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狂笑:“你居然想用这种方式杀死我?真是不自量力!” “你看看,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 “你的努力,终究一败涂地!” 黎珀好像听见了他在说什么,又好像没听见。他甩甩脑袋,摇摇晃晃地后退了一步。像再也支撑不住了一般,他倏地双腿一软,整个人栽倒下去。 凭借着最后一丝毅力,他睁开眼皮,蒙了血色的眼睛看向巴尔克的胸膛—— 前胸的衣袍被匕首刺得破破烂烂。可衣袍之下却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甚至看不见一道划痕,仿佛他刚刚的挣扎只是一场梦而已。 那双漂亮而又疲惫的眼睛猛地颤了颤,像是承受不住似的,他极为不甘地阂上了眼皮。 身体与地面碰撞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是这地面一片冰凉,他倒下去的瞬间,像是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苟延残喘,灵魂伤痕累累。他有太多执念,太多痴心妄想,可事到如今,他居然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没完成。 他好像一个笑话。 一只手扼住了黎珀的脖颈,那只手粗糙又冰凉,像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 力道逐渐收紧,可怕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黎珀开始本能地挣扎起来。喉管泛上一股血腥气,他颤抖着,浑身抽搐地发出“嗬嗬”的声音。 在这一刻,他真成了易碎的陶瓷娃娃,谁都可以轻易地结束他的性命。 不行,他绝不认输…… 大脑一片空白,仅剩的一丝意识疯狂地发出求救信号。也许濒临死亡的痛苦激发了他的记忆,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居然把这个忘了——他还有自爆芯片! 有了这个,他就能和巴尔克同归于尽! 危险的想法从脑海里升起,一想到能解决掉巴尔克,他兴奋地瞳孔都在战栗。 可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另一个人,一个他最心心念念的人。 ——江誉。 黎珀的自爆芯片是江誉亲眼看着他种下的,如果他选择用这种方式了结生命,江誉该有多难过? 他不敢想。 他不可以这么自私,更不可以用这种极端的方式去伤害江誉。 黎珀没有丝毫犹豫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某种深埋在心里的念想突然破土而出,唤醒了黎珀大脑深处最珍贵的记忆。求生欲在此刻达到了顶峰,不知哪来的力气,他居然能一把抓住扼住脖颈的手,狠狠往外一扯! “咳咳、咳咳咳……” 他像死鱼一样瘫软在地上,拼命汲取着氧气,又被涌入鼻腔的血沫呛住,开始撕心裂肺地呛咳起来。 巴尔克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他不知黎珀哪来的这么强烈的求生欲。不过没关系,他很享受这种猎物濒临死亡却又拼命挣扎的感觉。 他伸出手打算继续,可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不容忽视的巨响。 那道声音也模模糊糊地传到了黎珀耳朵里。 巴尔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审时度势后,他终于收回手,转而盯着黎珀,阴恻恻地开口:“等我回来再收拾你。” 话音落下,他长袍一掀,转身往外走。 原地,黎珀躺在冰冷的地面上,气息奄奄。 他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鲜红的血液混合着内脏从伤口处流出来,就像一条被按在砧板上的剖了腹的鱼,半死不活地喘着气。 好狼狈…… 黎珀费力地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他眼底的世界是红色的。血水混杂着汗液,为他的眼前蒙上了一层红雾,无论看什么都血淋淋的。 他好像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后背紧挨着冰凉的地面,他能感受到生命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精神力掏空的感觉极为痛苦,他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已经被疼痛折磨到了麻木。 他只知道痛。 很痛。 他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痛过。 他痛到绝望,痛到无法思考,精神受到的折磨压过了□□带来的痛苦,他的意识渐渐有些涣散。濒临窒息的感觉再度袭来,他空荡荡的脑子里,如今只剩下一个念头,也就是激发了他求生欲的念想—— 江誉。 意识朦胧间,他好像闻到了一股冷冽的清香。那股味道很熟悉,黎珀曾经在江誉身上闻到过无数遍。 原来人在临死之际真的会出现那么真实的幻觉,黎珀想。 《卖火柴的小女孩》诚不欺我。 涌入鼻腔的血沫越来越多,黎珀狼狈地偏过头,避免自己被呛死。他想,这幅样子幸亏没被江誉看到。 好丑,好惨,没人会喜欢。 短短几秒钟的思考让黎珀精疲力竭,连喘息都在发抖。鼓噪的心跳声急促地传来,不堪重负的心脏像是马上就要蹦出胸膛。黎珀被折磨的冷汗淋漓,他终于承受不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那股清香味儿更重了。 给我变个江誉吧,黎珀默默祈祷。 死在江誉怀里,好像也不错。 仿佛他的许愿终于被哪路神仙看见了,下一刻,他突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托起了他,那力道小心翼翼,又弥足珍重,像是在对待全天下最易碎的瓷器、最罕见的珍宝。 