日,祭奠祁姝。 祁姝已故去大半年,坟头却崭新如初,看得出有得到很好的照料。 待回到京城,正赶上新年,皇宫内外张灯结彩,京畿地区夜禁取消半月,从早一直热闹到晚,到处都是人声鼎沸。 赵昱宁先将封华章等人下狱,陈天宝、姜湖等人均得到不同程度的封赏。 陈天宝照例谢绝封官,安心当他的土匪,只拿了赏赐。 皇宫里过年大抵就是那些流程,你拜我我拜你,你送我礼我送你礼,流水似的滔滔不绝,能从新年第七天一直拜到新年后的半个月。 门坎都要踏破。 但今年格外不同,今年有个特殊的“小客人”。 赵昱宁和林一鸣的车驾还未入宫门,就得到了魏安的传召,命其直接去长乐宫,先让御华殿里等着迎接的大臣们再等等,反正不差这一时半刻。 二人甫一进入长乐宫,就见一妇人抱着个孩子坐在院里的小凳子上晒太阳。 二人茫然对视一眼,赵昱宁上前:“这小家伙是谁呀?” 妇人这才发现有人来,连忙拜倒,道:“拜见王爷,公爷。” “快快请起,您是?” “奴婢是大殿下的乳母卓氏。” 赵昱宁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一人声道:“这便是朕信中提及的有趣的小家伙。” 魏安背着手从殿内走出,笑脸盈盈。 赵昱宁和林一鸣连忙要拜,被魏安端住肘:“快免礼快免礼,快,进来说话。” 卓氏极有眼力见儿地抱着孩子到花园里去了,远离大殿,免得吵到贵人们说话。 赵昱宁从卓氏身上撤回目光,道:“皇上,这孩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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