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的咬着牙,感觉满嘴苦涩。 王欢的身形不算瘦小,但站在宽肩长袍,气质贵不可言的言成碧身前,被衬托得像只猥琐的猴子。 王欢正满脸褶子,站在言成碧身旁,语气恭恭敬敬,“二公子,别来无恙啊!” 言成碧微微一笑,脊背笔直,双手背在身后,语气生疏,“不敢,王大人,我记得我和你并不熟吧?先前虽然见过面,但是咱们可一句话都没说过,跟陌生人似的。” 王欢闻言,立刻拍了一下脑袋,自责道:“我当日是生了病,眼神不好,老眼昏花的没看清二公子的样貌,今日一看,二公子仪表堂堂,跟天神下凡似的……” 言成碧听着这夸赞,心中不屑极了。 当时,这个王欢可是对他横眉竖眼,百般嫌弃,这时候却赶过来拼命巴结了。 晚了。 他不是大度的性子。 而是睚眦必报。 好处,他收下了,但是想让他不记恨,那是不可能的。 言成碧面上做出一副无奈的姿态,催促道:“王大人,你有什么目的就直说,我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王欢闻言,并没有怀疑他的话。 在王欢眼里,言成碧不像秦漆禾那样,从小接受精英教育,还是个没有受过官场熏陶,一尘不染的白纸。 比秦漆禾好讨好的多。 王欢直接开门见山,“二公子,实不相瞒,我这段时间筹谋了一个五品的官位空缺,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胜任,不止你是否……” 言成碧早就知道,王欢因为秦漆禾缺席殿试,失了圣心,所以转移目标,开始巴结自己。 他急于给秦漆禾下药,正是冲着这个官位来的。 从五品。 古往今来,没有哪个状元的起点,是从五品这么高的。 言成碧急不可耐的咽了下口水,为了谨慎起见,在答应之前,他还是四处张望了一下。 果然,他看见了默默在一旁,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盯着自己的秦漆禾。 言成碧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没那么蠢,急急的答应王欢。 他假装不知道秦漆禾在看自己,拧了拧眉,不悦的呵斥道:“王大人,你也太过分了吧?你明明知道,我大哥他……这个位置只有他能做,他虽然不是状元,但好歹是个进士,有授官资格的,你竟然背着他这么做,实在是太没有信用了!” 王欢听他有拒绝的意思,立刻有些急了。 他如今是从三品,要想网上升一升,没有人提携是不可能的。 他虽供职于吏部,但是平白弄一个五品京官的空缺,也是脱了一层皮,付出很大代价的。 秦漆禾虽然有授官资格,可是对圣上不敬,这一辈子也就那样了。 他可不想将这个人情浪费在他身上! 王欢闻言,当即赔笑道:“二公子,实不相瞒,我觉得你才是最有资格胜任这一职位的人。大公子秦漆禾他太过鲁莽,连殿试这样至关人生大事的机会都能错失,以后能成什么事?他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当个小吏了,毕竟这得罪的可是圣上。” 言成碧闻言,只觉得苏爽无比。 他状似不经意间,瞥向了不远处的秦漆禾,发现秦漆禾的脸色极其难看。 也是,任谁听见原先巴结自己的人,在别人面前拼命的拉踩自己,心里能好受? 秦漆禾这种当惯了天之骄子的人,肯定就更难受了。 言成碧强压下嘴角的笑意,摆出一副极力为秦漆禾说好话的样子,纠正道:“别乱说,大哥只是运气有些不好,能力还是没得说的。” “运气?运气也是仕途顺利的的一部分,大公子这么衰,这辈子在仕途上也就到头了。”王欢一脸狗腿的拍着马屁,“别人都是起点低,后续一点点往上升,唯有他开局摸得一手好牌,现在全打烂了。在运气这方面,他连你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第106章 他、他连言成碧的脚指头都比不上? 听到这句话的秦漆禾,瞳孔猛得收缩,不敢置信这个评价。 虽然知道王欢这样说,有故意夸大的意味,但他敢这么说,就意味着在他看来,言成碧的价值比他更大。 秦漆禾的心里酸酸的,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浮现在了胸腔里。 言成碧的成长速度,超出他的想象。 他面无表情的走到了王欢面前,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王大人,说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找个隐蔽的地方?” 王欢听到他的声音,身子立刻僵住了,尴尬的咳了两声。 但他到底久经官场,很快从容的笑了起来,“那什么,下官还有急事,就先不陪几位公子了。” 说罢,他眨眼间离去了,仿佛有人追赶他一般。 秦漆禾望着他的背影,眸子幽暗了一瞬。 但他很快又收回了眼神,笑容温和的看向言成碧,“阿碧,恭喜了。” 言成碧如今还不敢跟他撕破脸。 他注意到了秦漆禾朝自己恭贺时,掩饰在眼底的酸涩与迟疑。 也就是说,秦漆禾貌似开始嫉妒他了。 只是秦漆禾一向虚伪,虽然心里不舒服,却也不愿表露出分毫的嫉妒。 言成碧的心跳开始加速,喉结滑动间,体内的血液也流动得极快。 终于不是他仰仗着秦漆禾的鼻息了。 他会继续将秦漆禾踩在脚下,当那个被秦漆禾仰望的人! 