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么美的话,你还来找他作甚,直接带兵踏平关中,让刘氏的小皇帝认你为父啊! 当然,这些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表面还是得心平气和道:“底下的人确实不懂事。” “不懂事到连人话都听不进去了。” 余善的笑容立刻散去,整个人都阴沉沉道:“老兄长,我们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如果是平日里的余善这么说,赵佗肯定笑着安抚。 可今时不同往日。 余善已非赵佗需要拉拢的闽越王,而是一根扎过汉皇,随时会被连根拔起的钉子。 更可怕的是,当汉皇扫过百越之地时,他是否会嫌南越这根更大更硬的钉子也十分碍眼,顺手将他一并拔去。 赵佗不敢去赌刘氏皇帝的容忍度。 因为刘瑞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让赵佗条件反射地想起那个败了大秦百年基业的胡亥。 唯一令他感到庆幸的是,大汉的新君不是胡亥,而是和他阿父大父乃至高太父一样的聪明人。 而与聪明人打交道的好处之一就是你狠清楚对方是能谈条件的,而不是像胡亥那样砸烂桌子。 “你让我怎么帮你?”活太久的好处之一就是破事见多了,所以能够心平气和地看待问题……个鬼啊! 想想已在长沙国和桂阳郡集结的士兵,赵佗气得抄起杯子砸向余善:“你说说,你让寡人怎么帮你!!” 九十好几的赵佗气得脸色脸色通红,粗气喘得好比一台破破烂烂的风箱。 满头酒水的余善愣了几秒,暴怒道:“婢子竟辱孤至此。”说罢便抄起匕首要与赵佗决一死战。 殿里的百越士卒见状,抽出武器与闽越的官兵对峙。 赵佗的丞相吕嘉赶紧挡在君王面前,着力安抚道:“殿下息怒,殿下息怒。” 好在余善并未因此丧失理智,而是对着赵佗的脖子比价了下:“若有下次,孤必斩你的头颅。” “你可以试试。”赵佗被余善的幼稚行径给逗笑了:“你要是真的能耐,哪还用求寡人帮忙。” 末了,他还问道:“闽越要是有贵族侵占王畿之地,你会怎么处置他们。” “自然是抄家灭族了。”余善想都不想地回答道:“谁能容忍这种冒犯。” 赵佗闻言收起笑容,冷冷说道:“寡人还以为你不懂这么浅显的道理呢!” 余善的脸色变得更烂,但却不像之前那样怒意满满,而是带了丝讨好意味道:“老兄长啊!之前是弟弟不懂事,您就别与我计较这些” 赵佗没有立即接话,而是等余善低下又臭又硬的脑袋才慢条斯理道:“寡人也非薄情之徒,若是真对闽越的情况视若无睹,那才是真真正正地没良心。” “您说得是。”余善虽嘴上奉承着,内心却狠狠翻了白眼。 闽越与南越可不是世代友好的国家。余善的兄长,也就是闽越的上任君王郢在欺负东瓯之余也对南越的土地虎视眈眈。 在他看来,百越一家,都是越王勾践之后,哪里轮得到赵佗这个外人占据南越之地,所以在中原为了王位打得头破血流时,余善的兄长郢也趁机攻打南越之地,鼓励南越的各个部落联手推翻赵佗的统治。 为此,不堪其扰的赵佗对南越进行了大清洗,同时接触不服郢的闽越贵族,最后由郢的弟弟余善发动政变杀了兄长,就此成为闽越新君。
第256章 如果说东瓯至于闽越是有血仇的旁支兄弟(同为驺氏的勾践之后),那么视南越就是真真正正的异族,与秦人混血的杂种之后。 当然,在闽越看不起南越时,后者也一样看不起沐猴而冠的百越南蛮。 即便赵佗在征服南越后为了巩固他的统治而鼓励下属迎娶越女,甚至以身作为地纳了当地的贵族女性为妃,但是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看不起被征服的百越之地。 看不起这个逐渐脱离中原王朝,并且与失败的熊芈有姻亲关系的勾践之后(注:百越之地的国君因为靠近楚地而与楚国王室频繁联姻,已归降的东海王,也就是前任东瓯王的大母就是楚考烈王的长女)。 然而看不起归看不起,赵佗还没蠢到要为傲慢毁掉辛苦建立的王朝。 夷狄之人,畏威而不怀德。 西戎的秦国与南蛮的楚国已经证明秦剑楚戈远比《诗经》《周礼》更能获得别人的尊敬。 恐惧是比仁德更能摧毁三观的东西。 可凡事都有得有个度。 一旦让恐惧积压成九世之仇,那么制造恐惧的人将为此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经历过屠族之难的司马家,宇文家,慕容家,以及完颜家就是最好的教训。 因此赵佗既不想搭理那个脑子有坑的余善,又不能将这头蠢驴推给关中的小皇帝。 虽说那位关中的小皇帝论年纪足以当赵佗的玄孙,但是对刘邦一脉嗤之以鼻的赵佗也极不情愿地承认那不愧是刘氏的种,把汉高祖和汉文帝的挑拨离间学了个十成十。 别看东瓯人里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复国派嚷着要让大汉闽越付出代价,可实际行动不能说是约等于零,但也称得上西汉苏里南的未殖民版。 刘瑞作为大汉的皇帝一直是个相当矛盾的存在。 