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直截了当地说:“儿回去就明示钥儿,让他多与许烟杪接触,若是可以,便让他直接尊许烟杪为师。” …… 所以,许烟杪就在中午热辣辣的阳光下,看到了新任皇太孙恭恭敬敬站在自己家门口。 “……”许烟杪差点笑不出来:“太孙殿下怎在此地?”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这么快就开始拉拢朝臣了吧,你才刚当上皇太孙啊!】 太孙是听不到他的心声的,但坊间其他大臣可以。 “这确实也太快了一些。”有大臣小声嘀咕。 虽然陛下默许太子太孙经营自己的势力,但他同时是个权利欲望很重的人,太孙显得如此迫不及待,在陛下眼里恐怕印象不佳。 ——难道这又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主儿? 【啊?是太子让太孙来的?】 【还要拜我为师???】 大臣们:“!!!” 太子这是在保小白泽成为三朝元老,有老师这个身份压着,皇帝一般也不会冒天下大不讳动手。 好羡慕啊这个待遇。 大臣们心上一抓一抓地冒酸水,但也知道自己比不上许烟杪的待遇。 不过话又说回来,比不上这个待遇,有个一半也是可以的吧。我们也想要有效果的免死金牌啊! 许烟杪却是叫苦:【我能教什么啊,当皇帝又不需要数学多好,现在的算数课足够用了,其他的……我总不能教他网络空间安全吧?那他也用不到啊。】 大臣们急眼了。 你随便教教就行,又不是真让你教他帝王之道! 【除此之外我就只有屠龙术拿得出手了,正练是屠龙,逆练是制造百姓矛盾,巩固皇权和上层阶级的富贵……】 【诶?什么声音?】 许烟杪在心里胡思乱想一通,突然听到隔壁房屋里传来好大一声响,再想到隔壁年岁已高的老婆婆,顿时急了:“太孙殿下稍等臣片刻!” 也不管自己还没回太孙拜师的事情,急急忙忙跑到隔壁房屋,咚咚咚敲门,扯着嗓子喊:“婆婆!你没事吧婆婆,是不是摔了!” 没一会儿,门打开了,婆婆好端端地站在门口:“没事儿,是我儿子在抬大石斧练手劲儿,不小心把石斧砸出去了。” 【大中午练这个,好有闲心啊,不怕热吗!】 许郎感慨了一番,但知道没事后,就放心离开了。 婆婆也转身回了屋,快步到院子里:“你今个儿是怎么了,石斧怎么突然脱手了?有没有伤到自个儿?” 他儿子——朝廷的左军都督佥事正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回答老娘的话,似是在沉思默想。细细一看,只见一只手抠进泥土地里,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好像在忍耐着什么。 婆婆也不知儿子这是怎么了,只能叹一口气,走近了,抬起他那只手,用手绢细细清理干净手指甲里藏的那些泥土:“你当了大官儿,心里藏的事越来越多了,娘现在帮不了你了,只能帮你清清指甲,手上便不会龌龊。” 左军都督佥事感受着手绢抠弄指甲缝的动作,眼珠子动了动,浑身绷紧的劲儿慢慢地慢慢地卸了下去。 * 许烟杪回绝了太孙的拜师,直言自己没什么可教他的。 【总不能真教逆练屠龙术,虽然老皇帝对我挺好的,但这事真不能做。】 至于正练……说实话,许烟杪真不觉得现在的大夏有这个土壤,一不小心只会让天下大乱。倒不如让时代顺其自然发展,反正等生产力上去了,皇权制度自然而然就会被时代抛弃,这是给大夏再多的天才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不过,三年计划五年计划可以教一下。】 许烟杪匆匆回屋子,拿出一张纸:“臣才疏学浅,只有这点本事,很浅显的东西,殿下拿回去自看便可。拜师一事切莫提了。” 【哪个皇帝会允许自己头上压着个帝师啊!太子虽然好心,这事也真做得不地道。】 太子不想说话。 不是因为被说不地道,而是许烟杪心中提到的逆练屠龙术。 既然逆练屠龙术是巩固皇权,那正练岂不是…… 一时间竟是坐在椅子上喘气擦汗,想也不敢往下想。 …… 天统大帝有令,因帝有疾,罢朝三日。 窦皇后问太医:“陛下这是怎么了?” 怎么突然就食欲不振、无精打采、胸闷气短了? ——出于距离,后宫以及位于前朝的一部分宫殿,没办法听到许烟杪的心声。 太医经过一轮望闻问切,对窦皇后说:“思伤脾,陛下这是思虑过度。” 窦皇后轻轻点头:“你先下去,好生为陛下抓药。” “唯。”三五个太医齐齐退下去,留下两个在偏殿坐下,时刻等待召唤,其他人则回太医院抓药煎药。 人走完了,窦皇后才看向自己丈夫:“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皇帝披头散发,两颗眼珠子都充着血,喉咙里气喘吁吁,额角上青筋突露,浑身肌肉微微抽搐,目光一下子仿佛在看敌人,又一下子仿佛在看亲近之人,好似意志力在进行着什么生与死的搏斗。 窦皇后从未见过他这样子。 这个情况持续了三天,待到第四天凌晨,老皇帝费力地撑起身体,摇醒身边的窦皇后:“妹子,我没事儿了。” 窦皇后起身后,有条不紊地把枕头垫在老皇帝身后,吩咐守夜的宫人不必进来,自己倒了水给老皇帝,看着他喝水,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得和我说说,咱们夫妻俩一起面对。” 