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喉头上下动了一下:当然不能说好,可比起以前,已经完全可以称得上好了。 因为,此刻剧烈的头痛和耳鸣随着那一句软声的“你还好吗”而有所缓解,他抓着余宸明的胳膊这才微微松开,拉到小孩手腕处,从腰后带回了身前。因为留出了空隙,余宸明这时候才有空间抬头看对方的表情——脸色仍然非常不好看,但比起刚才已经好了很多。 “我很抱歉,”男人声音嘶哑。 他把余宸明的胳膊抓狠了,留下了痕迹。余宸明倒是没顾得上这些,只是听到云颢能有理智地回应他,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老板发病得突然,他看上去很镇定,但实际上还是有点怕的。 同样松了一大口气的还有保安和医生。肯医生评估着云颢现在的情况,有点惊讶,但还是让保安先离开,暂时呆在门口,而他自己则伸了老长的胳膊到办公桌上拿着一个白色的手持喷雾,往空气中喷了点儿。 一股温和的香味弥漫开来,余宸明抽了抽鼻子,觉得莫名放松了下来。他猜测那是什么针对失调症使用的镇定剂之类的东西。 “扶着他坐下吧,”肯说,声音很平静,“需要检查一下他有没有骨折,淤青也最好赶紧涂点药。” 云颢盯着肯,灰色的眼睛中仍有着敌意——余宸明能感到对方衣料下的肌肉紧绷,似乎随时都能突然进攻,咬断敌人的喉咙。但云颢沉默了几秒,还是弯腰扶起了方才被掀翻的椅子,然后轻按着余宸明的肩膀,让他坐下。 肯医生也坐下了,暗地里松了口气:这其实是一种特别基础的、面对失控alpha的沟通技巧。基因评定越高的alpha越是天生的发号施令者,在其失控的时候贸然开口,带着命令的意味,就会被alpha攻击——挑衅、厮杀、直至决出更强的一个,这是alpha自古不变的本性。所以,如果想要安抚或者接近一个失控的alpha,最好的方法,就是从对方的omega入手。 云颢没有omega,但肯觉得就算是白痴也看得出来,眼前这个男孩很快就会成为他的omega——或者类似的存在,随便什么。要知道,云颢上次在他这里失控的时候,打断了一个保安的腿,还差点把他的眼睛弄瞎。 但是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肯坐回办公桌的后面,和二人保持安全距离,同时非常慈爱、又带着点儿惋惜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余宸明。 “待会儿出去之前,再去护士那里检查一下,”他目测小孩没什么大事儿,但还是以防万一,“是我们这边的疏忽——应该让你在外面坐一会儿再进来的。” 余宸明理解了一下,结结巴巴地问:“呃,所以老、C总刚才,是和我有关?” “是你的血的味道让他失控的。” 啊这。余宸明这才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胳膊——刚才云颢抓着他的那只就是刚才被抽血的一只,臂弯里头的针眼没压好,这会儿有点儿发青了,再加上男人刚才留下的掐痕指印,看着还挺恐怖的。 “为啥啊?”他想不明白。 “体检结果现在没出来,但看目前的状况,至少你们的信息素非常契合。”肯扫了一眼云颢仍然放在对方肩膀上的手,干咳了一下,“就是,他深受你信息素的吸引。” 要不是这个原因,他肯定得怒斥云颢竟然看上未成年。 可余宸明表示无法理解,再次重申:“我没有信息素啊!” 云颢替他解释了:“他还没分化。”余宸明补充:“以后应该是个beta。” beta?肯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心里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他立刻问:“这孩子的监护人呢?” 这问题猝不及防地砸过来,余宸明的表情乱了一瞬——他先看了一眼云颢,云颢正看着他,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并不是有意隐瞒、刻意回避这件事,毕竟穿书来之前的他早就成年独立了。但在提到监护人时,他能感到胸口一阵钝痛。大概是还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本能情感。 “.......云颢就是我的监护人。”他这么说。 他看起来很乖,所以肯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相信了他的话;找到一个信息素契合的小孩并提前办点手续,这听起来像是这男人会做的事儿。但被莫名安了监护人头衔的云颢,早在余宸明第一次出现在他视野中,就已经调查过对方家庭,所以很清楚小孩为什么要撒谎——不过,小孩会说谎用他打掩护,这倒是让他有些惊讶。 余宸明刚才应该被他吓到了,但好像又完全没被吓到,坐在他旁边的姿态仍然是放松的,并且下意识地朝他的方向偏斜。 “一般常识,beta好像确实没有信息素,但在临床上有大概百分之二的beta有类信息素的情况。”肯看了一眼云颢,“你还没分化,也不能百分百说自己是beta,等后续检查结果出来了,再来复查。” abo的世界真是充满了奥妙啊。余宸明再次想,又问:“那还有什么其他需要注意的吗?为了能防止他下次再犯——出现刚才那样的情况。” 这小孩刚才是想说“犯病”吗?胆子倒是不小。肯摸了摸粗糙的下巴,说:“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信息素失调症其实都会在找到合适对象后有效缓解,刚才他也和我说了,他能尝到你做的菜的味道,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最后,肯同情地看向余宸明,一锤定音:“也就是说,你的信息素就是治愈他的最好的药。”
