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王不屑道:“他不过是谢止松的狗,倒也有几年风光日子。” 邹清许记得贺朝给他分析过当今局势,锦王和陆党是一伙的,泰王则是孤家寡人,他既不和陆党亲近,也远离谢党,认为这两党将朝堂搞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朝中还是有正常人的。 邹清许大胆开麦:“王爷看不惯谢党?” 泰王愤愤说:“陆党我也看不惯,这群大臣天天结党营私成何体统!再这样闹下去,功业迟早功亏一篑。” 邹清许没想到这个小王爷有几分远见,党争亡国。他此时的心思全在沈时钊身上,曹延舟现在惹了大麻烦,沈时钊为什么会和曹延舟一起吃饭? 他正疑惑着,接连上了几道菜,泰王让他开动,“我想和你多交流交流治国理政方面的东西。” 邹清许看见大虾口水直流,但眼前的泰王求贤若渴,充满了求知欲,嗷嗷待哺,他抿了抿唇,不舍的放下筷子,外界都说泰王身份低微,无欲无求,为人刚直,品行高尚,可惜不懂变通,性子太硬,然而,邹清许从他眼睛里看见了清澈的欲望。 邹清许喝了一口水,眼珠飞快转了几圈,“王爷,我这个人没什么真才实学,只是读了几年书,不敢胡乱谈论朝堂之事,唯恐将王爷带上歪路。” 邹清许内心:已经被你坑过一次了,不能再被坑了...... 泰王亲自为邹清许夹了一块肉,“你不必紧张,把我当做你的同窗即可,我虽是个王爷,却把你当成老师看待。” 邹清许这下真的吓鼠了,他几斤几两,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连直播时都没几个铁粉,他就这几把刷子,怎么敢当皇子的老师! 邹清许:“王爷......” 泰王继续给他夹菜:“先吃,我看你眼睛总瞟到桌上,想必饿坏了,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在这里吃饭交谈,这里环境清幽,不会被人打扰。” 邹清许看着桌上的大鱼大虾小甜点,忽然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人生朝露,活一辈子,奋斗一生,不都是为了有口饭吃么? 可冲。 一顿饭结束后,邹清许心里极不安稳,他去贺朝家打探曹延舟,贺朝给他带来一手消息:“曹侍郎这次大概率有惊无险。” 邹清许屁股还没坐热,神情难掩落寞:“皇上虽然有私心,但我感觉曹延舟没那么大面子。” 贺朝指指屋顶:“架不住人家有人保,曹侍郎上面有人。” 邹清许:哦,原来抱了大腿。 邹清许本想借着两党相争的利,用他人之手除掉曹延舟,告慰天上的亡魂,没想到曹延舟犯了这么大的事,还能潇洒逍遥,原来是有人搞鬼。 邹清许心里有隐约的猜想,转头问:“谁帮他了?” “据说是沈时钊。” 邹清许心情复杂。 他想起他和沈时钊在谷丰楼的偶遇,当时沈时钊和曹延舟一前一后经过,想必是为了此事,他继续问:“沈时钊如何帮他?” “曹延舟会来事,平日里自己掏钱买酒买肉慰问工人,不仅加快了工期进度,还用一点小恩小惠笼络人心,审案时工人们对他赞不绝口,丝毫不提他做的恶心事。” 邹清许怒拍桌子:“一点小恩惠足以让人盲目,他们不知道,曹延舟私自拿了成百上千倍的私利。” 贺朝家里和邹清许家一样清寒,桌子被邹清许拍得差点散架,咯吱咯吱哼哼,他害怕地用双手扶住桌子两边:“之前的曹侍郎不这样,他一毛不拔,能压榨多少,就压榨多少。” 邹清许恍然大悟,看热闹不嫌事大,又往桌上拍了一巴掌:“看来,沈时钊这次给陆党好好上了一课。” 贺朝:“......”
第8章 开挂 虽说邹清许报仇的信念并不强烈,但他得知曹延舟还能逍遥法外时心里顿生不爽,气得想晕。 邹清许记得曹延舟是著名的贪官,他掌管工部的工程,尽管只是一个侍郎,然而长期受贿敛财肆无忌惮,家财万贯,据说他自己的府邸修建的比皇宫还要豪奢,曹府的大门和院墙看着平平无奇,一旦走进去,能看到亭台楼阁、池馆水榭和回廊假山,院落里曲幽多变,怪石异花点缀其间,美轮美奂,室内紫檀、楠木雕刻的桌椅随处可见,斗拱飞檐全部彩饰金装,彰显他无以计数的财富。 曹延舟此人没什么能力,全靠巴结奉承一步步升至高位,抱了谢止松粗壮的大腿后,大献殷勤,一路揽财,对黎民百姓和江山社稷毫无贡献,狗官不倒,邹清许心里郁闷,正当他烦躁时,梁君宗又来找他了。 邹清许更加确信梁君宗的工作不饱和。 邹清许想去看看曹延舟的府邸,开开眼,他索性带上梁君宗,梁君宗作为朝廷里年轻的儒生,和他爹一样处世磊落,为人清廉,风评极佳,自小在知识熏陶的家风和良好有爱的氛围中长大,一路顺风顺水,轻松通过科考,进入宰相培养皿般的翰林,可谓天之骄子,翩翩君子开朗温和,知世故而不世故,到目前为止的人生顺顺当当,在朝中也结交了不少好友,是盛平城里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可惜他要品貌有品貌,要才学有才学,要家世有家世,就是没眼光。 两人到了曹延舟的府邸,往哪儿一站,乍一看眼前的宅子平平无奇,普普通通,梁君宗疑惑地看向邹清许,邹清许望向四周,曹府坐落在繁华地段,三面临街,他看到不远处有一栋高高的茶楼,招呼梁君宗上去喝茶。 曾经每天一杯冰美式,现在日日最少两盏茶打底。 反正都是咖啡因,邹清许甚至觉得自己的底蕴越来越丰富了起来。 从茶楼上往外望去,别有洞天,梁君宗被震撼到了。 