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不再挣扎,裴夙松开了对他的压制,淡淡道:“师尊会救他。” 正在这时,众人猛地发出一声惊呼! 原来楚霜衣一掌下去,竟然活生生从二蛋体内逼出了一缕黑气。 只见那黑气似有灵智一般,甫一从二蛋头顶逼出便飞也似的窜了出去。 “啊!” 与此同时,窗外传来一声孩子的叫声。 这声音,是根生! 楚霜衣头也不抬,快速的说了个“追”,裴夙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众人顺着窗户看出去,那缕黑气直奔院中的根生窜去,就在它即将没入根生眉心的瞬间,不知从哪冒出一条翠绿色的粗壮枝蔓,闪电般地卷起了根生。 黑气瞬息之间便附在了那枝蔓之上,不依不舍地向枝蔓末端卷着的根生涌去。 裴夙拔剑一斩,顿时将那翠绿的枝蔓斩成了两截。 翠绿的汁液撒了满地,枝蔓断腕再也顾不上根生,飞速地向农田中退去。 裴夙展臂接住半空中落下来的根生,向身后一甩,提着剑就追了上去! 那名弟子一手揽着已经急晕了村长,一手稳稳接住根生,还不忘对着裴夙的身影大喊道:“裴师兄——” 剩下的半句“小心”在几个同门的目光里渐渐弱了下来。 听声音,正是来时偷偷议论裴夙的那两名弟子之一。 看他的那几人不知是谁喝斥了一句“鬼叫什么”,随即也都提剑跟了上去! 黑气一出,楚霜衣利落地绘制了一道凝气符打入了二蛋胸前。 片刻后,二蛋眼皮颤动,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孩子的体温隐隐有所回升,楚霜衣试探着摸上了他的眼睛,掌心传来眼睫划过的微微痒意,他这才放下心来。 对着虚空说了一句“孩子醒了”,就起身让出了床边的位置给二蛋爹娘, 二蛋从小长在村里,见的都是村里人,还从没见过楚霜衣这样好看的长相,像仙人下凡似的。 当即哇地了一声哭了出来,嚎道:“娘啊,神仙来抓二蛋上天啦!” 二蛋爹娘一听孩子的哭声,立时欣喜若狂地冲了上来,一家三口紧紧地抱做一团。 合家团圆的场面固然感人,楚霜衣却不忘善后,他掌心一翻,伸手道:“裴夙,拿瓶芝草丹来。” “仙尊,裴师兄去追那团黑气了。” 掌心多了一枚小瓷瓶,耳边传来的却是个陌生弟子的声音。 楚霜衣这才想起方才叫裴夙去追魔气了,他脸色一变,将芝草丹放在桌上,飞快吩咐道:“你来嘱咐芝草丹的用法。” 说罢提袍就要追去,却忽然听得“扑通”两声,被人拦住了去路。 “多谢道长大恩大德!救回了我家二蛋的一条命!” “是我误会仙尊了,这就给道长磕头谢罪!” “二蛋!快给道长磕头。” 二蛋爹娘都是淳朴心善的老实人,楚霜衣救了孩子,就是他们家的大恩人,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当即跪到楚霜衣身前就要给他磕头感谢。 楚霜衣哪里习惯这个,当下就俯身去扶,谁料二蛋一家还没扶起来,里里外外又跪了一片,都是恳求他出手救自家孩子的。 听着一片哀求声,楚霜衣蓦地想起他在现世医院跑腿时,不知见过了多少为家人治病筹钱奔波的子女、父母、亲朋好友…… 他身有余力,能帮一把自然要帮一把,断然没有冷眼旁观的道理! 徒弟身上尚且还有清风铃,想必不用太担心。 楚霜衣向二蛋爹娘借了房间,让村里生病的孩子都到这里来,方便他一起施法救治。 其实这些孩子压根就没生病,之所以出现那些症状,是因为他们身上被施了咒法吸取生气的缘故。 “生气是人维持性命的本源之气,能够源源不断地再生,但二蛋身上的咒法不断地强行抽取生气,二蛋体内的生气入不敷出,这才渐渐病重直至彻底被抽干。” 趁着村民们回家领孩子的功夫,楚霜衣坐下来跟二蛋爹娘细细地说明原委。 “这个咒法须以活人为寄体,方能维持。而二蛋就是这个寄体,所以他的症状也要比其他孩子严重些。” 二蛋娘听完,立马担忧道:“道长,那二蛋现在……” 楚霜衣清楚父母忧心子女的道理,给他们夫妇俩吃了一颗定心丸:“你们放心,二蛋身上的咒法已除,二蛋决计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只是他被抽取太多生气,身子虚弱是难免的,这就得慢慢将养了。” 二蛋爹娘听到这儿,总算松了一口气,连连感谢道:“道长大恩大德,我们一家感激不尽,今后定为道长供奉香案,日日清香积福、早晚磕头。” 楚霜衣一听这不就是要打个板要将自己供起来,赶紧岔开了话题:“方才听二位谈及一位柳先生?” “不瞒道长说,我们正怀疑这姓柳的就是害我们孩子的凶手!”二蛋爹愤愤道:“这个柳先生是一年前左右,村里人在山脚下救回来的,说是在浮光山有亲戚,后来就留在了村里教孩子们认字,村里人都感激他,粮食野味没少送去,可前一阵他突然收拾东西急着要走,说要上京赶考。” “没成想他这一走,村里的孩子们就都遭了这咒了!” 上京赶考,这时候早过了赶考的时节。 楚霜衣沉吟片刻,问道:“柳先生在浮光山有亲戚?两位可知,柳先生的亲戚姓甚名谁?” 