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热的。 解云琅走到窗边吹风,秦羽的声音随即响起:“风凉,要被吹风寒了。” 解云琅无奈,伸手关窗。 而就在关窗之际,他忽然瞥见一道人影鬼鬼祟祟钻进了客栈。 秦羽把整个身子都泡进水里,出声问道:“窗坏了么?” 半晌后,解云琅才回了他一声:“有个人。” “咱屋里有两个,所以呢?”秦羽回头,透过屏风看解云琅。 “那人鬼鬼祟祟进了厨房,看样子是有什么动作。”解云琅关了窗。 屏风后水声变大,一道人影站了起来,沾了水的手伸向屏风上的衣物。 解云琅倒是没回避,看着人影慢悠悠穿好衣服绕出屏风,随后又看着半截空荡的衣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很麻烦吧?” 秦羽正在擦脸,听到后,没有回他。 就在此时,楼下忽然传来掌柜的惊呼声:“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吶!” 客栈内顿时喊叫声四起。 秦羽将义肢装上,快速穿戴完,解云琅出门看了一眼,见掌柜小二都往厨房赶,了然道:“便是方才那人,在厨房放了把火。” 秦羽走出来望向楼下,不多时,便看见一个脸上黢黑的人被打了出来。 那人瞧着年纪不轻,穿着普通,在挣脱了小二们的追打后拼命往外跑,速度还不慢,一伙人追了半天没追着,冲他吐了口口水。 “他娘的,又是他!” “疯了吧,三天两头的,阴魂不散!” “掌柜的,咱要不雇个打手,见他一次揍他一次!” 小二们骂骂咧咧回来,掌柜也气得脸色涨红,骂了一句:“雇人不要花钱吶?这厮赶赶不走,跑倒是比兔子还快!从今天开始,你们几个轮流守夜,谁要是再让他得逞,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小二们换上痛苦的神情,边骂边各自干活去,掌柜同楼上的客人各鞠了一躬,说了好话,客人们便回了房间。 “走吧,热闹看完了。”解云琅转身回屋,秦羽跟着他后边进来:“那个人看起来和这家客栈掌柜有些恩怨。” “有便有吧,闹大了自然报官。” 解云琅转身上榻,麻利躺下:“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是邻家。” 秦羽瞥了眼他,幽幽道:“大人就这般睡了?” 解云琅睁眼,往里边挪了挪:“差点儿忘了还有你。” “......”秦羽盯着他,不说话。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不然你打个地铺。” 解云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拉过被子盖在肚子上。 “怕?” 秦羽笑了,摸了摸绑在腰后的匕首,默默将匕首藏进袖中。 要怕也是你怕才对。 想罢,秦羽随即也躺上了床榻,解云琅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月上屋檐,夜色融融。 两个人合衣躺在床上并排而睡,直挺挺像两条咸鱼。 “......” 秦羽闭目安详,解云琅却把被子掀去一边,难耐地翻了好几回身子。 我招惹他干嘛? 落针有声的深夜,解云琅入睡前,咬牙骂了自己一句。 · 翌日清晨,二壮照例先起,想到自己是在客栈,还是亲自给秦羽打来了水。 秦羽比解云琅先醒,起床后活动了下筋骨,便洗漱下楼吃饭。 “公子,我打听了一下,县里不止一家姓黄,最远的住在县的另一头。”二壮昨日闲得无事,同小二聊了会儿,便打听到几家姓黄人家的住址。 解云琅适时顶着黑眼圈出现,插了句嘴:“可问了家中儿女?” 二壮摇头道:“那小二是新来的,知道的没那么细致。” 秦羽咬了口馒头,道:“无妨,待会儿上街问问就是。” “用不着这么麻烦,去衙门查查户籍卷宗便知。”解云琅道。 几人没有异议,吃完了饭,几人找到芙蕖县衙门。 “站住,你们是何人?”衙役拦住了几人,方吉开口道:“我们大人是丰梨县的知县,有件案子需要贵县配合。” 衙役瞥了眼面前站着的解云琅,见其穿的还算可以,然而半张脸是青紫的,一看就知道被人揍了,随即便露出一丝轻蔑。 他是本县人,日日只见自家知县威风八面得在县里来往。 天底下哪有堂堂知县是被人揍的? 故而他面色一狠,冲解云琅喊道:“哪儿来的混子敢口出狂言,还知县,我知你大爷!快滚!” “放肆!”方吉没见过这么无礼的,敢冲着朝廷命官大吼大叫:“你脑袋是不想要了!” 那衙役却是骂了回去,不屑指着众人道:“再敢在衙门撒野,就给你们打得爹娘不认!” 方吉气疯了:“敢打我家大人?你知道他是谁吗?!他......” “方吉!”解云琅拉回方吉,冷笑着对衙役道:“既如此,便劳烦你转告韩大人,本官诚心拜访,大人既无结交之意,本官便不再叨扰。” 衙役依旧抱着臂,拿鼻孔冲着他们。 解云琅拉着方吉和众人离去。 不多时,一台轿子落在衙门前,衙役赶忙跑下,迎接自家知县大人,并说了刚才的事。 原本他想讨个赏,谁知韩知县问了一下那人的姓氏,衙役回忆了下:“回大人,好像说是姓解。” “解?”