言成碧微微低下了头,语气里满是感激:“谢谢公子的祝福,实际上公子你才是实至名归的状元,我哪儿能比得上你呢?” “你一直都很优秀,不必谦虚。”秦漆禾嘴角带着丝丝笑意,眼神闪烁了一下,温声开口道:“刚刚王大人说的那些话……” 言成碧摸了摸后脑勺,一副无心的样子,“我根本没将他那些话放在心里,那个大理寺少卿之位,只有大哥你适合当,我人微言轻,没有当上位者的经验,根本不堪大用。” 秦漆禾嘴角的笑意加深。 他轻咳一声,夸奖道:“你没有不堪大用,我觉得你挺适合的。” 言成碧眼神闪了闪,并未将他的话当真。 他仍旧谦虚道:“我还是比不得大哥。” 槐轻羽在一旁,看见二人谦虚来谦虚去,实际上都很想要那个官位,忍不住嘲笑二人的虚伪。 秦漆禾的心态显然已经变了。 他先前一直将言成碧当成自己羽翼下护着的小可怜。 他对言成碧,是俯视的,二人的地位从来都不平等。 可现在的言成碧,却突然长成了能与他平视的猛兽,他那自以为悲天悯人的平和与高高在上,自然就绷不住了。 当言成碧抢走他越来越多的东西时,他还能继续保持住大度吗? 槐轻羽缓缓出声,唤醒了两人,“好了,大哥,二哥,别在这里逗留了,父亲都等久了。” 秦漆禾与言成碧闻言,皆朝着槐轻羽笑了笑。 三人一齐踏入了大厅。 前厅的秦首辅本来一脸笑意,然而目光扫到秦漆禾时,他蓦得拉下了脸,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斜着看了秦漆禾一眼,语气很沉,“你还有脸来见我!” 秦漆禾的手指握紧了。 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揪住。 他哑着嗓子,直接跪在了秦首辅的面前,垂下脸,“对不起,父亲。” 秦首辅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抬起脚,狠狠的踹在了他的肩膀上,怒骂道:“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秦漆禾,我本以为你是最稳重、最不需要操心的,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着调,连殿试都不重视!” 秦漆禾心中早就被自责与酸涩淹没了。 他诚恳的检讨错误,“对不起,是我……是我起晚了……” 秦夫人见状,立刻走上去用帕子擦拭起他的肩膀。 只是她的手刚触碰上去,秦漆禾就疼得闷哼一声,肩膀微微发抖。 秦夫人不敢再碰他肩膀,转而怒气冲冲的瞪向秦首辅,“你凭什么打禾儿?禾儿他只不过起晚了而已,肯定是前一晚学习学得太晚,所以第二日才错过了殿试……” 秦首辅威严的目光,一直紧盯着秦漆禾,冷哼道:“我看是他太过骄傲,以为状元之位是自己囊中之物,所以根本不重视!” 秦宛书坐在一旁,不高兴的翻了个白眼。 他虽然讨厌秦漆禾一直偏帮着言成碧和槐轻羽,可他更厌恶看到言成碧飞黄腾达。 看着最讨厌的言成碧成了状元,他心里比被刀剜掉一块还疼。 他又妒又恨的瞪着言成碧,大声质问,“真是奇了怪了,言成碧,凭什么你能考上状元?哼,我哥哥平日里很少睡懒觉,一定是你嫉妒他,所以动了手脚!” 言成碧不慌不忙的回望,“四弟这样说,可有什么证据?” “别叫我四弟,你没资格当我哥哥!”秦宛书对他恨得咬牙切齿,“你肯定偷偷给我哥哥下药了,你走着瞧,我回去就找你买药的证据!你死定了!” 言成碧轻叹一声,做出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四弟,你要找证据就尽管去找,只是到时候希望你别在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售卖人证来诬陷我。” 他的确给秦漆禾下了药。 但那药是他一年前就偷偷买了。 秦宛书能找到证据才怪。 秦宛书闻言,立刻瞪圆了眼睛,抬手就要打他,“你这个贱奴污蔑谁呢?我秦宛书一向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会诬陷你?” “书儿!住手!”秦漆禾见状,从地上站起来,抬起左手一把拦住了秦宛书。 他将秦宛书阴毒扭曲的脸尽收眼底,直接挡在了言成碧的身前。 “你何时才能成熟一些?”他将秦宛书推开,看他的眼神有些不耐烦,“我和阿碧情同手足,他怎么可能害我?你想闹得全家不宁是不是?” 秦宛书不满的推在了他的肩上,“你什么意思?你还是我哥哥吗,凭什么一直帮言成碧说话?” “嘶……”秦漆禾本就剧痛的肩膀,被这猛然一推,瞬间疼得五官都拧起来了。 “够了,都别闹了!”秦首辅慢条斯理的开口了,“书儿,禾儿,你们两个先回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秦宛书撇了撇嘴,不甚在意的转身离去了。 秦漆禾却没有走。 他的心瞬间沉闷起来。 丢人现眼? 父亲这话是在说他吗? “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今日是阿碧的庆功宴,你留在这儿,不合适。”秦首辅看着迟迟不愿动的秦漆禾,忍不住出声呵斥。 在他看来,秦漆禾就是顺风顺水惯了,对殿试一点都不重视,才会与之失之交臂。 从今以后,还是应该多打击打击他。 免得他尾巴翘到天上,再次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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