黎珀的脸贴上了一个带着温度的胸膛,被迫贴得太紧,他甚至能听见对方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心跳起伏得厉害,如擂鼓般沉重,每一下都好像要跃出胸腔。 只是听声音,他都能感受到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多么急切,多么焦躁。 铺天盖地的安抚信息素如潮水般涌来,将黎珀密不透风的包裹,他呼吸的每一寸空气里,都夹杂着那道冷冽的清香。 黎珀呼吸一滞,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了眼: ——这不是幻觉,也不是天堂,而是他来了。 他的神仙来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冰冷的手抚过黎珀满是血污的脸庞,不染尘埃的指尖被血液浸得鲜红,可他动作未停,仍一寸寸地帮黎珀擦掉脸上的血迹,露出那张充斥着破碎感的、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 黎珀的眼睛瞬间就湿润了,剧痛让他的身体无法移动,他只能微微仰着脸,眼睛湿漉漉地看向对方,轻轻唤了一声:“……长官。” 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破碎又沙哑,差一点儿就听不到了,黎珀怕江誉没听见,想再重复一遍,可就在这时,喉口猛地涌出一股腥甜。 “咳咳……” 抚在黎珀脸庞上的指尖微微发着抖,江誉垂眸看着怀里满身是血的黎珀,心底某一处就像被针扎了一般,传来细细密密的锐痛。 “别怕,我在。” 浓郁的安抚信息素缓缓流过黎珀四肢百骸,他浑身像是被温热的水洗过一遭,那些皮肉破损、骨骼断裂带来的剧痛,都被江誉的信息素轻轻抚平,黎珀能感受到,他的身体渐渐活过来了。 身上大部分地方都止住了血,只有被触手捅破的腹腔还在淅淅沥沥地流出黏液。黎珀想碰又不敢碰,他仰起脸,没有说话,眼底却满是可怜。 从这个角度,他清清楚楚地看见江誉眼底划过了一丝名为心疼的神情。江誉垂下眼,目光注视着黎珀,怜惜地摸了摸他。 下一秒,黎珀眼皮上落下了一个轻轻的吻:“在这里等我,等处理好外面,我带你回S区治疗。” 黎珀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他虚弱地开口:“巴尔克……” “我会解决。”江誉说。 “不,长官。”黎珀突然伸出手,攥住了他的衣袖,“巴尔克已经与污染源融为了一体,他既有变异体的能力,也有人类的思维和身体,我们不能用普通的对付污染物的方法对付它。” 黎珀一下子说了太多,此刻又忍不住呛咳起来。他捂着嘴,直到那阵钻心的疼痛过去,他才若无其事地拿开手,对江誉道:“我大概知道解决它的方法了。” 江誉没有回答。他盯着黎珀的眼睛,轻轻地握上了黎珀藏起来的那只手。 黎珀眼神闪烁,他无声地咬着唇闪躲,可手掌最终还是被江誉强势又温和地掰开了。 掌心里,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我不会同意。”江誉没松开握着黎珀的手,他注视着黎珀,淡淡开口,“我不会让你再去冒险。” “可是……” “没有可是,”江誉看着他,声音很轻,“你做这些危险的事情,有没有考虑过我?” “黎珀,你明明知道我很担心你。” 黎珀从没在江誉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对方的神色一向冷淡,几乎没有过别的情绪,可如今里面却盛着毫不掩饰的疼惜。 他甚至还看见,江誉眼底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黎珀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他侧过头,脸颊轻轻蹭了蹭江誉的掌心:“可是,这件事只有我做得到。” “长官,你往下看。” 目光一路向下,来到了黎珀的腹部。 那里原本被黑色触手掏了一个大洞,此刻竟缓缓地愈合了。仔细一看,血液里藏着一根又一根不起眼的雪白蚕丝,正是那些蚕丝将破碎的血肉连接了起来,让被污染过的脏器得以愈合。 “我好像可以控制它们,”黎珀说,“巴尔克跟我说过,这个是污沙会的底牌,这么厉害的污染源他不融合,肯定有问题。” 黎珀冲江誉弯了弯眼睛:“他不是不想融合,而是不能融合。只要我们……” 江誉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口打断他:“你的身体不足以支撑你完成这些。” “这不是还有你嘛,长官。”黎珀忍下喉口的腥甜,他侧过头,轻轻地亲了亲江誉的手指,“有长官的配合,我不会有事的。” “带我去嘛,求求你了。” “……最后一次,”江誉的手指抚过黎珀的唇瓣,他揉了揉,顿了几秒才继续道: “还有,不许出事。” —— 建筑顶层,冷风猎猎。 从这个角度,巴尔克能清晰地看见S区作战员与污染物搏斗的情景。 白发自风中散开,那张扭曲的脸上布满笑意和癫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S区这一群废物,居然也敢来挑衅我,真是不识好歹……” “就跟黎珀那个废物一样!” 空气安静了几秒,忽然,一道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你是在说我吗?” 声音清润淡漠,虽然音量不大,却足够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你……”巴尔克噎了一下,他似乎没想到黎珀会站在这里,更没想到他身边站着他一直在寻找的江誉。 “孩子,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巴尔克的目光不怀好意地在黎珀和江誉间打量,“怎么,这就是你请来的帮手?你以为靠你们两个就能打得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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