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珩举杯,“敬您一杯。” 江知与在屏风后头,越听心里越平静,平静里带着一丝丝的失落。 父亲果然守诺,没有跟谢星珩提婚事,聊的话题可正经。 正当他转身,想从侧门溜走时,老江搞事了。 他看谢星珩不胜酒力,已经有了几分醉,醉意上脸,面上一片红,也装着喝醉酒,对谢星珩一顿“青年才俊”输出。 然后说:“可惜你不是我家哥婿,我家小鱼你见过吧?模样顶顶好,放他嫁人我舍不得,你要是愿意入赘……” 他说得太快,谢星珩刚把一口酒含嘴里,半吞未吞的,被惊得咳嗽连连。 烈酒味辣,他辣着嗓子,泪花翻涌,几乎要看不见眼前的人。 张嘴只为了咳嗽,还紧紧拽着江承海的胳膊,眼睛直直盯着他。 满眼写着:你在说什么?! 江致微赶忙来劝:“谢兄,不好意思,我大伯喝多了,他这人就这样,喝多了就爱乱说话……” 江承海适当演一演:“这才几两酒?我平常能喝三斤!我没醉,小谢啊,你这人真是哪哪都好,可惜你不会愿意入赘……” 谢星珩把他胳膊抓得更紧。 夏天衣服薄,江承海感觉他胳膊都得掐紫了,恨得牙痒痒。 不愿意就不愿意,至于掐他吗? 屏风后的江知与听到这里,猜得到结果,不知怎的,感觉眼睛热热的,视线莫名模糊。 他再一次扭头要走,又再一次因为席间的话语停下。 这回是谢星珩的声音。 他终于缓过劲儿,超大声的问:“你说的是真的?还有这种好事?!” 江知与:……? 忙着拉劝安抚的江致微呆在原地。 刚甩开谢星珩双手,正撸袖子的老江同样愣住。 搞什么。 姓谢的在说什么。 醉话? 三人都这样想。 老江抓住时机:“什么好事,你听清楚了吗?我家只招婿,不嫁哥儿。” 谢星珩再听一次,更飘飘然。 天呐。 “居然真的有这种好事……” 他问:“伯父,你有几个孩子?” 江承海:“……” 到底是我算计你,还是你算计我。 外头小狗闻着味儿跑进来,绕着江知与转圈圈,呜呜汪汪的。 江知与朝它比手势,让它噤声。 小狗没训到位,看不懂,还举起前爪,朝他身上跳爬。 江知与蹲下来,想抱它走。这过程里,狗崽持续汪汪汪。 谢星珩猜到是谁,自斟一杯酒,隔着屏风,朦胧相望,举杯遥敬。 他仰头喝下。 江知与心跳很快。 想找人打一架。 他一定是憋得慌。 没错。 憋得慌。 他跑了。 流程还得走。 江承海对小鱼的事很上心,到了这时,还要搞个偶遇。 他看谢星珩像色胚。 所以和江致微离得很近,一有不对就拳脚伺候。 谢星珩第一次来江府,上个茅房的功夫,在花园迷了路。 最是有缘,江知与故意躲着他,偏被他东绕西绕的找着了。 江知与看他一眼,不吭声,坐石墩上,身前小狗趴着吐舌。 谢星珩看见个熟人,还是他惦记的人,遥遥作揖,过来蹲江知与面前,脸上一派笑意,指着狗崽问:“它叫什么名字?” 江知与没有给它取名,他都是叫狗狗、狗崽、小狗。 但他被赵鸣骂怕了,怕谢星珩也不喜欢。 飞快瞧他一眼,故意道:“叫谢公子。” 谢星珩秒懂。 “狗叫谢公子?” 江知与点头。 谢星珩低笑:“你每天叫一条狗谢公子?” 江知与撑着脸面,抿唇继续点头。 “哦——” 谢星珩压低嗓音:“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每天都在惦记我?” 江知与脸色爆红:“没有!” 谢星珩适可而止:“好,那狗狗叫什么?” 江知与闷闷道:“没有名字。” 谢星珩面上笑意不减:“取一个啊,江公子。” 江知与脸上红云交叠,眼睛氤氲着水雾,漂亮极了。 他不知道美貌是大杀器,还盯着谢星珩看。 他习惯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让人退让。 他家里人都会让着他。 上回,谢星珩也让着他了。 谢星珩这次不让:“江小鱼?” 江知与别开视线:“不许你这样叫我,我爹才这样叫我。” 谢星珩问:“你哥哥呢?” 江知与说:“……也能。” 谢星珩笑:“那我呢?” 江知与沉默。 谢星珩伸手戳了下狗耳朵,差一点就碰到江知与的指尖,吓得他急速缩回手,逗得谢星珩直笑。 他满脸明媚笑意,说着委屈的话:“他们都可以,就我不行。” 江知与过了会儿,才说:“你和我没关系。” 谢星珩眼睛里有他的倒影。 “不,我们有关系。” 你可是我的心上人。 江知与的脸蛋太红,再升温得炸毛。 谢星珩心情极好的转台词:“你可是我的大恩人。没有你,我就无家可归了。” 一语双关,既是租宅院,也是未来归宿。 江知与实在受不了,瞪他一眼,再次体会落荒而逃的滋味。 蹲在假山洞口围观的老江:“……” 姓谢的不是好人。
