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枝郁的轮廓在残存的夕阳中渐渐涉入黑暗,又在冷色调的光线下逐渐清晰。 他低头,视线仔细地扫过那枚纸戒指。 这个人在叠的时候,还有心露出自己的名字。 现在盛枝郁无名指的根部,列着“祁返”两个字。 明明是他赢了,但在这一瞬,他却好像成了这个人的所有物。 盛枝郁绯色的唇轻轻扬起,露出轻柔的笑意,抬手揉了揉祁返的头发。 “祁返,我好像知道我想要什么了。” 话音落下时,楼梯的最下面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是学生们的家长入场了。 那片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黄昏就这么被搅碎,祁返眸色微薄,有轻微的不满。 但他还是抬头,看着跟前的人,温沉的嗓音像是醇厚的蜜糖,一丝丝裹住他的心尖:“你想要什么?” 他赌的是所有,所以只要盛枝郁开口,他什么都会给。 盛枝郁将自己的指尖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然后伸开五指,好整以暇地等着。 祁返几乎是一瞬就明白,扣住了他的指尖,掌心和他相贴。 盛枝郁握住他的手,俯身向下,祁返稳稳地把他拥入怀里。 夏日衫薄,少年的胸膛相贴时,能隔着血肉感觉到对方的一切。 他们的心跳仿佛在这一瞬间同频。 盛枝郁垂着眼睛,视线顺着楼梯间的层层回环,看到了从一楼慢慢涌上来的人影。 交错相叠,有说有笑,却被远距离的光影割碎错落,仿佛鬼影幢幢。 “我从小到大都讨厌看到别的同学和父母相处,因为我知道我的家长不会出现。”盛枝郁低声在他耳边说,“所以,我们翘课去约会吧。”
第097章 学校的正门和后门都有老师在接待家长, 他和祁返是从食堂后的偏门翻出去的。 这扇门在食堂后面,非常偏僻,只用一把大锁扣住, 没有过多的防护。 主要是因为后面通的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子,从这条路得绕个十分钟才能出去, 是个天克学生翻墙的地势, 想旷课的学生宁愿找个理由骗假条都不愿意翻这里。 盛枝郁攀着铁架踩在大锁上, 手腕稍稍用力就从铁门这边翻了过去,回头的时候看到了表情有些错愕的祁返。 “……你怎么那么熟练?” “以前读书的时候翻得比较多。”盛枝郁回头看了小巷一眼, 石板路, 两边的都是低矮的砖瓦房, 空空荡荡布满蛛丝, 看着不像有人住。 祁返沉默了一会儿,回忆起刚刚他踩过的地方,非常不熟练, 甚至有些磕绊地翻了下来。 落地的时候险些没站稳,盛枝郁还伸手扶了他一下。 祁返回头看了一眼铁门, 小声嘀咕:“难度系数居然那么大?” 盛枝郁轻声叫他的名字:“祁返。” “嗯?” “你以前……没上过学吧?” 祁返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下, 转过头:“我做任务的时候也上过。” 祁返的人生轨迹和正常人不一样, 他不大可能经历过上学之类的生活。 他问完没说话, 祁返等了一会儿,静悄悄地伸手抓住了盛枝郁垂在身侧的手。 见他没怎么意外, 知道他不是出神, 而又低声:“怎么了, 心疼我了?” 盛枝郁很轻地笑了一声, 指尖舒张和他相扣:“你怎么就不心疼我,在大好的年纪被锁在学校里。” “你这三观有点歪哦。”祁返牵着他在小巷子里走, “你在学校过得不开心吗?” 算不上是不开心。 也许是和小时候流浪过的经历有关,盛枝郁刚读书的时候非常的不合群。 讨厌和别人交谈,讨厌别人过度靠近,讨厌毫无理由的笑容交换……更讨厌因为自己没做好这些,而被人背后说他没家教。 “我只是不理解,那不过是个耗费三年准备一场考试的地方,为什么要求每个人都要嘻嘻哈哈地去享受……”盛枝郁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别人定义的青春。” 好似在那段时光里,他只要不合群不随大流,他就是异类。 “你以前……挺酷啊。”祁返讶然,“思维那么超前。” 盛枝郁嘴唇抿了一会儿,没有开口。 祁返轻轻摩挲了一下他细长的指尖。 难怪小郁会说,他对那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和牵绊。 “是啊,不像你,俗人。”盛枝郁别过脸,“在哪都混得开。” 其实在上一个副本的时候,盛枝郁就隐约感觉到了。 他们两个同样失去了记忆,祁返却能轻而易举地和六十九小队的人交心,甚至到最后出生入死。 而到了这个副本,即便他什么都没做,却也好像竖起了一道天然的壁垒。 祁返的外号有很多种,而他只有冷冰冰的班长。 祁返却轻轻抬起他的手,在昏暗的小巷里吻了一下他的手背:“其实你可以更直接点夸我讨喜的。” “好独特的理解。” “其实他们都很喜欢你。”祁返却忽然说,“无论是六十九队的队员们,还是现在的同学……只不过班长脚步太快,没有留意到而已。” 盛枝郁嘴唇微抿。 祁返凑近低声:“更何况,我再合群,不还是要费尽心思地追不合群的你么?