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跟齐涌姿吃过苦。 每日享受完了,就去齐涌姿面前装乖巧,装可怜。 她也从未看得起过齐涌姿。 她是个心比天高的女子,每日幻想的都是嫁给太子,还总是拿前朝的平民皇后为例,觉得平民都有可能当皇后,她一个得皇后赏识的宫女,只要被太子看上,就肯定也能嫁给太子。 她表面处处为齐涌姿着想,可却无时无刻不厌恶齐涌姿,觉得都是齐涌姿的存在,耽误了自己去侍候太子。 可这一切,齐涌姿分毫不知。 齐涌姿将她当成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觉得这世上对自己最真心的,莫过于从小一起长大的她。 他将她当成了亲人,事事都顺着她。 正因为如此,才纵容得她性子十分强势。 此刻,齐涌姿语气掷地有声,显然仍旧想通那老板讲理。 但翠柳在宫中沉浮多年,却远比齐涌姿见识的多,知道讲理是没意义的。 她一把推开齐涌姿,上前一步,疾言厉色,“今天你必须给我们道歉,否则你这生意别想做下去!” “我凭什么给你道歉?你以为你是公主还是皇子啊?”那老板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冷笑一声,“我不跟你这小女子计较,你再敢闹,我就叫官差将你抓起来!” 翠柳冷笑一声,有恃无恐道:“有本事你就叫!呵呵,到时候官差来了,还不知道会抓谁呢!” 那老板嫌弃的瞥她一眼,转身不再理会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言成碧,“这位公子,你想要买什么?金银首饰还是镯子玉器?” 言成碧于是转身看向槐轻羽,“小羽,你想要什么?” 槐轻羽不愿跟齐涌姿以及翠柳打照面。 他假借咳嗽的名义,早就用帕子掩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猝不及防与探究望过来的齐涌姿对视上,手指瞬间握紧了。 他想到前世那凌迟之苦,恨不得让齐涌姿也尝试一番。 不过,他相信齐涌姿不会有好下场。 他吸了吸气,压下满腔的戾气,胡乱的点了点头,“我都可以,言哥哥,你随便买一些就行了。” 言成碧闻言,看向了那位店铺老板,“有没有什么最新品的玉镯或玉冠?” “有!”店铺老板连连点头,转身将最新颖的玉镯和玉冠都拿了出来,脸上都笑出了褶子。 店铺老板的这一举动,彻底惹恼了翠柳。 这区别对待太过明显,更何况她自认为是从宫中来的,身后的齐涌姿又是皇子,可比眼前这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的人尊贵多了,这老板凭什么无视他们? 翠柳不服气的推了言成碧一把,“你这人什么意思?懂不懂先来后到?” “这位小姐,我没惹你吧?”言成碧瞥了翠柳一眼,语气淡淡,“你们吵你们的,我买我的,两不相干,懂吗?” 翠柳嗤笑一声,双手掐腰,“什么两不相干?这老板得罪了我,他就不能做成任何生意,你赶快滚出去,敢买他的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 “柳柳……”身后的齐涌姿闻言,忍不住拽了拽她衣袖,劝道,“你别这样,咱们此次出宫,不宜太过张扬。” 可从小到大,一向是他听翠柳的,翠柳怎么可能低调下来。 翠柳转身看了看齐涌姿,秀气的小脸上满是关切,低声道:“殿下,我这也是为了你的颜面啊,你别担心,我一定逼这老东西朝你道歉。” 她明明是为了自己的一时之气,却总是能拉齐涌姿背锅。 齐涌姿闻言,不仅没有再劝阻,反而满眼感动,安静下来,低哑着声音道:“翠柳,你真好……” 二人嘀嘀咕咕,言成碧自是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他揉了揉眉心,将槐轻羽小心翼翼的揽入怀中,冷漠的看向翠柳和齐涌姿二人。 翠柳刚刚对他的颐指气使,让他在槐轻羽面前丢脸,一时间只觉得分外没面子。 他拼了命出人头地,好不容易苦读十几年,考上状元,起步便是五品的官职,前途无限,可不是为了在这里受气的。 言成碧忍了一会儿终是没平复好心境,冷漠的瞥向二人,语气平静,态度却很高高在上,“什么时候两个乞丐一般落魄的家伙,也能如此嚣张了?” “乞丐?你说谁是乞丐?”翠柳闻言,立刻被激怒了,一张秀气的小脸憋得通红。 他们的身份,但凡亮出来,一定能吓得这个平民尿裤子。 这个可恶的平民,竟对他们这般不敬! 言成碧轻飘飘的开口,“谁对号入座,说得就是谁,你这般急着跳出来,不是很有自知之明吗?” 翠柳气得握紧了拳,她转身与齐涌姿对视一眼,开口道:“公子,你还是将东西拿出来吧,也好闪瞎这个平民的眼!” 齐涌姿点了点头,从袖中掏出了一块琉璃玉锁。 那块锁由一整块透明的琉璃玉制成,玉的表面被金丝编织成的花纹包裹着,是一块平安锁的形状。 琉璃玉锁刚一拿出来,旁边老板的眼睛瞬间被震惊得瞪大了。 这可是一件难得的宝贝! 翠柳拿着琉璃玉锁,在言成碧眼前晃了晃,“你见过这种好东西吗?哼,你有本事就出银子把这块玉锁买下来吧!一千两银子!” 旁边的老板闻言,立刻明白了刚刚这二人来店里不买东西,还一直瞎问,是在打探行情,想要将这块玉典当了。 “一千两银子?两位这是想明抢银子?”老板瞬间想压一压价格,开口道,“我出五百两银子,将这玉锁买了得了。” “有你说话的份儿吗?”翠柳一把将老板推开,然后气势汹汹的看向言成碧,“怎么,你究竟买不买?