第13章 一趟医院意外,余宸明终于对云颢的病、以及自己存在对云颢的必要性有了比较准确的认识。 所谓风险和机遇并存,天上掉馅饼的事儿落在手里总是有点不太安心,余宸明觉得自己运气应该不算太好的那种人——现在,哎,不知为何,稍微有点放下心了。 他和云颢的关系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看起来好像是他赚了,但云颢想要收回的时候可以随时收回;合同、签约、舞台,所有都是,他没有反抗的能力。所以他才会在之前第二次见面吃饭的时候奋力试探,力图把二人邀约与应答的角色颠倒——表面的功夫也算是功夫嘛! 但现在,他再次了解了自己对云颢有多重要,这意味着二人相处和谈判时候的砝码平等了很多。 他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平等的关系才能长久。云颢需要他,他也需要云颢。 可无论是肯医生,还是云颢自己,好像都不是这么觉得的。走之前,肯医生偷偷给他塞了自己的名片,叫他真的遇到什么事,打他的电话,实在不行直接报警。 报警——大可不必大可不必哈。余宸明吓得差点把名片直接塞回去。 而从医院出来,云颢开车送他下午去上班,半路上也问:有没有吓到?甚至还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看上去就贵得不行的卡给他,说是赔礼。 余宸明嘴上说哎老板客气啥,身体很诚实地盯着卡看个不停:这难道就是所有霸道总裁爱上我小说里那种可以无限刷没限额的黑卡!云颢干脆直接把卡塞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是我伤到了你,”云颢说,“正常人看到那种场景,都会害怕。你就当作精神补偿费吧。” 余宸明承认自己确实有被吓到,不过他还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云颢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告知过他,自己有信息素失调症,合同里也清楚了写了相关内容,所以之前他恶补abo知识的时候,特地看了不少alpha失控和信息素失调症的案例,其中极端的,杀人放火不在少数,云颢看上去似乎也有同样的能力。因此说相处半年,试试看的时候也包含这方面的考虑。 但是,真的见到了云颢发病的样子......余宸明首先想到的是刚才离开时,那些保安和护士仍然畏惧、惊恐的眼神,他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为什么呢?他思考:大概是因为......在那个时候,男人虽然动作粗暴,神情可怖,可紧紧抓着他、抱着他的姿势更像是一种想将他隔绝于危险外的保护——即便,这种危险就是男人本身。 老板说他很多年没有尝过味道了。那这么多年以来,云颢一定经历过无数次今天这样的事情。 余宸明没有办法想象出来、没有办法完全地感同身受;他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嘟嘟囔囔:“我没有害怕。你只是生病了而已。“云颢沉默了下来。 车开到J-S门口,余宸明准备下车,但云颢却忽然伸手过来抓他——一瞬间的力气仍然很大,但紧接着就松了下来。余宸明看他的脸色,仍然有一点苍白。 “还难受吗?”他赶紧掏手机,“我叫John过来——” 云颢摇了摇头,微微散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睛,他说:“.......余宸明,你能抱一下我吗?” 余宸明愣了愣,没由来地想: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这个名字,声音有点低哑,竟然透出一点.......渴求? 医生说,你的信息素是他最好的药。 余宸明探过身子,伸出手臂,抱住了云颢的腰。他又嗅到那股沉香香味,感受到衣料下绷紧的肌肉。而几乎是他挨上来的瞬间,云颢就收紧了胳膊,和他比起来,怀里的小孩温热、柔软,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香味。 余宸明安静地给他抱了差不多一分钟,最后还是云颢先松开了他,说:“谢谢,我感觉好多了。” 余宸明很慷慨;所谓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悬壶治病功德世世代代,更何况这是他金主老板。所以拍了拍对方肩膀,真诚地说:“有病记得按时吃药——没药的话记得call我。” 他跳下车,和云颢摆摆手告别。因为感觉身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在外头散了两圈才进去,一路哼着歌到了RELOAD的休息室。他是最晚来的一个,一进门,所有人都朝他看来。 刘思思先惊讶地站了起来,问他:“你怎么了?” 余宸明手上缠着绷带——云颢留的痕迹太吓人,上了药后他干脆就让护士帮忙包扎起来了。他含糊地解释说下楼梯摔了,磕得青了一大块,不好看,就缠起来了。 刘思思看着不信,但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同情的目光打量了他上下,就让他们去做妆发去了。孟理责怪他怎么这么不小心,能把自己磕成这样,他辩解说:但是楼梯扶手看起来真的很好滑——难道你没滑过吗! 孟理闭嘴了,用屁股滑滑梯和三步上篮大概是每个男孩子年少时无聊耍酷会做的傻事。 柳越则微微皱起眉头,小声说:“你的身上,有点.......” 余宸明迷惑:”啊?我身上怎么了?“ “信息素。”柳越控制着自己不要后退,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排斥这个味道。 余宸明猛地反应过来,哦,对,怪不得大家刚才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除了孟理,孟理是个beta,其他人不是alpha就是omega!云颢抱了他两次,大概留下了他的信息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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