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片刻沉默后,解云琅撇开眼,冲楼下道:“小二,烧些热水。” “好嘞!”堂下小二立刻响应。 解云琅再次关上门,秦羽挑了挑眉。 ——他生气了? ——因为我替他领了韩知县的情? 秦羽暗暗猜测道。 解云琅既明言不愿透露身份,又不愿接受韩知县的弥补,莫不是想看看离开京城、离开解家后的自己能耐究竟有多少。 少年意气,倒能理解。 只是有一点,解家会容忍他在外放肆多久,又或者放肆到何种程度? 一个念头从秦羽心中缓缓升起。 或许,自己可以利用解云琅,来试一试京中的那位。 想罢,秦羽轻轻合上门,兀自沐浴歇息,一夜无话。 四人在客栈歇息一晚,翌日韩知县前来拜访,解云琅没什么好脸色,只客套一番,牵了快马就要启程。 韩知县在马前向解云琅深深拱手道:“解公子路上小心,有任何需要尽管传信下官。” 解云琅淡淡道:“韩大人客气,你我平级,不必如此称呼。” 韩知县依旧没敢起身,笑着恭维:“是是是!解大人年少壮志、前途无量,能与解大人相识是在下荣幸!” 也幸好解云琅没打算与他计较之前的怠慢,否则乌纱帽和脑袋都不保。 韩知县暗暗松了口气,继而一咬牙,又壮着胆子道:“惟愿大人将来回京,莫忘了在下便好,倘若能引见令尊大人,更是在下十世修来的福分!” 解云琅听到“令尊”二字,脸色愈发阴沉。 他紧了紧缰绳,居高临下瞥了韩知县一眼:“韩大人放心,本官会记住你的。” 韩知县一愣,连连拱手:“好好好,解大人慢走!” 解云琅一骑扬尘而去,方吉在后追赶,二壮驾着马车载着秦羽,一行人随之驶出芙蕖县。 韩知县追跑了一段,直送到他们出街,才抬手按住砰砰直跳的心,长舒一口气。 · 顺昌府,江南最富饶的地方之一,盛产绫罗珠宝与美人,街上随处可见布匹铺与首饰铺,秦楼楚馆也是应接不暇。 众人巳时到达顺昌府,一入城解云琅无视了街上拥来的各色美人,只问了位置后径直找去万宝斋。 在一排的商铺中万宝斋最为好认,因为它家店大到足占了三家铺面,敞开的大门内陈列着数不清的珍贵首饰,相较于别家铺面的更为精美,来往客人络绎不绝,路过的百姓也忍不住多看几眼。 众人在店前下马,迎着店内晃眼的首饰进门,随即便有小二笑脸相迎:“诸位老爷买点儿什么?” 解云琅不想多费口舌,摸了摸袖子发觉簪子不在自己这儿,转头看向秦羽。 秦羽的眼睛正在左手边展柜上来回看,解云琅走到他面前,顺着他的目光扫了眼柜上的东西:“有什么发现?” 秦羽道:“万宝斋的东西,工艺都是上上乘,看这些首饰上头的雕刻纹样,每一笔都是恰到好处。” 小二闻言,乐呵呵赞道:“这位老爷好眼力!咱们万宝斋一向以质量为宗,上达皇亲贵戚,下至员外老爷,万宝斋只向贵人开放,东西自然都是一等一的好!” 解云琅知道秦羽说那句话可不是单纯夸奖,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催促道:“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秦羽不紧不慢道:“我瞧这边的展柜样式不如其他,应当是店内品价最低的一批货。” 小二竖起大拇指:“老爷说得一字不差!这边儿确实是本店最末等的货,最低只需一百两。” “一百两?!好家伙......”二壮差点儿咬到舌头:“就这么几根被掏空得差不多的银簪子要价一百两,你们倒不如去抢。” 小二闻言,稍稍对面前的几位有了些疑惑:“几位难不成不是来买货的?” 秦羽从腰间取出那根银簪,同小二道:“你瞧瞧,这支可是从贵店出去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秦羽这话一出,小二当即警觉,一瞬间有四五个店小二悄无声息地将众人包围了起来。 掌柜听到动静赶来,还未开口,解云琅从腰间取下衙门腰牌:“只是问些情况,不必声张。” 掌柜见他虽是外县官员,却也不好怠慢,立刻将众人请上楼奉茶。 “大人手中这簪的确是万宝斋的,不知大人想问些什么?”掌柜笑眯眯递上茶盏,解云琅道:“这簪子是何人买走的?” 掌柜道:“大人稍等,容小的翻翻账册。” 秦羽喝盏茶的功夫,掌柜便已经将账册取来,找到了簪子的买主:“回大人,是洪员外所购。” “哪个洪员外?”解云琅问道。 掌柜回道:“住在清溪坊的洪逸老爷。” “这簪子是他买去送给谁的?”解云琅道。 “回大人,洪逸老爷有一任夫人并七房妾室,女眷众多,小人也不清楚这簪子洪员外买去送与谁。”掌柜道。 解云琅点点头,拿了簪子起身:“走,去找洪逸。” 秦羽却瞥见账簿上划着的红线,叫住了解云琅。 “掌柜的,容贫道多问一句,这账簿上为何有这般多洪员外的赊账?”秦羽清楚看见红字写的“洪”字。 掌柜有些惊讶,他明明侧身翻看的账簿,这么偏的角度居然有人能看清上面的字迹。 