你这副表情,该不会是连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言成碧脸色很不好看。 他抿了抿唇,一千两是笔巨款,他的确拿不出来。 翠柳见状,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刚刚还言之凿凿,说我们是乞丐、穷酸鬼,现在看来某人才是乞丐吧!” “……”言成碧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他的自尊心向来很强,心思敏感,将面子看得比命都重要。 但他一向能忍,在秦漆禾身边隐忍蛰伏了十数年,并不是沉不住气的人。 但…… 他看了看怀中的槐轻羽,眼神陡然变得又深又沉。 任何时候他都可以被人羞辱,也都能忍,但在心上人面前,他被人嘲笑讥讽,那种耻辱感直接飙升了十倍还多。 言成碧眼眸逐渐加深,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张了张唇,不惜使出下策亮出身份,想让老板将这两个乞丐赶出去,手腕就被槐轻羽轻轻握住了。 “言哥哥,你别生气。”槐轻羽知道以言成碧那出奇的高的自尊心,一定倍感屈辱。 但他特别排斥与齐涌姿面对面,生怕抑制不住捅死他的冲动。 他只想赶快走,因而晃了晃言成碧的手腕,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张千两银子的银票,放到了柜台上。 槐轻羽面无表情的看着翠柳,“这位姑娘,谁说我们没有银子,这是一千两,你将那玉锁拿来吧!” 翠柳没想到,槐轻羽竟然这般有钱,还真能随身带着一千两。 她张了张唇,没好气的瞪了槐轻羽一眼,“有钱了不起啊!” 虽然嘴上不服气,但她可没忘了今日就是来将这玉锁卖了换银子的。 冷宫里什么都没有,宫人们每日送来馊了的剩饭剩菜,她和齐涌姿都快饿死了,便撺掇着齐涌姿将唯一值钱的玉锁卖了。 那老板还压价,可槐轻羽却一点都不讨价还价。 她虽然被打了脸,但相比之下,卖给槐轻羽能多得些银子还算可以接受。 翠柳转身和齐涌姿对视了一番,见齐涌姿没有反对,当即将玉锁放下,拿着银票离开了。 二人走了,但言成碧的心境却愈发不平静了。 他一个男子,带着心上人来买东西,结果却是心上人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帮忙付钱? 言成碧朝着槐轻羽勉强一笑,“小羽,咱们回去吧。” 槐轻羽点了点头,与言成碧携手上了马车。 他看出了言成碧的失落与心不在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安慰似的拍了拍言成碧的肩膀。 这一安慰,让言成碧心里更加不平静了。 言成碧咳了两声,刚回到秦家,就将槐轻羽送回了院子,转身急匆匆离开了。 有猫腻。 若是按照往常的情况,言成碧一定会继续纠缠他,绝不会这么轻易离开的。 槐轻羽望着言成碧的背影,眯了眯眸。 *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第二日,言成碧就送来了很多首饰。 槐轻羽看着那些首饰,忍不住看向言成碧,好奇发问,“言哥哥,你、你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富有了?” 言成碧神色僵了一下,随后恢复了正常,笑得从容无比,“我本来就有银子,只不过昨日没带在身上而已。小羽,从今以后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买。” 槐轻羽含笑点了点头,他摸着那些首饰,心中几乎有了猜测。 这些首饰价值不婓,言成碧昨日在他面前颜面全无,自尊心受挫,肯定想要找回面子。 而他的钱都是从哪儿来的呢? 自然是收了张家的贿赂。 只要松一松口,判决张玉朗无罪,就能得到五万两银子,这种好事可不常见。 槐轻羽接近言成碧,本就想让他万劫不复。 如今,这样一个好把柄落在手上,他自然不会放过。 槐轻羽收下了首饰,在言成碧去大理寺后,后脚就写了一封信,交给了几位清正廉明的御史。 在信件上,他标注好了一切证据,有头有尾,想必很快就能有结果。 果然,晌午一过,槐轻羽就听到了言成碧被抓捕的消息。 言成碧最渴望的功名利禄,这下可全都付之一炬了。 言成碧是秦首辅的义子。 秦首辅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惊出了一身冷汗。 槐轻羽去找他时,他一见到槐轻羽,就后怕的叹息起来,“这个言成碧,我真是看错他了!我早就警告他,身为官场上的新人,一定要谨言慎行,可他刚上任的第一天就胡作非为!幸亏他只贪污了五万两,要是这事没暴露出来,日后犯下了更大的错事,岂不是会连累整个秦家?” 秦首辅说得对。 应该说,言成碧对整个秦家没有一丝好感。 即便成了秦首辅的义子,但他可时时刻刻没忘从前秦首辅对他的轻蔑与打压。 对恩人秦漆禾尚且翻脸不认人,出手陷害,秦首辅从前可是明确的针对过他,他岂会不想着报复? 这样的人,对秦家来说,就是一个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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