韩知县反应了片刻,脸色骤然一变:“是丰梨县那个解?京城来的那个解?!” 衙役懵了,愣愣点头:“好像是丰......丰梨来的......” “你个蠢材!你害死本官了!”韩知县吓得登时脸色煞白,重重打了衙役一个耳光,急急跑进衙门,差点儿被门坎绊倒,高声唤人去将人找回来。 而另一边,解云琅同众人随意找了个茶馆落座。 茶馆里陈设简单,有左右雅座,也有大堂拼桌。 几人混在大堂中间和其他人拼桌,一边装作听说书人讲话,一边和周围人闲聊,有意无意打听黄瑛家的事。 在一堆好说话的人中,一个有些年纪的男子磕着一把瓜子,将众人的话一字不落听了进去,寻了个时机,插嘴进来道: “哦,你们说那个老黄啊,他家在西边呢,从这儿出去,沿着巷子到头就是。” 说话人是本县人,一说黄瑛的名字,当即便指出了黄家的所在。 秦羽等人注意被她吸引,将瓜果物什拿来凑到他跟前,你一言我一语聊了起来。 二壮道:“是啊是啊,就是他,您是他邻居么?” 那人回道:“算不上,从前打过交道而已,平日里闲得无事偶尔也去串门。” 秦羽问道:“他家里如何?” 男子摇摇头道:“从前也就那样,最近也是越来越不堪了......你们是他什么人?若是来投奔的,劝你们不如改道寻别家。” 闻言,众人身体不由往前倾了倾。
第15章 “为什么?” 解云琅问道。 他见说话之人面善,不像是有意挑唆人的,会这么说黄家必然有何变故。 然而对方却是挥挥手,一副劝诫的模样,就是不肯多说:“唉,还是别问了,怪叫人可怜的。” “怎么了,他是死了吗?”方吉追问道,哪知被对方瞪了一眼:“你这小子怎么说的话,人家活得好好的,真是无礼!” “方吉。”解云琅让方吉去添些茶水来,又替对方要了份瓜子。 秦羽微微一笑,同对方道歉道:“不好意思,那孩子缺根筋。” 那人闻言,表示理解:“哦,那也是个可怜孩子。” 解云琅笑了笑,接着问方才的问题。 那人见这几位外乡人仍是坚持,无奈只得左右环顾一番,凑到他们面前小声道:“老黄啊,从前是种地的,后来想靠从商翻身,谁成想他没这个从商的命,几年就把本给赔了个精光,而后十几年尝试了好几回,全都打了水漂。” 二壮好奇道:“赔成这样了还能尝试好几回?他哪儿来的钱?” 那人咗了口茶,道:“卖田,借钱,嫁女儿嘛。还能有什么法子。” “老黄把卖田的本赔完了后,就借了临县老杜家的钱又出去了,老杜趁机看上了他家女儿黄瑛,定了娃娃亲,之后哪成想又赔了,正好女儿也大了,就把人送走换了嫁妆,在县里开了家客栈。” 那人停下来喝了口茶,解云琅好奇道:“他家客栈在何处?” 那人笑了笑,吐了口瓜子皮:“早一把火烧没了。” 众人闻言,意外道:“谁干的?” “不知道,大概是哪家客栈的掌柜,因着是同行,左右就这么点盘子,所以下手狠了点。”那人摇摇头,叹了口气:“可怜忙活了大半辈子,都头来什么也没落着,人不疯才怪呢。” 闻言,秦羽和解云琅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 听这描述,倒像是昨日那人。 解云琅复又问道:“他女儿被嫁去了哪儿?那姑娘就这般甘愿?” 那人回道:“那当然是不愿的。别说寻常女子落到这步田地都得闹一闹,那黄瑛可是个烈性子!之前便吵着要进学、要和老黄一样出去做生意,平日里又时常夜不归宿,自诩要做个侠女,听到他爹要把她嫁人,气得差点儿离家出走呢!” “那后来又如何嫁了?” “还不是老黄叫了几个壮汉把她绑上了花轿,唉,丰梨县那个穷地方,唉,这孩子命苦......” 那人说完便兀自感叹起命运。 二壮听得动容,想到自己先前身陷黑窑厂,不免嗟叹一声:“幸好我遇着了公子。” 家贫被卖是常有的事,能否遇着贵人便是命里的造化。 二壮至今回想起遇到秦羽的那天,还是很不可思议。 那时初来乍到的秦羽一个人瘦削又无助,正巧遇上饥荒,人人都是自顾不暇,而秦羽在看到自己时,却肯用身上所有的积蓄来换他,不仅黑窑厂的主人吃了一惊,二壮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毕竟他当时比秦羽还瘦。 一个看着就活不过几天的人,被买走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被当作口粮吃掉。 然而秦羽买下他后不仅没有要吃要剐,还给他东西吃,还起了名字。 “我家只我一子,你是第二个,又这般瘦弱,便叫你二壮吧。” 秦羽随口一句,二壮像做梦一般,重获新生。 想到这,二壮回过神,小心翼翼看向秦羽:“公子,真的黄瑛应该还没死吧?” 二壮同情黄瑛,他希望这个命苦的女子也能遇到贵人。 秦羽喝了口茶,回道:“现在还不确定。” 解云琅也道可能性很多,要想进一步推断,还需去黄家探探。 二壮点点头。 “走吧。” 四人又坐了一会儿,解云琅谢过那男子,招呼其他人一块儿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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