一方面是因为他的身份摆在那儿,而且深知五胡乱华,五代十国的危害之深,中国人因超国民待遇和欧美引入大量移民后所引发的社会问题有多严重,所以在对外方针上,比起追求“平等对话”,刘瑞更追求“汉人优先”——因为老美与曾经的大英,更曾经的汉唐罗马都已证明文化繁荣+军事强大+本国人优先的政策足以引发大规模的皈依者狂热。 甚至这些皈依者比本国人更爱这个国家,更能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撒热血。 而另一方面,刘瑞也因穿越者的身份对比较熟悉的地方下不了狠手。比如百越之地与西南诸国,又比如西域与东胡王卢他之的领地,还有那更西边,更北边的未知领域。 而这一正一反,正正反反如神经病般的政策居然让会稽郡南部的东瓯人对大汉的归属感逐渐增强,甚至有了“大汉吞并东瓯也不全是坏事”的离谱念头。 毕竟就现状而言,归顺大汉的东瓯黔首肯定是比之前过得更好。 因为在刘瑞增加奴婢的人头税并多次修改奴婢的人身保护法后,受不了消费升级的世家大族比起蓄奴更愿意与卖儿卖女的家庭签订长期合同——虽然就大部分内容而言,这与买进一个小人也没啥区别,但杀死一个良家子的后果比杀死一个奴婢要严重的多。不少勋贵就是因杀死良家子而被坐罪流放。若不是活不下去了,谁家会让儿女放着良家子不当,转而去当低贱的奴婢。 而这也让为奴为婢的东瓯黔首吃到红利——因为百越楚风甚浓,并且保留了商人的野蛮风俗。 如果说中原大族对奴婢的压迫是1,那么百越之地对奴隶的压迫就是8。 而且和战国末期的楚国一样,这些地方土地兼并到最后已没有多少黔首。有的只是贵族老爷,奴隶,以及保留黔首头衔的隐形奴隶。 因此在东瓯贵族带着金银财宝忙不迭地跑路后,东瓯的黔首一下子就恢复自由了,而且还从冷着脸的汉吏那儿分到曾是贵族老爷的土地。 这、这让他们怎么想啊? 至于汉人过于傲慢的嘴脸。 嗯…… 怎么说呢! 他们要是汉人也会产生不可一世的优越感吧! 远的不说,就说在乌伤翁主逐渐东瓯妇女和工匠为会稽郡的GDP发光发热后,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的东瓯顺民看被闽越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同胞除了悲痛,也会庆幸自己当初跑得够快,所以能在北边过上正常人的日子。 这就像是现代的愤青成天说着古代咋样,现代真是世风日下,可要让他真的穿越回古代,去做一个黄土朝天的泥腿子乃至命如草芥的农奴,他肯定是丑拒三连加骂你神经。 会稽郡的东瓯人就有这种心理,所以才说他们是西汉苏里南的未殖民版——因为刘瑞一直补贴边境之地。 如果对大汉的补贴划分档次,那么北方边境属于最高档;长沙国与桂阳郡,会稽郡等东南边境次之;巴蜀算是没有现金补贴,但在农业税和关税上有所减免的抵挡代表。 而东瓯人除了不能当小吏,不能在没有担保的情况下配置长剑长刀外,其待遇与会稽郡的汉人一般无二。 汉人有的分地,他们也有。 汉人有的补贴,他们也有。 这种待遇让拿钱拿地的东瓯顺民时常怀疑自己不是被征服了,而是远方的表亲重修族谱决定把他们认回来,然后带着他们一起发财致富了。 于是乎,在乌伤翁主大力搞钱,刘瑞靠着商税与对外贸易的回血收买各地人心时,会稽郡南部的东瓯人顶着禁令与还在闽越统治下的同胞偷偷接触,甚至有人劝说那些成天挨打的复国派别瞎折腾了,跟着汉皇好好过日子不比动刀动枪的强? 而在他们接二连三的劝说下,闽越北部的东瓯人跑得比刘濞强征的士兵还快,甚至带着南越的无地黔首也一并跑向长沙会稽乃至桂阳,操着一口不流利的官话当起古代的非法移民。 反正百越吸收了秦末时的楚人秦将,所以民间会说官话,略通官话的比例很高。再不济就强说自己口音重,听不懂绝不是他说得有问题,而是外地人听不习惯的问题。 这让大汉南部的边境郡迎来一波人口增长的同时也让赵佗警铃大作。 他婢妾的。 再不防着关中的小皇帝,只怕他一闭眼这南越就会四分五裂。 故而面对余善这样的蠢货,赵佗还是耐着性子道:“寡人有一计不知你可愿听。” 内心不屑的余善终于等到想要的硬菜,立刻做出感激不尽的样子:“愿闻其详。” “割地求和,并献上无礼之人的脑袋。”赵佗不想闽越的火烧到自己头上,但又不能对闽越的处境坐视不管,所以只得折中劝道:“除此外,你还得派世子入朝,向刘……大汉的皇帝表达歉意与臣服之意。” “不可能!”余善的表情立刻由阳转阴,人也“噌”地一声站起吼道:“这与打碎骨头有何区别。我余善绝不做软弱怯懦之辈。” 赵佗对余善地反应早有预料,所以用平静的语气回到:“那你就等着与大汉开战吧!” 末了,他还讽刺道:“也不知是谁在王兄不服大汉时劝其不要去拔虎须,看来贤弟当了国君后确实变得更象男人。” “骨头也硬了许多。” “彼此彼此。总比先降大秦,再降大汉的二姓者要含蓄得多。”余善与赵佗打了好几年的交道,自然知道对方的祖上曾是赵地的贵族,所以学着赵佗的模样反骂道:“也不知下次会有哪位藩王拯救老兄……让南越再逃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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