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鸣听到铁链拖在地上的声音,并不回头,讥讽笑道:“哟,贵客来了啊,朕真是不懂事,都没有亲自前去迎接。” 赵昱宁强忍剧痛,腰板笔直,一副铁骨铮铮,视死如归的模样:“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被血呛住,低头咳了几下。 林一鸣回头:“受这么重的伤啊,还真是可怜。” 他倾身过来,压低声音:“不过你放心,很快就会没事的,等定了你的死罪,我就可以彻底将你据为己有,到那时,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我会把你好好珍藏。” 赵昱宁震惊,原来他打的是这个算盘。 难怪他要构陷齐都,为的就是顺理成章将他关起来,独自享用,而其他人则会以为齐都已死,到了那时,赵昱宁就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林一鸣语气慵懒:“你还真别用这么性感的眼神看我,我会误以为你是在勾引我。” 赵昱宁分明是震惊又愤怒,怎么就成了勾引! 他觉得自己不被尊重,许多天来深压心底的种种屈辱感一齐爆发,他气急败坏:“你…你放屁!” 当着百官的面儿用如此粗俗的话语辱骂皇上。 百官诧异,这厮把他们当空气吗?! “放肆!竟敢辱骂当今圣上!” “这也太胆大妄为了!” “宵小之徒!” ...... 赵昱宁幽怨地瞪了林一鸣一眼。 什么圣上,不过是个假皇帝。 林一鸣满含爱意地看着赵昱宁:“你还真是合我胃口。” 赵昱宁:……这是个什么抖M??喜欢被骂?? 林一鸣继而冷脸暴诃身后百官,“都住口!谁允许你们这样说他!” “可是皇上,他、” “朕就喜欢他这样!”林一鸣赫然将他打断。 百官:“......” 赵昱宁:“……” 忽然,城楼下传来呼喊声将这微妙又尴尬的气氛打破,“昭离!是哥哥!快将城门打开!” 昭离,魏权的字。 魏安??! 赵昱宁欣喜,忙扭头看出去,这才看到城门之外,天地苍茫大纛招招,兵马铺了一地,遥遥不见尽头。 赵昱宁忙挪动脚步靠近城堞,低头往下看,只见一个身材魁梧,长相实在称不上俊美的男子身骑高头大马,威风凛凛自队列中穿行而来,披风在身后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他来到城门之下,仰望城墙之上的魏权。 真的是魏安!! 赵昱宁欣喜若狂,他没死!! 赵昱宁刚看了一眼就被狱卒强硬拖拽回来,按在地上侧脸贴地,“老实点!” 赵昱宁从令如流,后背被压得生疼也不耽误他笑。 魏安没死,魏安没死! 他简直想高声吶喊。 林一鸣冲楼下道:“尔等宵小之徒,冒充天潢贵胄该当何罪!认罪书在此,谋逆者已经认罪!尔等还不死心!” 赵昱宁闻言,表情突变,生怕他对魏安不利,歇斯底里地大喊:“你这个疯子!兄弟反目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他依然不解,林一鸣为什么非要魏权称帝魏安死? 林一鸣睨着赵昱宁,悠然道:“没有丝毫好处,可是怎么办呢,我喜欢。” 赵昱宁:“……” 真是个十足的疯子!! 林一鸣走近挣扎不断的赵昱宁,狱卒揪起他的后领让他直起身来。 林一鸣蹲身,伸出手,冰凉的手背轻扫过他的脸颊:“我发现你性子变强硬以后,真是愈发性感了,让我无时无刻不想将你就地正法。” 他眼神微微发狠,掐住赵昱宁的脖子将他拉近。 “但是别急,你马上就是我的了。” 赵昱宁:死变态。 林一鸣在现实世界里疯得还没这么厉害,同样都是牛马,装也得装得正常。 这下可好,到了这里,无拘无束,倒是心无旁骛地做回了自己。 林一鸣的脸突然冷下来,用力扔开赵昱宁,“把他押到城墙边,确保楼下叛贼能看见他。” “是!” 两个狱卒上前将赵昱宁用力拖到墙边,脑袋从城堞处塞出去。 赵昱宁一瞬间感觉他们要将他扔下楼去,腿肚子直发颤。 魏安一眼就认出齐都来,从马上翻身而下,“硕越??昭离!你这是做什么!” 硕越,齐都的字。 林一鸣:“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在装!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便是刺杀先帝的谋逆者!他已亲自画押承认罪行!” 魏安满脸错愕…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一鸣:“让你的人退出十里,否则当即射杀!一个不留!” 话音甫落,城墙之上便有无数箭簇探出头来,冷光森然。 副将陈烨上前,“主帅,怎么办?” 另一将领急道:“主帅!先退吧!” 魏安热泪涌出,“不,我不信昭离会这么做…不会的,昭离不会的…” 可是齐都满身伤痕又难以忽视。 魏安痛苦地闭上眼,想相信魏权,却又不敢拿三千将士的生命来赌。 赵昱宁剧烈挣扎,冲魏安大喊:“别听他们的,是他们逼我签押的!” “闭嘴!” 狱卒将他拖回来扔在地上,拳脚劈头盖脸地往他身上砸。 赵昱宁蜷缩着,拼命用双手护住后脑。 魏安痛心疾首,一遍一遍叫着魏权的字,语气几近哀求:“昭离…你不要这样!