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秦羽并不理会他,操控着马车径直撞出南月坊。 解云琅急得追了一段,实在追不上,气得把匕首往地上一扔。 “这个秦羽......” 解云琅就这么被无情地丢在了南月坊。 另一边,秦羽驾着马车上街,中途被惊慌的二壮和方吉拦下,他赶紧拽紧缰绳迫使马停下。 “公子?怎么只有你,那混蛋呢?” 二壮虽然讨厌解云琅,但看到只有秦羽一个人回来也不免疑惑。 秦羽跳下车辕,呼吸仍未平息,二壮看到他手都被缰绳勒出血了,吓得赶紧去找大夫。 “二壮!” 秦羽却拦住他,沉声道:“不用歇了,收拾东西回丰梨。” 二壮懵了,方吉也懵了,左右探头道:“我家大人呢?他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秦羽不答,瞪向他的眼神冷到极致:“他要找死人,我等告辞,辛苦你陪他一程。” “什么?什么什么?!”方吉脊背一寒。 二壮从没见秦羽这般差的脸色,不用猜便知是解云琅气到他了,于是二话不说进客栈退房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方吉独自一人立在门外瑟瑟发抖,明明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却好似被寒风包围。 他无助地望着街道,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口。 “大人!大人!” 方吉脚下生风,眨眼的功夫冲到解云琅跟前,拽着胳膊哭道:“大人,那个秦羽说您要找死人是什么意思啊?我好害怕......” 解云琅黑着脸,咬牙道:“他说的话你也信。” 方吉闻言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我就说大人不会做这种事。” “他人呢?”解云琅把玩着手里的匕首,恶狠狠道。 方吉指向客栈:“在里面,他们打算收拾东西打道回府呢。” “丢下我就想跑?”解云琅冷笑一声,迈开长腿,眨眼的功夫进了客栈。 彼时秦羽就立在门外看二壮收拾,忽然背后生起一阵风。 “走哪儿去?” 解云琅的声音在耳边冷不丁响起,秦羽侧身去躲,却被人挡得死死的。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本事大得很。” 解云琅说一字便向秦羽靠近一分,秦羽默默后退,待话音落下,秦羽已经被迫退到了走廊尽头。 角落里,秦羽试图喊二壮,但他的视线和声音被解云琅遮得严严实实,他只得冰冷的墙面,冷眼望着他: “大人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贫道,贫道散漫惯了,达不到大人的要求,不如就此分道扬镳。” “可以。”出人意料的,解云琅神情冷冽,语气干脆。 秦羽毫不犹豫起身要走,忽然一道寒光闪现,眨眼的功夫,那把匕首被深深钉入他颈侧的墙上,离他的喉咙只有一指距离。 锋利的刀刃与细嫩的脖颈,在阴影里交汇,若非秦羽太过安静,否则都要怀疑客栈发生了命案。 解云琅的声音幽幽响起:“你要走可以,得看它答不答应。” 他垂眸看着秦羽脆弱的脖颈,想着弄断它该是多么轻易。 秦羽梗着脖子,垂眸扫了眼刀刃,目光缓缓上升,最终定格在对方含怒的眼中。 一瞬间,他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而解云琅看着秦羽那双含水的眼眸和微红的眼尾,嘴角不由放松下来,心道这厮虽然嘴上凶,但真要动起手估计也不会硬来,自己只是吓吓他罢了。 然而下一秒,秦羽却用那双水眸静静望着他,薄唇轻启,平静的声音中含着一丝悲凉: “等什么,动手吧。” 解云琅眸色一颤,握着匕首的手一紧。
第22章 刀刃的寒光落入秦羽眼底,将那一双褚色眼眸分割两半,似战败撕裂的军旗,在风中颤巍摇曳。 而秦羽就似那瑟缩在军旗下的战俘,血染的单衣松松挂在身上,一双含恨的眼眸积蓄满眶欲落不落的泪。 解云琅一时出神,一股强烈的心虚涌上心头。 我刚刚是不是太凶了...... 解云琅没了动作,而秦羽则一直瞪着眼与他对峙,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 大庭广众下伤人本就是于法不合,解云琅身为知县更不会伤自己分毫。若要谈报复,至少在眼下,他拿自己没有任何办法。 秦羽有底气,同时又要想抽身之法。 于是他暗暗掐了掐手上的伤,疼得眼眶里水光更亮。 解云琅懵了,眼中的狠戾消失殆尽。 他探究地扫视过秦羽脸上每一寸,嘴角挂上无奈的苦笑:“你还委屈上了?” 秦羽还是瞪着他,解云琅拔下匕首,收刀入鞘:“明明被丢下受委屈的是我,怎么搞得像我欺负了你?” “呵。”秦羽的一声笑中带着满满的嘲讽,解云琅“啧”了一声,抬手掐住他不多的脸肉揉扯,结果被无情拍走。 秦羽依旧冷着张脸,不拿正眼看他。 解云琅注意到他手上的血,眉头皱起:“还以为秦半仙有多大能耐,遇着问题就想一逃了之,话不好好说,站也不好好站,我瞧你与方吉不相上下。” “谬赞了,不敢与大人相提并论。”秦羽语气冰冷。 