有我还不够么?” “哦。” 这人向来习惯给自己脸上添光,盛枝郁低头看手机,指尖触碰过屏幕翻找着。 祁返就在身侧看着,微弱的光落在他沉静的轮廓上,那双修长的眼睫像两把小扇子,甚至能看到颤动的频率。 小郁虽然回答的语气很淡,但颊边却红了。 心口不一的乖宝……让人好想亲。 祁返正想让这个念头付诸行动,盛枝郁就把手机屏幕抵到他跟前。 “选一部。” 祁返的视线回落,才发现他打开了某个电影购票软件。 而今晚正在排片的电影无一例外都是大烂片。 祁返沉默了半晌:“一定要选一部么?” “你不是要约会?”盛枝郁说,“我们好像还没干过常规约会要做的事情吧?” 回应他的是闷闷不乐的语调:“游乐园你忘了?” “那时候不是还没在一起么?”盛枝郁瞥他一眼,“那个不算。” 听他这么说,祁返的思路也跟着跳跃,旋即想到了什么:“你那时候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炮/王啊?” 他都还记得盛枝郁看到游乐园时那一瞬的意外。 盛枝郁眨了眨眼:“额。” “嗯?” “嗯。” “……”祁返气笑了,“凭什么啊?我要委屈了。” “凭你……”盛枝郁沉思几秒,转而变成真心实意的夸赞,“凭你一次比一次进步的床/上技术。” 他语出惊人,祁返干咳了一下,第一次感觉自己那么不受夸奖。 “理由充足吗?”盛枝郁认真地看着他,“不够我再挤两个?” “够了。”祁返感觉自己输得彻底,“完全够了。” 他一边限制小郁的车速,一边在手机屏幕上点中了最烂的电影——《男寝有鬼》。 盛枝郁看着他在空荡荡的影院里还欲盖弥彰地挑了个最角落的位置,低声道:“影院里面有红外监控。” “啊?”祁返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是,我选这个位置只是进出方便。” 他的眼神清澈,回答直接。 盛枝郁倒是被他的坦然逼出了三分心虚,一边刻意地咳嗽了一声一边回头:“哦。” 祁返挑了场次,之后才轻轻抬手,把盛枝郁带到跟前,转身把他抵在墙壁上。 “我发现,小郁你好像……”祁返贴靠过来,在他耳边放轻声音,“比我更重/欲。” 十八岁的年纪,嗓音刚刚褪去青涩,有了三分成熟的迹象,但却突然扯到禁区的话题。 祁返其实能隐约感觉到……小郁从一开始就不太排斥那些事,偶尔做得好,他还会配合。 即便表面的疏冷骄矜,但他其实会有意无意总会释放出略带暗示的信号。 就比如现在。 明明是在被他为难,盛枝郁却轻轻地咬了一下绯色的薄唇,抬起细长的眼睫用那双乌黑圆润的眸看着他不说话。 看得人心痒痒。 祁返低头,手落到他的胯上,指节轻扣:“……离电影开场还有一个小时,做点坏事?” 夏末的晚风缠着燥热的余韵,在十八岁的开端舒展蜿蜒。 盛枝郁迷糊地透过巷子间窄窄的缝隙,看到对面人家大门外的灯亮起。 他低下头,戴着戒指的手抓了一把祁返的头发:“……有人。” 祁返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托握他大腿的指尖轻轻滑动了一下,示意他知道了。 然后盛枝郁的指尖就骤然加重了力道,很轻的呜声从他喉间溢出。 …… 祁返从巷子出来之后,去小卖部买了瓶水,拧开盖子之后,却转手递给了身后的人。 盛枝郁脸色不太好看,结果灌了一口,扭头走出了小卖部。 “哟,白喝水还脾气大啊?”坐在收银台后的老板掀了一眼。 刚付好款的祁返把手机收回来,低淡地笑:“我惹到他了。” “嗐,你们这个年纪啥事儿都不算事儿,过去好好跟人道个歉就是了。”老板挥挥手,随意地从隔壁的糖罐里给他摘了根棒棒糖,“去吧。” 祁返挑眉,说了句谢谢老板,指尖转着棒棒糖就跟了出去。 盛枝郁在街头等车,因为穿的是夏季短袖校服,白皙的手臂在来往的车灯间显得有些细瘦。 祁返拆开了棒棒糖,荔枝味的,很甜。 他走到盛枝郁身侧,表面上很正常,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同班同学。 而只有盛枝郁听到他略带哄意的轻声:“还在生气?” 盛枝郁别过脸。 “嗯。”祁返转了一圈棒棒糖,嗓音略有含糊,“我也不知道吞下去了还有味道……下次不立刻亲你了?” 然后那瓶水就被抵到他胸口。 “闭嘴。” 祁返嗯嗯,然后把棒棒糖摘下来:“现在我的舌头是甜的,你要不要再尝尝?” “……” 打的车很快就到,风驰电掣地载着两个人到电影院。 下车的时候,盛枝郁先去兑了票,回来的时候只见祁返抱着一桶爆米花,还拿了一杯可乐。 盛枝郁扫了一眼:“这杯你是打算谁不喝?” 祁返义正词严:“是因为男朋友嫌弃我,我打算逼他就范,所以才买的一杯。” 盛枝郁呵了一声,取过爆米花就转身往观影厅走。 祁返低声笑着跟上。 两个人落座,电影大屏幕上还在放着乱七八糟的广告,盛枝郁细长的指尖挑着爆米花。 个头不够大的不吃,不够脆的不吃,奶油味不够重的也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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