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英才知道自己势必要得罪人,他思来想去,不如得罪谢止松,得罪了谢止松,打点打点,说不准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得罪了沈时钊和梁君宗,连打点的地方都找不到。 泰王笑了笑:“银子是小,你想怎么做?” 邹清许:“找人匿名举报黄家,生意人嘛,免不了事事不能做全,挑点小毛病罚一下。朝中一定会有人猜忌这是周英才做的手脚,到时候大家一定以为王爷和谢党的人不对付。此事的真假不重要,让别人以为是真的,很重要。” 泰王:“这事应该没问题,我提前让黄家做准备。” 邹清许:“我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让他们内部分化,谢止松和周英才之间必会互相起疑。二来则是想彻底断了谢止松的念想,让他明白,他和王爷绝对不可能是同路人。” 泰王看着密密麻麻的棋盘,眉头确实舒展的,“这次的事让人心里很不愉快,得亏有你。” 邹清许闻言,心里百感交集,他拿着棋子,迟迟不下,“王爷,莫回头,一旦认准了前路,就勇往直前,风雨无阻。” 话落,邹清许落子,棋盘上的输赢渐渐有了眉目。 黄家被罚的消息出来后,朝中果然刮起一轮风暴,百官在暗地里偷偷议论,一定是周英才匿名举报了黄家,为自己儿子出气。 周英才百口难辩。 谢止松闻言大怒,亲自派信使去泰王面前解释证明他的清白,朝中传言他倒向了锦王,连手底下的人都开始和泰王对着干,谢止松忙辟谣说绝无此事。 谢止松解释了,但解释了个寂寞。 泰王根本不在乎,邹清许和沈时钊则加大了火力。 他们努力制造争端,势必不能让谢止松解扣,谢止松想靠近泰王,他们便用力把他往锦王身边推,朝中不时传出各种争端,今日谢党的某某朝泰王的亲信开了炮,明日泰王身边的清流又弹劾了谢党的大将。 每次谢止松找到一点空隙想钻进来时,他们设法把他推得更远。 极限的拉扯不停上演。 邹清许家里又被人烧了。 他毫不在乎,直接把家搬到了沈府旁边。 长煜帮他收拾屋子时,隔着院墙看到了不远处的沈府,打趣道:“你不如直接搬进沈府。” 邹清许收拾着他的那堆破铜烂铁:“拎包入住吗?你不懂,距离产生美。” 他正说着,沈时钊结束了一天的活儿,也过来帮忙,等东西都归置的差不多后,长煜识相地离开了。 邹清许叼着一个果子,累瘫在躺椅上。 沈时钊坐在一旁,替他倒了一杯水,“现在谢止松估计很头疼。” 邹清许听到这句话,满身的疲惫感仿佛倏地消散,他蹭的一下立起来,直起身子说:“我们一定不能让鱼儿脱钩。” 邹清许咬着果子,嘴里含糊不清,沈时钊把果子从他嘴里拔出来,将水递给他,“其实哪怕我们不出手,他估计不敢真的让黄居有事,毕竟他想拉拢泰王,但不想得罪泰王。” “我知道。”邹清许看到沈时钊低头,自然而然地在他果子上咬了一口,喉咙轻轻滑动,他说:“可是等待的过程很煎熬,我不喜欢被人拿捏,我想泰王也不喜欢,如果泰王被人拿捏,说明是我无能。有些事情,我应该为他承担。” 沈时钊眼里像装了深邃的夜空,星光闪闪,他再次咬了一口果子,“没想到你好胜心这么强。” 邹清许笑:“这下谢止松应该老实了,对吧?” 沈时钊:“他掀不起大浪,哪怕掀起来,我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 沈时钊说完回头一看,没看见长煜,他问:“长煜呢?” 邹清许:“你来了,他就走了。” 沈时钊应了一声,“这小子越来越有眼色了。” 邹清许:“......” 目光一碰,眨眼间,天雷勾了地火。 屋里的烛火被风吹灭,再没亮起。
第106章 导火索 陪沈时钊去过寺庙之后, 邹清许心里彻底平静,只剩耐心等待。 和谢止松的这场争斗,是他最后要翻越的大山。 除了谢止松, 名单上的其他人,都已经在朝中下线。 邹清许更加谨慎小心,一边收敛锋芒,一边伺机而动,在这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时候, 他每天的神经都是紧绷的。 然而让人心里一跳的消息还是来了。 据说梁君宗打算和谢止松刚起来。 梁君宗先前一直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梁文正去世后, 他逐渐进化为梁刚,谁都敢怼,也敢对任何人开炮, 然而总归还是稍微有点理智,梁君宗毕竟比梁文正圆融一点,可这次的事儿闹得沸沸扬扬,是邹清许先前没有想到的。 邹清许紧急找人了解了事件经过, 此事起因于谢止松的一个家奴为非作歹,仗着谢府在背后撑腰嘚嘚瑟瑟,他看上一个好地段,强占了一处民宅,尽管给了民宅的主人一些银子, 却是以极低的价格交换, 远低于市场价, 和抢差不多。 民宅老人的儿子不服, 非要讨个说法,报官调解不成后, 扬言要一级一级往上报,家奴一气之下,命人从背后突袭,下手极重,惹出了命案。 白发人送黑发人,两位老人被扔在路边,没了房子,也没了儿子。 这件事传开之后,十里八乡的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敢平日里接济一点两位老人,谢家的事儿,谁敢掺和? 想打官司?法条都给你改了! 在两方争斗的关键时刻,梁君宗出乎意料地站了出来,他坚持要讨个公道,正面与谢止松为敌。