老皇帝长长地吐了口气,没有解释,只是道:“妹子,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有一个人,他有可能危害到你的江山社稷,但他并未付出行动,他心善,很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会付出行动……” 窦皇后笑了一下:“五郎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老皇帝顿了一下,突兀地恶狠狠骂:“那混蛋小子最好不要辜负朕的信任,不然,朕做鬼了也绝不会放过他!” 窦皇后含笑看着他。 老皇帝咳嗽一声:“其实这小子也讲良心,妹子,你快来看看这个三年计划五年计划,我当时筹谋了很久,本来以为已经拿不到了,没想到这小子直接拿给皇太孙了。嘿嘿,没白疼他!” 窦皇后眨了眨眼,听完老皇帝是怎么筹谋的,给丈夫脸面,没直接说出来—— 所以你们直接问不就好了吗?何必折腾那么久。 * 第四天,照常上朝。 京中三日来的暗潮汹涌,那些刀斧手,那些紧闭的屋门,军营的骚动,护卫绷紧的神经,竟然像是开春后的雪消融得一干二净。 许烟杪震惊:“连郎,你眼睛怎么那么肿!” ‘还不是你口无遮拦……不对,心声没有遮拦,我哭了三天啊!’ 连沆气呼呼地只说了一半事实:“这几天胃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 见了好朋友关切的眼神,连沆嘴巴张了张,几息后,化作叹气:“许郎,听闻太孙殿下想拜你为师……” 许烟杪:“对,我拒绝了。” 连沆:“为什么拒绝啊?这不是好事吗?” 许烟杪左右看了看,小声地说:“任何事,只要和皇家沾上边都不是好事。什么尊师重道,约束普通人还好,在皇家,老师随便杀!太子的人品我倒是相信,可太孙才十岁,谁知道以后……” 连沆突然一脚轻轻踢了许烟杪一下。 许烟杪极有默契地闭嘴。 同一时间,连沆拱手:“太子殿下。” 许烟杪刚猜测完人家儿子的品行,此刻略显尴尬地回身:“拜见殿下。” 太子倒没有说许烟杪给太孙当师父的事情,只是笑着说:“许郎,可还记得我许久之前应承你,带你下江南的事儿?过两日我们要不要去江南玩玩?” 许烟杪眼睛一亮:“好啊!” 他早就想去其他地方玩了,但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外加京官不能随便请假,也就一直搁置了。 江南不止一个地方。所以…… “殿下打算去哪个州府?” 太子笑了一下:“去我当年被打断腿的地方。” “去常州。”
第219章 难道百姓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好的吗 常州路远,等太子和许烟杪到达时,已是六月了。 “第一个目的地!先去吃饭!” 太子拿着提前做好的攻略,兴致勃勃:“惠山的黏土,常州的大米,号称江南第一土产!五月六月又正好是江鱼最鲜的时候!走!扬子江,吃河豚!” 随行的太子舍人:“!!!” 一个个“啪”一下七手八脚去抱太子大腿:“郎君!可怜可怜我们吧!那河豚有毒!万一毒发了,我们看护不力,要被乱棍打死的!” 这倒弄得太子不好坚持了。又觉得他们这种小心思倒是玲珑可爱,伸脚轻轻踢了踢,佯作不耐:“起来!本宫不吃河豚了,吃别的鱼,再配一碟五香萝卜干总可以了吧!” 太子舍人们顿时破涕为笑:“殿下仁善,体恤我等!”又立刻松开手,拍拍袍子站起来。 旁边的许烟杪目瞪口呆。 【我记得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啊,什么时候进化了?!】 太子舍人们笑得客客气气的,听着这个心声,心里直接一酸。 呜呜呜呜呜,他们也不想这样的啊!但其他方式不一定能劝住太子,这一招最立竿见影! 太子咳嗽一声,向着许烟杪说:“看来不能吃河豚了——你喜欢吃河豚吗?” 许烟杪连忙摇头。 他在现代都不敢吃河豚,别说古代了。 “那太好啦!”太子眉眼都在笑:“我们去吃五香萝卜干!还有扬子江上的鱼!我和你说,常州的萝卜干特别好吃!皮厚肉紧,香脆不辣!咬起来水灵灵的!当年我爹打断我的腿,就是拿这萝卜干哄的我!” 许烟杪立刻被引起了兴趣——那可是能在太子断腿的时候,把太子哄好的萝卜干! 于是两人高高兴兴踩上踏板,钻进马车车厢里。随着一声鞭子抽动,骏马嘶鸣,马车缓缓起动,消失在日光里。 “我和你说,常州的称呼十分有趣,他们这儿管爷爷叫‘阿爹’,父亲叫‘爹爹’。” 太子撩起马车帘子,看着外面的街道笑着说:“我上一次来常州的时候,就因为不了解这事,闹了笑话,喊了同龄人的爷爷伯父——当时听他喊‘阿爹’,我还以为那是他父亲呢。” 【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回头看了一眼正襟危坐,好像没有反应的许烟杪,无语:“想笑就笑吧,不用憋着。” 许烟杪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子假装生气,猛地从车厢里站起来:“好啊!你个许烟——哎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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