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俯首跪拜的满朝文武,江存度突然笑了,有些时候,遵循惯例并不是稳妥,而是固步自封,时代想要发展,便需要革旧从新,采纳更先进的制度。 早朝时间,他改定了,这不是原则的问题,这是关乎睡觉的大事! 江存度从龙椅上站起,一拂袖直接离开了勤政殿。 从勤政殿出来,江存度抬手按压隐隐作痛的眉心,他的大脑整个都酸胀不已,这是凌晨早起的后遗症。 这种状态下工作,怎么可能会有效率?用点巳取代点卯,是眼下势在必行的事。 想到此,江存度停下,看向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太监:“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的年纪不大,看起来很是瘦弱,江存度乍然出声,小太监激灵了一下,本能反应,先跪下了:“回、回陛下,奴才叫小乐子。” “小乐子?”江存度眉毛微挑,又问,“你的本名就是这个吗?” 小太监似是有些犹豫,感知到江存度的视线还在自己身上,他不敢再迟疑,颤着声道:“奴、奴才本名叫食乐……” 这句话出口,小太监的脸色又白上了几分。 母亲临死前曾说,食乐是希望他衣食无忧,可是入宫之后,管事太监说他的名字容易冲撞贵人,让他改叫小乐子。 可现在,整个皇城最尊贵的人,问他的本名,他不说是欺君,说了又怕冲撞。 小太监不知道什么是冲撞,他只知道宫里的规矩很多,想要活命就得守规矩、听话,所以他不是食乐,他是小乐子。 “奴才现在是小乐子。”小太监又补充了一句。 “食乐,是个不错的名字。”江存度却说,“你起来回话。” 食乐的眼睛不敢上瞟,他只注视着眼前,眼前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十分炫目,晃得他眼睛发酸…… 食乐叩首谢恩,红着眼圈站了起来。 江存度扶着额头,对着食乐说:“朕头疾犯了,回去后,你去太医院请一名太医过来。” 江存度不知道暴君有没有头疾,反正他江咸鱼肯定是有早起就会头疼的顽疾。 “是。”食乐应诺道,眼中不禁浮现担忧的神色。 江存度继续向前,回寝殿的路上,顺便查看了一下任务进度。 发现当前任务还在进行中,江存度问系统:【我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 【当前剧情并未结束,所以任务还需要继续。】系统解释道。 江存度疑惑,剧情没有结束,难道是指还有人要针对镇安王吗? …… 皇帝离开,也就意味着散朝,留在勤政殿的大臣们陆陆续续起身,有人摇头,有人叹息。 群臣本以为陛下改了性情,没想到陛下是憋着大招,一出手便要撼动祖宗成法。 陛下才登基就如此懒怠,百官只觉前程堪忧啊! 出了皇宫大门,淮国公走向自家马车,身后鸿胪寺卿跟来,拱手一礼道:“国公爷,下官腿疾犯了,不知是否顺路载下官一程?” 淮国公对外向来与人为善,听鸿胪寺卿如此说,客气回道:“严大人客气了,都是回衙署办差,有什么不顺路的。” 说罢,便请鸿胪寺卿上了马车。 马车帘子一放下,鸿胪寺卿就换了一副面孔,压低声音,急切道:“国公爷,陛下是什么意思?” 昏暗的马车内,淮国公的神色也不复之前的温和,而是显出了几分晦暗。 今日,江存度的行为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计划落空的淮国公,他也一直在思考原因。 “陛下心里装着大事,自然也就无暇顾及旁的了。”淮国公说出自己的推测。 结合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鸿胪寺卿很快就理解了淮国公的意思。 淮国公是想说陛下贪图享乐,一心只想更改早朝时间,所以没把镇安王的事情放在眼中。 想明白这些,鸿胪寺卿又问:“那咱们……” “咱们做臣子的,自然要替陛下分忧,有些事情不得不重视。”说到这里,淮国公看向鸿胪寺卿,又道,“之前我嘱咐你,宫里的事情不能怠慢,你都安排好了吗?” 让兵部侍郎弹劾镇安王,本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可淮国公以防万一,还是谨慎地做了两手准备。 “还是国公爷稳妥。”鸿胪寺卿先奉承了一句,对上淮国公深沉的视线,他给出保证道,“国公爷放心,这次绝对没有意外!” …… 皇宫内,江存度正在思考任务的事情,他还没有想出结果,答案便已经送到了他眼前。 就在回寝殿的路上,江存度遇到了一队搬运东西的小太监。 遇见皇帝出行,小太监们自然要避让,可好巧不巧的是,这群小太监搬运的是送往养牲处的活物。 更不巧的是,其中一只鹦哥,在江存度路过的时候,开口说话了:“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 镇安不出意外指的就是镇安王,而嘉正正是当今的年号。 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论一出,在场的内侍宫人,像是下饺子一样,呼啦啦全跪下了。 江存度停在原地,转向鹦哥的所在…… 精致的鸟笼内,巴掌大的小鸟歪着脑袋,丝毫没有被眼下的紧张气氛影响,还在欢快地说着:“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 江存度走过去,对着匍匐在鸟笼旁边的小太监问:“哪里来的?” 小太监抖如筛糠,头低得像是要扎进地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这皇宫里,有两个忌讳,一是听到了不该听的,二是看见了不该看的,但凡沾上一条,那就离死不远了。 