既然都已经问出了口,他只得遣走了下人,叹了口气小声道:“这洪员外虽然家财殷实,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 解云琅挑眉道:“怎么说?” 掌柜神情痛苦道:“这洪员外的舅父正是如今的工部尚书,他借着这层关系靠私贩丝绢、人口起家,平日里作威作福、强买强卖,无赖惯了,见着喜欢的就拿从不给银两,我等百姓无法也只得忍气吞声。” 二壮闻言,生气道:“那怎么行,你们怎么不联合起来报官?” 掌柜的摇头道:“报官?谁敢得罪尚书大人?就是顺昌知府也不知私下赠了多少金银财宝给洪员外,报官就是自寻死路!” 解云琅皱眉,沉吟道:“如此,更该去洪员外府走一趟了。” 掌柜的面露惊恐,提醒道:“知县大人,您莫要想不开!您只是个知县,得罪了他您怕是不会有好下场。” 秦羽却微微一笑:“多谢你的好意,解大人就是六月的花开得最盛,不必担忧。” “什么?什么花?”掌柜的没听懂,眼前的公子俊美不似凡人,说话也神神叨叨的。 秦羽不多言,同众人一块儿告辞后,边走边打听清溪坊的位置。 越靠近清溪坊,路过的人越是行色匆匆,尤其在靠近洪员外府附近,路人更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开,仿佛慢上一秒,就会原地消失一般。 解云琅骑着高头大马,不紧不慢地向员外府靠近,秦羽乘马车跟在后面,以为他会直接骑到员外府外,对方却忽然在巷口处下了马。 秦羽掀开车帘子,见解云琅将缰绳交给方吉:“你二人在外头等着。” “大人打算就这么去?”秦羽问了一句。 解云琅抬眸看他:“你很遗憾?”他松了手慢步至车厢前。 “遗憾称不上,只是替大人尴尬。”秦羽撇开眼望向洪府:“洪逸有这般大的权势,平日想拜访巴结之人多了,你瞧那门卫手里的一堆拜帖,有几个人真能踏入那扇门。咱们两手空空过去,还没开口便被轰走了。” 解云琅问:“那你想怎么办?” 秦羽道:“去知府那儿打声招呼,好歹不白跑一趟。” 解云琅笑了:“照你的意思,两手空空倒能叩开知府的大门?” 秦羽同样一笑:“解大人的面子比天大,就是空着又何妨。” “秦羽。” 解云琅收了笑,神情瞬间变得严肃,双眸紧盯着面前之人,嗓音低沉,暗含警告:“你似乎并没有把本官的话放在眼里。” 秦羽并未闪躲,眨了眨眼:“大人指的哪句?” 装傻? 解云琅冷哼一声,继而一步登上马车,将秦羽逼入车厢内。 二壮赶忙去拦,却被方吉一下抱住上身控制在原地,晚了一步,他急得大喊:“公子!” 车内,秦羽后背撞上木板正想躲开,解云琅却倾身压在他之上,一把按住他的手,俯首贴近: “本官居其位谋其政,尚且不愿以身份压人,你一个来历不明的术士,替本官自作主张便罢,还处处想着本官的‘面子’。” “谁给你的胆子?”
第19章 用美人计 马车本就狭窄,只能容纳一人端坐,如今解云琅挤了进来,两个人几乎是紧挨着贴在一处。 腿与腿交错相抵,解云琅的脸近在咫尺,说话时的顿挫,让秦羽浑身上下都在随着声音共振,他试着挣扎了几下,却动不了分毫。 秦羽只觉车内闷热,缓缓吐出一口气,抬眸看向解云琅:“大人话说得如此生分,怪让人心寒的。” 一呼一吸之间,一股淡淡的杏花香勾上了鼻尖。 “生分?”解云琅下意识深吸了口气,抬手抚上秦羽的侧脸:“我们认识吗?” 指尖触碰到脸颊的一瞬,秦羽眸中闪过一丝威胁,但很快被他压下,换上一副纯良无辜的眼神,不躲也不迎:“白桥柳下,大人亲口说的要纳我入门,眼下倒不认账了。” 秦羽稍稍挺了挺身,墨发垂下肩头,露出藕白细瘦的颈。 这是猎物露出脆弱部位的讨好之意。 解云琅眸中锐利淡了些,多出一分玩味。 “认,怎么不认。”他指尖顺着秦羽的侧脸滑至颈侧,对细腻的触感兴趣渐浓:“只是做我的人,得守规矩。” 秦羽只觉身上的重量越来越沉,他扭动了下脖子,下一秒却被人牢牢钳住,大拇指抵着他的喉结轻轻捻动。 “这第一条,越俎代庖,便是二十大板。” 解云琅双眸微弯说着威胁之语,秦羽被捻得吟出几道细碎的气声,紧了紧嗓子:“不知者无罪,这回莫要与我计较。” “那怎么行,规矩就是规矩。” 解云琅从旁找来一根布条,正要将秦羽双手绑了,忽然发觉有些不对,转而摸向他的腰侧。 秦羽心内一惊,下意识奋力坐起,解云琅一下没压住,竟被抬起一点。 “别乱动。” 解云琅不明白秦羽为什么反应这么大,他原本只是想用布条捆住秦羽的左手和腰,而两人这么一动,他的手顺势滑向秦羽后腰,意外摸到一把坚硬的物体。 抽出匕首时,解云琅微微一愣,秦羽有一瞬的失色。 “......匕首?” 解云琅看秦羽的眼神变了,有些难以置信道:“你居然随身带着刀?” 秦羽很快恢复神色,若无其事道:“防身罢了,出门在外,难保不会遇上像大人这般的粗鲁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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