曹府布局精巧紧凑,梁柱青瓦,雕龙画凤,色彩极为明艳,里面层层叠叠,小厮和侍女进进出出,精细和奢华程度堪比皇宫。 一看就是用金子和银子砸出来的。 邹清许也被冲击到了:“听说曹延舟的府邸非常有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看到眼前的盛景,梁君宗难得神情如此严肃,他一言不发,过了几日后,传出了曹延舟被革职、削籍为民的消息。 邹清许倍感意外,同时心里又有一个小角落似乎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等他和贺朝一起吃饭时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贺朝兴奋极了,手舞足蹈地给邹清许比划:“你都不知道当天的场面有多精彩,曹延舟以为自己背靠大树,没想到这棵大树后来直接和他撇清了关系哈哈哈哈。” 邹清许:“?” “那是一个晚霞漫天的黄昏,霞光似锦,浮云多姿,天际缤纷瑰丽——”贺朝动情讲述,邹清许无情打断:“讲重点,谢谢。” 贺朝抿抿嘴,继续说道:“皇上难得有闲情逸致和几位大臣登上城楼,从高处俯瞰四方,看到了市井繁华、天下祥和、四海安宁以及——曹延舟的府邸。” “然后呢?” 贺朝摸着下巴:“说来也奇怪,一般人平时是注意不到百官府邸的,但那天一向沉默寡言的御史杜平感叹了一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邹清许总觉得杜平这个名字很熟悉,他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终于想起来梁君宗曾在自己面前提过这个人的名字。 都察院御史杜平为人克己奉公,仁厚温良,是梁君宗的至交好友。 “杜平感慨在盛平城里看到了一个好地方,彼时天色渐暗,暮色四合,城里不时亮起灯火,有一个地方格外耀眼,那就是曹延舟曹大人的府邸。”贺朝打了个响指,“曹大人的府邸坐北朝南左右对称,里里外外浑然一体,黄昏下仍能隐约看到工艺精湛的飞檐木雕,宛自天工,景色不输皇宫,处处金光闪闪,映着逐渐亮起的灯火,像一颗璀璨的明珠。” 邹清许似乎预料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果然,贺朝说:“皇上当即问吴贵府邸的主人,曹延舟额头的汗珠子立刻滚了下来。” 自古帝王大多喜欢为自己打造一个勤俭爱民的形象,自上而下并不推崇奢华,哪怕自己铺张浪费,也不敢声张,但如果有人吃穿用度比皇家还要好,怕是死期将至。 贺朝绘声绘色地继续讲述:“皇上当下脸色并无异样,反而夸赞了曹大人的家美丽得出类拔萃,他不愧是工部出身,精通屋造,曹大人一路夹着尾巴不敢说话,他不敢认罪也不敢接话,半条小命都快吓飞了。不过皇上虽然当下若无其事,继续从容欣赏了一会儿美景,但回宫看见弹劾曹延舟的奏折后,不疾不徐地交代谢大人:国有律法,不能让百姓寒心,你看着处理吧。” 人精如谢止松,当然知道荣庆帝的心思。 谢止松陪荣庆帝同游城楼,看到曹延舟府邸的那一刻,他心里已经知道曹延舟要凉,谢止松不动声色地做了抉择,他原本想保曹延舟,曹延舟在工部,工部油水大,他每年都能从曹延舟身上捞到不少好处,但曹延舟实在会作死,犯了大忌,府邸竟然敢修建的比皇家园林还要漂亮,可见平日生活有多奢侈无度。 谢止松干脆利落地和曹延舟切割,大难临头决不能被拖下水,他派都察院和吏部好好审理此事,曹延舟平日穷奢极侈、醉生梦死,位低时趋炎附势曲意逢迎,卑躬屈膝狂拍马屁,位高时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狂揽民财不可一世,既被人看不起,又得罪了不少人,审理轻轻松松有了进展,谢止松拿着集齐的罪证交由荣庆帝,乾阳宫香雾缭绕,荣庆帝不慌不忙地看完折子,眉头舒展:“此人虽忠贞,但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实在令人触目惊心。民怨沸腾,朕亦痛心,你认为该如何处置?” 谢止松睨着荣庆帝的脸色,荣庆帝虽提到忠贞,但一句话里忠心在前,后面才是天子心思,他不敢违背圣意,揣摩道:“朝廷近日为此事闹得沸沸扬扬,民间也有怨气,不如按律法处置,让百官引以为戒。” 荣庆帝把折子推到一边,爽快地抬头说:“按你说的办。” 谢止松知道,荣庆帝满意了。 . 邹清许听完贺朝的讲述,心里十分痛快,苍天有眼,同时也明白这事一定少不了梁君宗在其间周旋,多亏了他,才能让荣庆帝回心转意,不然曹延舟或许能逃过一劫。 梁君宗在他心里的形象逐渐伟岸了一点。 回到家,邹清许心情不错,他哼着小调,坐在窗前,随手翻开一本自己曾经没读完的书,他好歹是个编修,要好好维持自己的人设,现在的他但凡开口,人设不是在崩塌,就是在即将崩塌的路上。 邹清许翻开书,从书中翻出那张写了七个人名字的纸。 张建诚的名字上,已经被自己划了一道。 邹清许提起笔,把工部侍郎曹延舟的名字也划去了。 他心里升起一股隐秘的、如释重负的快乐,说到底,他是靠着信息差把这两个人扳倒的,谁让他读过原著呢。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00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