解云琅盯着这张生人勿进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他活了这二十年也算识人不少,与人打交道不说多厉害,至少也能得心应手,怎么遇到秦羽却拿不准主意了? 解云琅觉得自己还是见识太少。 面前这人永远一副“其他没有,要命一条”的态度,仿佛对自己有天大的仇怨,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惹得他到这般程度。 因此一定不是自己的问题,他也许就是这般的性子,可利诱、威逼都不起作用,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治他? 解云琅绞尽脑汁思考,突然一道灵光闪过,他顿悟了。 ——这人得哄。 “你要走,我自知拦不住你,只是方才我在来的路上听到了一则消息,想提醒你一句。” 解云琅缓和了神态语气,说罢他注意到秦羽耳尖动了动,于是嘴角上扬接着道:“洪川府水盗横行,前几日一艘官船遭了劫,贼寇正往南边逃窜,一路会经过顺昌府,为方便洪川府兵追捕,顺昌知府特下令闭城三日,期间任何人不得进出。” 话音落下,秦羽果真将眼珠转了回来:“你想说什么?” 解云琅微微一笑:“家中又没坐着锅,不必急着回去,不如等三日后我处理完黄瑛的事咱们一块儿上路。” 秦羽面露质疑:“三日?还真是半两人说千斤话,大人这般自信,黄瑛她知道么?” 解云琅面不改色:“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秦羽还是不信,解云琅好脾气解释道:“南月坊的人躲不过城门处的守卫,即便兰莘当初有办法出去,可黄瑛没有,她只能待在城里。而且顺昌府对于她来说是陌生之地,全城都是洪逸和知府的眼线,她乱跑一定会被发现,所以只能躲在较为熟悉的地方,也就是——南月坊。” “最危险之地往往最安全,若要问她躲藏期间如何生存,恐怕得问那个阿慧姑娘。” 解云琅将自己的推测大方告诉秦羽,秦羽沉默半晌,抬眼道:“你打算冲进去抓人?” “能不能想我点好,在你眼中我便是这般粗野无礼?”解云琅皱眉不满。 秦羽看着他手里的匕首,似笑非笑。 解云琅轻咳一声,把匕首别回腰间:“总之你若是不愿同去,就在客栈好吃好喝等着,找人我自有办法。” 秦羽敷衍道:“哦,那便祝大人出门踩不着果皮、走路看得清车马、下雨不会被雷劈并且脚边没有污水沟。” 解云琅嘴角歪了歪:“承你吉言。” 秦羽直挺挺绕过解云琅回了屋子,“砰”的一声关上门。 解云琅望着那可怜的门框,无奈摇头。 屋内。 二壮刚收拾好包裹,见秦羽把门关上了,不解道:“公子,咱还要歇会儿吗?” 秦羽沉了口气,坐到桌边道:“走不了了。” “啊?”二壮顿在原地。 秦羽将闭城的消息告诉了二壮。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咱们还得等三日。”二壮默默把刚系好的包裹解开,边解边好奇:“什么样的水盗敢劫官府的船?他们得有至少千人吧。” 秦羽心思不在这上头,随口道:“并不,劫船是个技术活,有时候并不需要那么多人,甚至只需一人就可做到。” “怎么做啊?”二壮不解。 秦羽讲述道:“下药、凿船、假传调令等等,方法很多,所以行军途中需要格外注意,船离不开人,甲板上也不得有异常之物,每回登船都得搜身,对接时有密令。” 二壮听得连连点头,惊喜道:“公子如何知道这般有趣的事?还有别的吗?我还想听。” 秦羽却不说了:“只是一小段罢了,更多的三日也说不完。你待会儿上街去确定是否真的闭城,无误的话便回来,咱们在客栈歇上三日,就当是休沐了。” “好,我顺道给公子带些伤药回来。”二壮应声,将床铺整理好后便退出了屋子。 屋内安静后,秦羽揉了揉眉心。 连日奔波数日,他也许久没有好好歇息了,脱了外衣躺上榻,脑海里想着黄瑛的事,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客栈里的人还没起,解云琅便只身一人出了客栈前往南月坊。 · 不过卯时,其他坊间人影稀少,而南月坊中已然有不少人在走动。 解云琅往里走时,恰好看到包着块头巾往外走的阿慧。 “阿慧姑娘。” 解云琅开口叫住了她,阿慧惊得双眼睁开,困意全无,往身后退了一步:“你不是昨日那位公子?你......为何还来这里?” 解云琅立在原地,露出真诚的神情,道:“昨日忘了告知姑娘,我和另一位公子都是兰莘的表兄,家里许久不见她人,便让我二人来寻她,谁成想她已遭遇不测。” “哦,原来是表亲......”阿慧点点头。 解云琅叹息道:“身为她的表兄,生前没能将她救出,死后也因手头无银,无法给她风光下葬,我们实在惭愧......” 阿慧看着他身上一看就不便宜的衣服,有些迟疑:“公子......家中很是拘谨么?” “惭愧。”解云琅悲痛地点点头,煞有其事道:“他另一位表兄伤心过度,卧床不起,这才只让在下前来,摆脱姑娘一事。” “什么事?”阿慧弱弱问道。 “这封信是我二人写给九泉之下的兰莘的,希望姑娘代劳在坟前焚烧,好让兰莘知晓我二人及家里的痛心。”解云琅将信递给阿慧。 阿慧犹豫了片刻,慢慢接过。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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