第6章 俏赘婿 谢星珩再在花园待一会儿,就被江致微“找到”,带回花厅。 他今天喝了酒,这具身体酒量不好,又上脸。蹲久了再站起来,后劲儿全上来了。 脑子理智清醒,肢体不受控的摇晃。被人说喝醉了也只能认下。 唯独一件事,他始终不放心。 ——他的老婆,他的软饭碗,到底是不是他的。 江老爷喝醉了没有?说的是不是醉话? 花园里碰见江知与是偶然还是江家刻意安排? 送客送了几回,谢星珩一步三回头,又给绕回来。 反反复复问:“江伯父,您喝醉了吗?” 江承海:“……” 怎么这德行。 “你明天来找我,我们谈谈种豆子的事。” 种豆子是谢星珩建议书上的内容。 江承海留了余地,他考察了,试探了,但亲事得在人清醒的时候谈。 明天他来,事儿就成了一半。 谢星珩对入赘没有异议,就能成亲了。 谢星珩听懂了,这才心甘情愿被来喜送回家。 回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一觉睡到日落后。 陈冬做了晚饭,小豆子去屋里看,他人小,够不上炕,也看不见躺着的谢星珩有没有醒,就在下边扒着炕边问:“二叔、二叔,你醒醒吗?” 谢星珩头疼,是宿醉的感觉。 他“嗯”了声,“醒了。” 小豆子叫他起来吃饭。 小豆子三岁了,发育像两岁的,人瘦小,走路不稳当,说话也不利索。 比如他对食物的描述,只有饭饭、糊糊、肉肉、菜菜。 今天多了一样,鱼鱼。 谢星珩对“鱼”字敏感,一听就精神了。 他坐起来,问:“什么鱼?” 小豆子吞口水,“大鱼。” 谢星珩:“……” 好的,不是小鱼。 他要跟哥嫂商量婚事,晚饭和谐吃完,他打井水上来,在小院里把碗洗了,又乘凉坐会儿,理清思路,等哥嫂洗漱妥当,才去说事。 “江老爷今天给我说了一门亲事。”谢星珩避重就轻。 谢根和陈冬对视一眼,问:“谁家的?哥儿还是姐儿?” 他们夫夫俩在家养身子、带孩子,来丰州后,活动范围就周边两条街。 因谢星珩外向,常出去走动,见谁都能唠两句,附近街坊都知道巷里住进了一位秀才公。 近日上门唠嗑的人多,都是问他们家情况的。 那些话题明显,他们知道是看上谢星珩了,来探听的。 他俩拿不了谢星珩的主意。 谢星珩十四岁的时候,谢根提了一句,被劈头盖脸一顿训斥。 十五岁要考秀才,家里得准备盘缠,还要攒银子买书。他们没银钱娶。 十六岁考上了,周边乡镇的哥儿姐儿,谢星珩瞧不上了。 这之后准备考举人,谢根原想等他考完。 听人说举人三年一考,不由急了。 再听说举人之后还有进士,真真是考个没完,他壮着胆子,顶着谢星珩的坏脾气,又说了一回亲事。 别人条件差,才熬成老光棍。 他弟弟哪哪都没问题,怎么还拖着呢? 这又挨了一顿骂。 谢星珩还一顿打砸。 后两年,谢根再也不敢提了。 这回遭灾,谢星珩成长不少,愿意接受成亲,谢根还挺欣慰的。 等谢星珩说是江老爷家的独哥儿,他就愣住了。 “你酒还没醒吧?” 做什么白日梦? 谢星珩摇着蒲扇,时不时伸手拍拍蚊子。 吃饭时屋里烟熏过,进出几次开门,又有蚊子飞进来,还闷热得厉害。 他说:“没错,今天就说的这事。” 谢根觉着不可能:“那是江老爷喝高了。” 谢星珩:“……我也没那么差吧。” 陈冬忙解释:“不是,你当然不差,可咱们家现在一穷二白的,办喜事的红布都买不了两尺……” 咋能娶亲,还跟江老爷攀亲。 谢星珩一点点丢信息,“这些江老爷出,我答应就能成亲了。” 谢根张张嘴,还是怵弟弟,弱弱低语两句,含糊不清。 他都知道要脸面,娶亲得男方下聘。 有条件多给点,没条件少给点。 哪怕是两担粮呢。 陈冬也说不合适。 “那江家不就倒贴了?说出去别人都要笑话,一定是你听错了。” 谢星珩感觉差不多了。 “没听错,到时候我去他家。” 谢根和陈冬都傻眼了。 顾不上怕,嗓门都拔高了。 “那你入赘了?” 谢星珩点头:“对。” 事儿引出来,谢星珩跟他们讲理由,说原因。 首先,江家没有逼迫。 “他家富贵,我虽有功名,也就是个小秀才,我们家就这么个情况,我还能回来跟你们商量,江老爷是很有诚意的。” 这话让谢根和陈冬放松了些。 谢星珩继续讲。 其次是他自己愿意。 愿意的理由很明确。 “我读书科举,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现在好日子摆在眼前,我犯不上再吃几年苦。还不一定能考上,家里熬干了,供我就是一场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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