邹清许被吓了一跳,但他理解梁君宗,民间的舆论一浪高过一浪,他同样想让坏人伏法,难就难在谢止松这次铁了心要保这个家奴。 想当年,每年能给谢止松带来万千银两的曹延舟惹了事,谢止松说放弃就放弃,对这个家奴,他倒是有耐心的很。 直觉告诉邹清许这事儿不简单。 邹清许查了一下,这名家奴确实在谢府待了很久的时间,他一直陪着谢止松在盛平闯荡,关系的确不一般。 邹清许皱起眉头,按理来说,这件事其实很好解决,现在审案的官员朝谢止松倾斜,无非是因为谢党在朝中的根基过于强大,但一切终究邪不压正,暗不遮明,有一种方法倒是可以破局——把事情闹大。 事情闹得越大,谢止松可操作的空间越小,审理也会越透明。 正当邹清许犹疑间,有人敲门,他打开门一看,愣在原地。 来人是很久没来的客人。 邹清许把梁君宗引进内堂,梁君宗先前是来得最频繁的客人,后来很久没来,今日前来,让邹清许措手不及。 “你喝什么?茶还是水?”邹清许背对着梁君宗找水壶和茶具,脸色苍莽。 “水就行。”梁君宗开了口,“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谢止松的事。” 邹清许手一抖,而后紧紧握住茶壶,他转过身,脸上带了几分笑意,“这件事我听说了,你想怎么做?” 梁君宗一副视死如归的神色:“我知道现在你们和谢止松之间的关系比较敏感,不知道自己这次是不是节外生枝惹了祸。我来是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我因为此事出了什么问题,不用管我,以大局为重。” 邹清许脸上的笑意散了,他坐下来,“这一次和之前有什么区别吗?” 梁君宗:“谢府这次出事的家奴跟了谢止松几十年,我估计谢止松不会轻易把他交出来,但是家奴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天理不容,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邹清许不说话,看着自己杯子里的白水,如果梁君宗真的出了事,他怎么可能不管梁君宗。 且不说他们曾经的情谊,单说梁君宗这个人,他也应该救。 再抬起头时,邹清许说:“你放手去做吧,我尽力给你兜着。” 梁君宗皱了皱眉。 他没料到邹清许会如此痛快,邹清许似乎看到了他心中所想,笑着说:“在你心里,我难道是和谢止松一样的人?” 梁君宗:“当然不是。” 邹清许:“既然不是,我不会和他同流合污,谢止松虽然在官场上有很多小动作,但他这个人私下里比较安分,我只希望你务必小心,其他的交给我们。这件事影响恶劣,如果放任不管,老百姓该对朝廷心寒了。” 听到邹清许说的话后,梁君宗眉梢忽然跳了一下,他低头,双手扶着腿,“对不起,之前误会你和沈时钊了。” 邹清许一愣,“之前发生的事我都可以理解,那时的我们确实看着不太靠谱,但是现在,我希望朝中所有的有志之士联合起来,把谢止松及其党羽牢牢定在耻辱柱上。” 邹清许脸色严肃,他一严肃,忽然呛了一下,忍不住的咳嗽,梁君宗像有先前的惯性一样,忙站起来,给他递水,拍他后背。 邹清许下意识想躲,大概也是身体如先前反射般的反应,梁君宗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边拍一边说:“我感觉你已经不是之前的邹清许了。” 邹清许低着头猛咳:小老弟,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我明白,曾经的那个人回不来了。” 邹清许身子抖了一下,他缓缓回眸,看着梁君宗,“不要多想,做好当下的事,往前看。” 梁君宗点头:“嗯,放心。” 梁君宗大概会永远想念他,但同时心里很清楚,眼前的人不是他。 梁君宗再次轻轻拍着邹清许的后背,这一次,邹清许完全没有了不适。 若被一个人真心喜欢,必然是什么都能察觉到的。 邹清许低下头,咳着咳着,门口飘进来一个人,气氛忽然变得微妙,邹清许一下子止了咳。 他定住,看清沈时钊以后,又重重地咳了一声。 屋子里鸦雀无声,梁君宗意识到了自己奇怪的站位。 他直起腰,将一只手背在身后,有礼有节地和沈时钊打了声招呼。 沈时钊脸色有一点发白,他往前走了几步,担忧地问邹清许:“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呛了一下。”邹清许的目光在三个人之间小心翼翼的来回转,转来转去顿觉无语,他明明什么都没做,身正得很。 大概世上一半的矛盾都是脑补出来的。 沈时钊进来后,梁君宗准备离开,沈时钊走到他身前,“稍等。” 邹清许:“?” 邹清许内心祈祷沈时钊千万不要无理取闹,他明明和梁君宗已经把所有的嫌隙都说清楚了,沈时钊万万不可越描越黑,邹清许插一嘴进来:“我们之前要聊的事儿已经说完了,他可以走了,你还有什么话我们单独说。” 沈时钊深深看了邹清许一眼:“刚好有件事,想让你们都了解一下。” 邹清许:“......哦。” 沈时钊找凳子坐下来,“我大概猜到了梁大人为何而来,我想说的是,梁大人案件里涉及到的人似乎和锦王有关。”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0 首页 上一页 9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