二蛋爹娘还未开口,他的心底就已经缓缓浮起一个答案。 “知道,柳先生走的前一阵儿,有个灰衣裳的汉子来找过他,就打着咱们浮光派的旗号,好像叫柳什么剑的!”二蛋娘仔细回忆了会儿,又补充道:“那人长得很凶,黑着脸,他爹,你说是不是?” “是是!那汉子瘦高个,一脸凶相,比村尾劁猪的还煞气。”二蛋爹确认道。 楚霜衣面色一沉,果然如他想的一般,傀儡诀、抽取生气,魔族究竟意欲何为? 说话间,村民们已经将自家孩子领了过来,面门上大大小小的各自罩了一团黯淡的死气。 楚霜衣只得将纷乱的思绪压下,专心施救起来…… 林溪村的农田连着另一座低矮的小山,山林中杂草丛生,少有人迹。 裴夙提着剑追到一处水塘旁,那精怪便没了踪影。 他将长剑反手贴在手臂上,屏息片刻,只听身后猛地传来一声破空的嘶鸣声! 重物落地,长剑倏地刺出,薄薄的剑刃紧紧卡在巨蟒的黑鳞上。 裴夙眉头微蹙,黑眸中淌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厌恶,淡淡道:“你怎么跟来了?” 黑蟒线一般的竖瞳散做金色圆瞳,微微垂下巨大的脑袋,病恹恹道:“属下放心不下少主,更何况楚霜衣——” 剑刃又深入鳞甲几分,“铛”的一声,泛着凛凛水波的剑身竟然直接断在了巨蟒身上。 裴夙掀了掀眼皮,淡漠道:“我说过,别叫我少主。” “属下知道了。” 黑蟒呆滞地吞咽了一口,小心翼翼道:“少主,楚……仙尊现在虽然对您还不错,那是因为他还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他知道您的身份了,楚……仙尊还能像现在这样护着您吗?” 裴夙额角的青筋狰狞地暴起来,锋利的半截剑光映在脸上,恰好断在他眉心处。 他生硬地转过身,怒道:“此事无需你插手。” 不远处忽然响起几道吵闹的人声,似乎是其他弟子找过来了。 黑蟒不敢多留,尾尖卷起水塘边一个昏迷的少年推到裴夙眼前,小声道:“少主既然不信,那不妨用这小树妖一试,这小树妖乃是靠魔族之力化形,周身魔气不言而喻,那少主不如就看看楚……仙尊会如何处置它?”
第11章 人声越来越近,黑蟒凝视裴夙片刻,一扭身子,就要遁走。 裴夙却忽然出声叫住了它,挥手甩一道魔息陡然打入它断裂的鳞甲中。 断鳞缓缓复原,黑蟒神情愕然,短暂的欣喜过后,又是浓浓的担忧。 少主如此心软,日后重回魔域,恐怕难以统管魔域万千子民。 它危险地眯起竖瞳,再想开口时,裴夙已经扛起地上昏迷的小树妖向外走去,只留一道挺阔的背影渐渐远去。 远处人声也已经逼近,它只好作罢,一扭身化作菜花蛇大小,没入了草丛中。 几个弟子渐次追了上来,为首的是乾清峰的小师弟关河,在乾清峰备受师兄们照顾,心高气傲,平日里是最看不惯裴夙的。 来时议论裴夙的两个人,一个小声打听的是破岳峰的夏乐天,另一个不耐烦嘲讽的就是关河。 关河见裴夙安然无恙地扛着个小妖远远地走过来,当下就将放松了手里随时准备出鞘的长剑,反手抱进怀里,别着脸嘲讽道:“屈屈一只小树妖,还把佩剑都弄折了,真是丢我们浮光派的脸面!” 其他几人也纷纷道:“这小妖身上竟然还残有魔息,定然十分凶残,师弟折剑事小,若是被伤到了可就不好了!” 关河这才纡尊降贵地转过来脸来,把目光放在小树妖身上,果然见妖身上萦绕着强悍的魔息。 魔族的力量可不是寻常小妖能比得上的。 这小子能把这只妖抓住,必然是苦苦鏖战了一番,才能困住这只小妖。 来时毕竟承了他的情,现在帮他一把就当是还人情了。 关河别扭地走到裴夙身前,施舍似的看了他一眼,伸出手道:“妖物可是需要用灵力束缚的,看你废柴样,还是……” 然而裴夙只是抬头望了一眼阴云密布的天幕,淡淡道:“要下雨了。” 说罢,就扛着小树妖扬长而去。 “跟你说话呢!抓妖抓聋了?” 关河的脸色登时比天上的浓云还黑,他长眉一竖,冲上去就要去揪裴夙的后衣领。 “算啦算啦。” “下雨了!下雨了!” 几人连忙上来拉架,一眨眼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就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他们在山里绕了太久,耽误了太多时间,眼见着天色黑沉沉的暗了下来。 这山是石山,若是等会儿雨真下大了,恐怕不好回去! 几人连忙顶着风雨,追上了裴夙的步伐。 这场雨下的又急又大,楚霜衣有些坐不住了,也不知徒弟那边情况如何? 最后一个孩子体内残余的魔气彻底拨除,屋里已经点上了烛火。 楚霜衣将一瓶芝草丹分发下去,送走了感激不尽的村民,这才得以休息片刻。 “道长,喝口水吧。” 眼见着楚霜衣脸色黯淡了许多,二蛋娘递了碗水过来,起身就要去杀鸡准备晚饭。 任由楚霜衣怎么解释自己已经辟谷,也挡不住夫妇二人的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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