算哥哥求你了!!” 渐渐泣不成声。 忽然他想到什么,不假思索褪去身上甲胄,只一身单薄里衣,越众而出,迎着无数暗箭只身上前。 陈烨瞪大眼睛,连胯.下坐骑都变得不安:“主帅!!” 魏安望住魏权,“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吗?只我一人进入,我们当面谈谈!” 林一鸣冷笑:“可笑,就凭你?” 赵昱宁侧卧在地上喘着粗气,话音虚浮:“魏安...皇猷丕显、震古烁今,是你我笔下最满意的角色,你...当真狠得下心?” 林一鸣:“那是你最满意的角色,不是我的。” 他说什么都得死。 林一鸣表情一狠,放声道:“叛军不退!企图攻城!犯我天威!野心昭彰,放箭!” 万马齐鸣,天地为之变色,流矢如暴雨侵袭,铺天盖地压下,众将领齐齐扑向魏安,企图以身挡箭。 副将陈烨离得最近,将魏安牢牢护在身下。 赵昱宁泪溢出眼眶,整个人失控地挣扎起来,嘶吼道:“不!不要!快停下!停下!!” 林一鸣无动于衷,冷眼看着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过了很久,楼下万马齐喑,再无一丝动静,只远方传来几声萧瑟凄凉的老鸦叫声。 箭雨转小,魏安和眼前眼口不闭的陈烨面对面。 他的手还死死撑在魏安两侧,以身抵住箭雨,也替他撑起尸山的重量。 魏安耳畔嗡鸣,他失神一般侧首,目之所及皆高垒的尸山。 烂肉和着血水流到了他耳边。 魏安看着掌心刺眼的猩红,一瞬间有些恍惚,他可能不是回家了,而是到了地狱...
第5章 回家 在场官员有一半从前是各国国君,四年前魏安一统北方,他们或不愿饱受战火洗礼或对前朝不满,总之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自觉归顺了魏安。 个顶个的慧眼识英雄、明事理。 先前听了人言,不由得激愤恼怒,失了理智。 此刻亲眼见到,又观察了这么久,不会看不出此间隐情,当即便有官员壮着胆子发声。 中书省尚书江令率先越众而出,行礼道:“皇上,江山新立,根基尚不牢固,若皇室亲属之间此时生出罅隙,恐人心难安,还请皇上务必仔细分辨。” 他这是已经认定楼下之人就是魏安。 江令是条老泥鳅,滑不溜手,相比之下,侍御史李钟就直言多了:“皇上,安帝与开国公离京南下四年之久,在此期间,我们只听闻安帝遭开国公背叛,被暗杀于江南,却不曾亲眼见过,如今开国公策马赶回京城,如若他真怀有反叛之心,大可在江南开疆辟土,又怎会主动返京?那好端端立于楼下的安帝,旗上写的可是‘安’之一字。” 他最后一句和前面的话明显不和谐,算是明晃晃地提醒魏权,别忘了康朝初建时姓甚名谁。 李钟说完,空气里静了许久,连同方才众臣间的交头接耳声都消失不见。 林一鸣捏造事实又赶尽杀绝的作法实在狠辣,自露了马脚,这就怪不得朝臣起了疑心。 林一鸣于流矢飞声中默立,望着楼下尸山血海,须臾,眼里烧出一把凌冽的肃杀之气来。 他没有回头,语气冷若寒霜,“依爱卿所言,是朕为了夺权弑兄篡位,捏造谣言?你可别忘了,这江山可是四年前,皇兄亲自交于我手上的,用得着我如此大费周章?!” 四年前魏安率军南下之时,确将江山交于他不假,可并未让他称帝。 盛安四年的年号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当初魏安一走,魏权就迫不及待称了帝。 林一鸣明显将剧本改成了,魏安秘密让魏权代理政务,而他假传圣旨,以天下不可一日无主为由直接登基,到时回来再让位就是。 四年后,南北统一的消息一传来,他就立刻利用齐都,将魏安置于死地。 一来铲除魏安彻底坐稳了皇位,二来让齐都假死,暗中囚禁,据为己有,简直老谋深算。 天下的确不可一日无主,魏安虽已是安帝,但到底常年不在朝中,朝中不可无人坐守,更不可以太子之位,去压一干曾经的国君。 李钟忙以额点地,语气铿锵:“臣不敢!但是此事,还请圣上明鉴!” “请圣上明鉴!”江令亦随之以额点地。 “请圣上明鉴!”众官员纷纷跪地齐呼。 林一鸣背于身后的手,在宽大袖子的掩盖下,缓缓收握成拳。 须臾,他笑着摇了摇头,转过身来道:“愚蠢!就算我现在想明鉴,人也已经死了,怎么鉴啊?” 李钟:“还请圣上即刻下令停止攻击,彻底搜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众臣只希望魏安福大命大。 林一鸣目光阴鸷。 任茂略略垂眸一思,倒腾着小碎步走到林一鸣身边,咬耳朵不知说了些什么,林一鸣听罢沉吟片刻,令道:“停!” 箭雨顷刻停止。 林一鸣:“众爱卿所言有理,此事颇多蹊跷,确是朕未经查实,眼下看来是忧兄心切,中了奸人之计。来人!” 一个城防兵跑到近前:“圣上。” 林一鸣话音淡道:“开城门。” “是。” “等等。”林一鸣叫住他,冷睨众臣,“若楼下之人以假死为饵,实则另有埋伏,这城门一开,你我可就成人家的盘中餐了。”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39 首页 上一页 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