在场的内侍宫人,有一个算一个,只觉得自己头上的脑袋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许久没有等到回答,江存度回身看去,发现食乐还跪在他刚刚驻足的地方。 “食乐。”江存度唤了一声。 听到这声呼唤,食乐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迈着发软的双腿向前。 走路的过程中,食乐感觉自己的脑袋摇摇欲坠的,应当说,从他被派到陛下身边开始,他的脑袋就一直在晃荡,此时此刻,他的脑袋还能安然无恙地长在脖子上,似乎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奇迹了。 食乐觉得自己应该知足了,最起码他现在是“食乐”,就算是死,也不算是无名的野鬼吧。 食乐走到江存度身边,鹦哥的叫声更加清脆了:“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 腿软的食乐站不稳,又要跪下,只是还没等他的膝盖触到地面,一道清朗的声音便自上方传来:“把这只鹦哥送到御书房养着。” 食乐茫然地立在原地,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食乐怀疑自己幻听了,为了确认,他用余光悄悄瞄向陛下。 年轻的天子身着玄色龙袍,气质尊贵斐然,冷傲的凤眸微微下瞥,盯着脚边的鸟笼,想象中应该板着的嘴角,此刻却是出乎预料地向上扬着…… 陛下居然在笑?? “镇安兴…嘉正衰……镇安兴…嘉正衰……” 这鹦哥说得可真好听啊,镇安兴意味着男主可以快点回来,嘉正衰意味着他可以早日退休。 成为暴君以来,江存度第一次遇到这么高兴的事,就连早起的头疼都缓解了不少。 把这只鹦哥养起来,时不时听上一听,生活都有盼头了呢……
第3章 把大逆不道的鹦哥送去御书房后,食乐匆匆赶去了太医院,他怀疑陛下被气坏了。 陛下有恙,出诊的自然是太医院最有资历的院使。 现任的院使名叫李佑德,刚上任没两天。 得知要给陛下看病,李佑德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恨不得病的是自己,也好有理由告假。 前任的太医院院使,就是因为说暴君有病,最后直接去地府找阎王爷报道了。 而现在又轮到他李佑德了…… 李佑德提着药箱,跟在食乐旁边,心中打定了主意,只要陛下不是病入膏肓,今天他的诊断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龙体安康。 一路跟随食乐来到帝王寝殿,李佑德抬眼一瞄,就见陛下歪在榻上,看起来很没精神的样子。 李佑德心中开始打鼓,陛下不会真的病重了吧?他到底要怎么诊断? 李佑德怀着忐忑的心情上前,拿出脉枕小心翼翼地放在陛下手边。 眼见陛下把手腕枕到了脉枕上,李佑德先抓住身侧的官袍使劲蹭了蹭,等擦去手上的冷汗后,他这才一脸凝重地上手把脉。 平稳有力的脉象,通过指尖传递过来,李佑德沉重如上坟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 虽然心中已有结论,但谨慎起见,李佑德又把了一会儿,确定判断无误后,他这才收回手,换上一脸喜色道:“臣恭贺陛下,陛下龙体安康!” 江存度掀开眼皮,瞥向道喜的李佑德:“你再给朕看看。” 李佑德心中一咯噔,身上瞬间惊出了一层冷汗。 他难道把错了? 李佑德颤抖地伸出手,再次摸上陛下的脉。 与刚才无二的脉象传来,李佑德不禁茫然,这脉象平稳有力,确实没病啊…… 李佑德心中不解,陛下总不能是没病找病吧?如此一定是有原因…… 李佑德想到因说陛下有病而被处死的前任院使,突然明悟,陛下难道是觉得他说得不够好听? 收回手,李佑德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开口道:“臣恭喜陛下,贺喜陛下,陛下的脉象沉稳有力,就犹如那大河涛涛;陛下的体魄气壮如牛,就堪比那雄浑山岳;陛下的精气龙精虎猛,就好比那百战之师!” 江存度:“……” 听了这番虎狼之词,江存度觉得头更疼了,他一手扶住额头,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陛下,臣李佑德。”李佑德恭谨地回道。 “李院使,朕听闻太医看病,都需望闻问切,你刚才可有望闻问?” 听到这声质问,李佑德只觉五雷轰顶,一个俯身叩拜了下去:“臣有罪……” 李佑德心中叫苦不迭,“望”他哪敢直视圣颜啊,“闻问”这脉象又没问题,他说多错多,不是更惹陛下不快吗? 李佑德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料到陛下会觉得他敷衍。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下他恐怕是要去地府和前任院使团聚了。 李佑德心中万分凄凉,脑中已经开始上映走马灯,而就在这时,上面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你再给朕看一遍。” 李佑德茫然抬头,他刚刚听到了什么?陛下还让他看? 李佑德感觉自己好像被架在了火上,按照陛下的意思,他需要望闻问切,可他就怕自己一望,一顶大不敬的帽子扣下来,他还是要去地府和前任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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