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去了小少爷那里该多好...” 提到叶驰,她的眼中划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憧憬,然后接着阴阳怪气:“要我说啊,这妾生的就是妾生的,生母都不知所踪多少年了,也不知道个伤神,还照旧大摇大摆地跑去正房夫人那里,真是没心没肺。” 有人觉得她说得有理,跟着附和。 “也是,这姜姨娘前些年刚失踪时,老爷就把他过继给正房夫人,他倒是一点儿也瞧不出伤心...” 丁香见有人附和她,于是说得愈发起劲儿了。 而在一旁一直安静侍弄花草的柳絮有些听不下去了。 她深呼了一口气,双手攥着裙角,大着胆子打断:“各位姐姐,咱们怎么说都还在紫藤院当差,如此编排二少爷,是不是有些不妥?” “何况...何况二少爷,也没你们说的那么坏啊...” 人人都道二少爷性子恶劣纨绔,向来不把下人当人瞧。 可前些日子她没拦住叶驰小少爷,二少爷不也没同她生气、也没罚她吗? 还会在她蠢笨摔到地上的时候,轻轻将她扶起来,柔声告诉她下次送吃食可以不用那么急。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的主子呢! 众人兴致被打断,均有些不悦地向柳絮瞥了过来。 丁香更是气儿不打一出来,她早就瞧这小丫头片子不顺眼了。 凭什么她一个才来没几日的臭丫头能得主子的青眼?而她一个春明院出身的却只能在这院子中扫地? 正好,臭丫头自己送上门来,非得教训教训她不可。 丁香冷冷一笑,嘲讽的语气中透着恶毒:“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最近独得二爷恩宠的柳絮姑娘啊?” “可惜了,叶府的庶子历来不得配有通房丫头,你呀,这做通房丫头的大梦得碎喽!” 听着这般羞辱人的话,柳絮旋即变了脸色,双唇抿紧,眼圈都气红了。 丁香瞧着柳絮那张白净的小脸此时变得通红,心中愈发感到快意,接着添油加醋。 “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咱们二爷的生母姜氏,进府之前可是位正经八百的青楼女子!” “莫非——”她故作惊讶,轻轻掩住口不择言的嘴巴,“你也是青楼出来的?若不然怎的习得这狐媚勾引主子的把式?” 平民出身且涉世未深的小柳絮哪里听过这等羞辱人的话?登时又急又气,却又不知如何反驳,一串冰凉的泪珠也随即从她眼眶中滑落。 在场的众人亦都瞧出丁香这是故意找茬,却全都装聋作哑,无一人站出来为柳絮说句话。 毕竟丁香算是叶府的老人儿了,先前又在春明院当差,对于她们来说自然有威望一些,她们犯不上为了柳絮这小丫头片子得罪丁香。 况且大家都不大爱跟这个不与她们一齐取笑那个傻子的傻丫头打交道,这会儿自然更是巴不得这不合群的小丫头受罪呢。 众人全都默不作声地看笑话。 而柳絮死死咬着下唇,泪水流了满面。 半晌,丁香这才得意地扬扬下巴,旋即从旁边的小丫鬟手里夺过巾帕,毫不客气地扔到柳絮的脸上。 “你当差的时日最短,所以今日便由你去将耳房擦干净!” “记住!要擦得干干净净!若是我睡的床上有一丝灰尘,你就给我吃不了兜着走!” 眼瞧着柳絮仍旧愣在原地,丁香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还愣着做什么!去啊!” 说罢,就要上手推人。 “本公子竟然不知,这紫藤院如今竟是丁香姑娘当家了?” 慵懒的声音悠悠传来,叶澄的嗓音如沁入冰水般透彻,却比往常还要异常冰冷地砸进众人耳朵里。 丁香伸出的手一僵,感觉从头到脚蹿出一阵寒意。 她战战兢兢地回身,亦不敢直视叶澄的眼睛,牙缝里哆哆嗦嗦挤出来一句话:“奴婢、奴婢不敢...” 叶澄冷哼一声,眼皮轻掀。 与面上的波澜不惊相反,他乌黑的瞳仁里显然笼着一团薄怒。 方才他在院外将她们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了去。 说实在的,背地里编排他事小,可这合起伙欺负一个小姑娘、还言语侮辱原身生母的所作所为他实在瞧不惯。 所以在他听见柳絮大着胆子为自己说话、欣慰自己没看错人的同时,也及时的现了身。 “不敢?我瞧你胆子大得都要上天了!”叶澄冷下声,“本公子的生母是何身份,也用不着你们来说三道四。”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 本来大家还心怀侥幸,寻思着叶澄并未听见全程,自己能逃过一劫。 可听这话的意思,应当是她们说的话全被听了去。 众人皆是冷汗直流,齐齐跪在叶澄面前,低垂着脑袋不敢多言,只求这位爷能大发慈悲,叫她们少挨几板子。 “通房丫头本公子用不着。”叶澄目光冷如冰霜地扫了众人一眼,不咸不淡地开腔,“可这紫藤院的大丫头却少一个。” 他轻挑下眉,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指了指脸上还印着泪痕的柳絮:“从今往后,你就是紫藤院的大丫头。” 柳絮则呆呆地张开嘴巴,难以置信地抬眸。 待对上叶澄似笑非笑的眼神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升职了,慌忙跪下磕头谢恩。 在一旁瞧了半天的王全也及时审时度势,咬着牙啐了声:“这群碎嘴子,看你们往后还敢不敢在背地编排主子!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说罢,便冲着小厮们一招手:“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着将这群碎嘴子拖出去打板子!” 叶澄身形顿了顿,最终还是没出言阻止。 他又不是圣父,不可能不管别人做什么都一味的退让包容。 况且这群人也确实该教训教训,否则不会长记性。 可末了,他还是停下脚步,对着王全补了一句“每人五板子即可”才进屋。 王全虽觉惊愕,却并未多言,应了声后便退了下去。 而谢承南则默默凝视着叶澄的背影,下颌线不易察觉地绷紧了些。 一想到方才叶澄毫不犹疑地站出来替那小丫鬟出气,他的心中便莫名有些不爽快。 他心中冷哼,这人还真是心善的很。 不论是傻子还是丫鬟,都要分出些心思关心关心。
