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好消息,他自然要第一时间说与师尊听。 可猛冲到琴台时,才发现师尊和师叔都不在,他顺着长廊往前找了找,却意外在茶室撞见—— 伊辛和狼妖衣衫不整地纠缠在一起。 乍然看见那般场景,邬有期有些被骇到,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被一枚棋子打中眉心。 “收收神儿,小师侄,”伊辛的嗓音沙哑,语调戏谑,“叫你师尊知道,他又要骂我带坏了你——” 一听着师尊,邬有期吓得魂飞魄散,忙低头闭目,道歉后飞一般跑到海边,好几口气缓不上来。 大约是受惊颇著、神思恍惚,当晚他就做了异样的梦,梦境粘稠、饱含春|情,里面的主角却变成了他和师尊。 这太放肆。 自记事以来,邬有期从不贪睡,但第二天他起迟了,掀开被子后脸色也不好看。 至于那条被弄脏的亵|裤,也被他化成了齑粉。 左右扇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却还是没能压住心里那阵又狂又疯的劲儿。 用打的不行,邬有期只好潜心修炼,连凤凰岛也不逛了,只管吸纳更多灵气、扩充灵台,以便结丹。 之后,就在他们预备离开凤凰岛的前夜,伊辛邀他们一起吃烤肉、喝烧酒。 那晚,伊辛说了很多师尊从前的事,明明是他攒的局,他却最先醉倒在狼妖怀里。 而师尊只是小口小口抿着酒,目光柔和地看着海上升起的明月,还有染满一整片海洋的璀璨星斗。 邬有期从没看过师尊那样的眼神,借着酒劲儿,他大胆地凑过去,“师尊,你是不是……很喜欢这里?” 卿乙回头看他一眼,搁下酒杯,声音很轻,“我只是羡慕伊辛。” 他的师尊一向话少,但这短短一句里,邬有期却福至心灵地读出许多东西—— 凤凰岛上的日子恬淡安适,世上却闇涌遍布、三界各族争斗不休。 他师尊身上的担子太重。 听着这偶然吐露的一句羡慕,邬有期猛然下定决心,他要变强、要给师尊一方能停下歇息的净土。 只可惜…… 邬有期自嘲一笑、收回神思,“凤凰早已在世上绝……” 他话还没说完,顾清倚就先一脑袋砸进他怀里。 这小傻子竟然——又睡着了? 邬有期面色青了青,最终在幻境逐渐变暗的天色里,没有推开顾清倚,而是取出一枚血镜、打上魔息。 半晌后,镜中出现了一抹黑影,“尊上。” “嗯,”邬有期点点头,“事情办怎么样了?” 黑影摇晃两下,声音有些踟蹰,“……魂师此人格外谨慎,我们……又叫他逃脱了。” 邬有期脸色更沉,哼了一声让他们抓紧,而后就收起血镜、起身抱着顾清倚出禁地。 禁地外,喜蛛一直跪着,见他们出来,才松了一口气。 不等邬有期发难,她就连忙跪下请罪,“是奴婢当差不仔细,甘愿领罚。” 邬有期没说什么,只将人丢给她,“下不为例。” 喜蛛愣了愣,没想到事情能这样简单了结,接好顾清倚就忙叩首谢恩。 结果,走出去两步的邬有期却突然回头,神情严肃,“以后别给他穿这种衣服。” “……啊?”喜蛛茫然地看着顾清倚身上新换的那套白衣。 “这么白,是预备给谁穿孝呢?”
第08章 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魔尊大人非常有出息地扭头就走,一刻都不停留。 喜蛛看看那道远去的墨色背影,又看看身边睡得香甜的顾清倚,抬手,用力挠了挠头。 邬有期回到血焰流云宫,看过三界罗盘,推演出人界此刻正好是晚上:深夜、子时刚过。 他办事不喜拖延,从来雷厉风行,心中既然有疑惑,那就要立刻去探个分明。 顾清倚身上的谜团太多:为何变成无魂傀后还能再醒来、为何能平安进入禁地? 以及,世间如何还能有闇涌…… 他隐藏身形、没惊动守在无人生门口的魔兵,很快来到青霜山、这座位于大陆西南角的高山下。 这里一切如昨,只是位于重云深处的峰顶漆黑一片,再没了往日充盈的金色灵光和橘色灯火。 几个起落后,邬有期悄无声息地降落在青霄峰。 卿乙在峰顶的居所,是个隐在水帘后的崖边楼阁,楼中悬有一块“白石煮雨”的匾额。 水帘又撑起一片湖水悬于半空,称飞湖。 青霄峰是主峰,高逾千丈,普通杂役出入不便,因而素日都是卿乙仙尊用灵力维系整洁。 后来,便是邬有期一力揽下洒扫、涤尘的活儿。 如今他们师徒都不在……都离开了,这青霄峰上,也就积满了尘埃落叶。 邬有期看看四周,虽算不得颓垣败壁,却也是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他忍不住嗤笑一声:瞧瞧,这便是修真界第一宗门的态度。 用的上你时,珍之惜之、奉承讨好,你才身故三年,他们便这般轻慢待你。 就这样的人世…… 邬有期深深看了眼水帘方向:值得你用命去换? 他磨了磨后槽牙,强忍住没爆发魔息,不再看飞湖和其中影影绰绰的白石煮雨,只转身看东面一块青石。 青石上贴着封条,开神识后,就能看见上面遍布细金符文,篆字和线条延伸很广,几乎布满整个青霄峰。 巨石压着一片寸草无生的焦土,三年过去,被灵核爆裂燎过的土地,依旧没得一点生机。 邬有期慎重地往前迈了一小步,果然因为他的靠近,那些金色符箓上,又浮起数道青色封印。 看来,青霜山那群人也不是一味惫懒,还确有做点实事,知道要加固封印、加强戒备。 那时候,闇涌爆发频繁,修士们追查来去,竟意外发现闇涌的源头——闇元,出现在青霄峰。 怎么出现、为何出现的邬有期不知,因为那时他刚被救到魔界,身负重伤、意识都不清醒。 再醒过来,就听到卿乙仙尊自爆灵核的消息。 按理,闇元都被封印,人间就不该再有闇涌,但顾家人却又说他家少主被侵蚀…… 若峰顶的封印没有问题,那问题就只能在顾家。 邬有期转身下山,化作一道光,直奔六壬城。 六壬城地处中原,是一座外方内圆、确系按六壬盘造型建筑的城市,远远就能在空中看见内城的圆顶。 即便是子夜,城中也是灯火通明,还能瞧见许多在半空中御剑飞行的修士。 邬有期在空中瞧了一会儿,很快在外城西北坊找到了顾家所在。光从建筑外形上看,顾家确实是没落了: 墙不如人家高,屋顶的琉璃瓦也灰扑扑的。偌大个世家,还就舍得亮一个院子的廊灯。 邬有期挑挑眉,直接降到那个亮灯的堂屋内。 屋内灯火通明,地上画着聚灵八卦阵,每个阵眼上都坐有顾家长老,他们身上灵光流转,正将灵气源源不断输入阵中。 阵法中心的太极鱼上,坐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眉宇间有几分像那顾湳讽家家主。 青年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位医修,一个悬着针,另一个捏着丹药、时不时往青年嘴里送一枚。 瞧这架势,好像是有点那个危在旦夕的意思。 扬扬眉梢,邬有期正欲送出神识仔细查探那顾家少主,身后就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老爷,”先开口说话的是个妇人,“那魔尊……当真说了会来么?元儿、元儿他可再耗不起了!” 说着,她又执绢帕掩面哭了一回。 顾家家主回到自己的地盘,神态气质都大不一样,腰板笔直、人也精神,扶着妻子很是笃定,“放心。” “还、还有……”顾夫人擦了擦眼泪、声音压低,“我们求助于魔族,将来会不会影响元儿的名声?” “妇人之见,”顾家家主斥了一句,“修真界从来强者为尊,元儿只要能闯过这关,未来百年,六壬城就是我顾家的。堂堂六壬城住,又何须畏惧人言?” “……倒也是,”顾夫人点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叠声追问,“那魔尊是要上咱家来吗?要被那几家看见怎么办?还有那尸体他家不会挟恩来讹我们吧?” 这话太碎、问题太密,顾家家主沉默了一会儿,选择回答那个最简单的,“不会,顾清倚家世简单,爹娘都不在了,用着干净。” “都死光啦?”顾夫人两眼放光,另一手捻着佛珠,“那感情好,真是阿弥陀佛,元儿有救了!” 听到这儿,邬有期忍不住在心底嗤了声: 人间,还真是烂得花样百出。 世家大族这副倨傲自私的嘴脸,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丑陋。 懒得听这夫妻俩后面的小话,邬有期重新凝神,但探查的结果,却加重了他的疑惑: 顾少主身上的确实是闇涌,而且数量还不少。若非有这聚灵阵,他多半也要被吸成傻子。 想想魔宫里那位吃桂花糕都能沾满脸的,同样姓顾,人生的境遇还真是天差地别。 念及此,邬有期也懒得藏了,魔息一泄就猛然现身在众人面前。顾家那八位长老被吓得不轻,险些走火入魔让阵法反噬。 顾夫人更哎唷一声跌坐在地,“你你你……什么人?!” 邬有期看都没看她,弹出一指魔气就将那摇摇欲坠的阵型扶稳。 而认出他的顾家家主先打了下妻子,小声说“这是魔尊”后就忙俯身叩拜下:“不知尊主大驾光临,小可有失远迎,实在该死!” 顾夫人愣了愣,本有些怀疑魔尊为何看上去这般年轻、像个小白脸,但瞥眼见邬有期只用一手就能控制灵阵,忙跟着磕头,“拜、拜见尊上。” 邬有期扫他们一眼,指尖灵光闪烁,吓得夫妻俩脸色骤白,目光紧盯他的手:“尊、尊上……” “说说看?”邬有期似笑非笑,“你们宝贝儿子在哪儿沾的这东西,时间地点、起因经过结果。” 顾氏夫妻对视一眼后,顾家家主先开口:“回您的话,元儿是一年前,在极北铁脉山出的事。” 铁脉山在大陆东北方向,属霜严宗管辖。 那座山上有不少大能的归墟,矿藏也比较丰富,所以每隔几年,霜严宗都会对外贩售灵钥,许人进山历练、采矿。 “我们跟着少主进山,前半途都很顺利,但下山时起了大雾,我们就只能就近找个山洞暂避。结果刚走进去,就遇到了闇涌。”一个长老补充道。 “洞里太黑,我们又没防备,前面几个兄弟都瞬间被吞噬,少主运气好只沾着一点儿,但情况也很危险,所以等风稍小些、我们就匆忙回来了。” 邬有期听着,在心底默念了一道铁脉山这个名字,“然后呢?除了你顾家人,有无旁人知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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