第8章 紫藤院。 屋内静谧,墙角香案上放置的白玉香炉中正飘出淡淡花香,香气斥满整间屋子,丝丝缕缕的烟雾升腾到空中,再轻轻散去。 叶澄斜倚在榻上,陷入沉思。 他正梳理着今日从丁香那里听到的话。 第一,他并非周念珍亲生的嫡出公子; 第二,原身应当知道这件事,但比较没心没肺,即便生母失踪也未放在心上; 第三,原身的生母姓姜,进府前是位青楼女子,前些年失踪。 那问题又来了。 既然他并非嫡子,还是个不学无术的庶子,那叶归远究竟为何会如此宠他,还将他过继给正房夫人抬他的身份? 叶澄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叶归远先前极其宠爱那位姜氏,所以才爱屋及乌的疼爱他? 总之...加上他先前由叶归远对于谢承南的态度推测,这叶府定有古怪是没跑了。 至于是什么古怪,他实在是不解,他自觉脑子不够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多加防范。 想到这里,叶澄稳了稳心神,心想是时候重拾他画画的老本行了。 虽然他暂时没法得知府中古怪的真相,但他可以在暗地为自己谋后路啊。 万一到时候情况不好,他好歹能有钱及时跑路... 想着想着,他不禁又开始头脑风暴,若是谢承南不傻就好了,一代名捕,肯定脑子够用... 唉...诶? 谢承南?!谢承南人呢?? 叶澄蹭地一下从榻上爬起来,旋即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都怪他! 光顾着走神,都忘了还有个傻狗需要他照顾。 他赶忙朝门口望去,果然见到谢承南似霜打的茄子一样,还蔫蔫地立在门口。 宛如被主人丢掉的大狗,可怜兮兮的。 叶澄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心尖仿佛被小猫爪子挠了一样,麻酥酥又钝钝的疼。 他轻轻地踱步过去,将谢承南拉进屋内,而后正好瞥见柳絮依旧呆呆的站在树下,一副仍旧不敢相信自己成了大丫头的表情。 叶澄忍俊不禁,哄小孩似的主动说了句:“柳絮,做你的事去吧,如若有事我会唤你。” 柳絮闻言这才如梦初醒,连连应声说是。 叶澄这才把门关上并插紧了门栓。 他回身,只见谢承南还是睁着一双幽深的眼睛盯着他。 嗯? 明明谢承南依旧还是那副委屈的模样,可他怎么莫名品出一股子凉意呢? 叶澄慢慢凑到谢承南眼前,抬手替他拂去头顶上的一片落叶,然后盯着他绷紧的下颌线,若有所思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那张漂亮面孔近在咫尺,谢承南一怔,随即偏开头,眼神落到那片落叶:“没、没有、没有生气。” 他说没生气,可叶澄就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微不可察的小委屈,似是在控诉他一般。 “不对,你明明就在生气。”叶澄笃定道。 “你是不是怕我对柳絮太好,以后就不管你了?” 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他偏偏还要凑到谢承南眼前,朝人歪着脑袋笑了两声。 他眉眼弯弯,恍若院中盛开的桃花般夺人心目,令谢承南再一次晃了神。 见谢承南抿唇不语,叶澄笑得更欢了。 “可以嘛,也不是特别傻,还挺有危机感。”他忍不住戳了戳谢承南硬/挺的肩膀,悄声说,“怎么可能不管你,你才是我真正要保护的人。” 闻言,谢承南眨巴眨巴眼睛,眸底到底闪过一丝惊诧。 可叶澄却不再往下说了,只是冲他招招手:“来,咱们去书房。” 望着叶澄那瘦削的腰身背影,谢承南忍不住勾唇。 就这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身子,还说什么要保护他,该叫人像对待瓷器那般好好护着才对... 只是...他说自己才是他真正要保护的人又是何意... 那边叶澄迟迟等不到人,又催了一遍,谢承南才敛去暗色,抬腿跟了上去。 / 书房。 比起宽敞的正房显然小了许多,却清爽明朗,光线极佳,靠窗过风位置还搁着一盆池水,水中有五六条锦鲤正撒欢游着。 书房正中间则设了长桌一张,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均在上面整齐排列,后方的紫榆木书架上放置着各类书卷与闲散诗集。 若要细细看,有趣的话本也有不少。 而壁上则挂了一幅意态潇洒的春塘柳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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