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不忙,可以送我去学校吗?” 欲厌钦眉宇一沉,就要命令他在家。 青年仰起头来,柔和的微笑浮在脸上:“厌钦,会送我的吧?” 霸总没彻底沉下去的眉毛又轻轻挑动起来,他伸手拦住青年瘦弱的肩:“嗯,看我心情。” 京宥眉眼弯弯,煞是摄人:“今天是开心的吧?” “你运气好。”霸总冷哼。 他身体确实差,去了无数医院,请了无数专家团队看,甚至欲厌钦还疯到去找了算命先生,给他解命里劫数。 得到的结论无一不是这孩子娘胎里带的弱,且命中带煞,天生多舛。 京宥撑在车窗的内折框上,手指轻触在脸颊上,给本病态的脸庞上戳了两道红印。 啧,病后果然更没办法集中注意。 欲厌钦在他下车之前把他手肘扯开,让他把样子弄清爽了,再套上围巾才把他送下去。 青年一如既往地按照礼节,站在车门口对里面的人微微鞠躬,以表感谢,然后再转身朝还有些距离的大学城门口走去。 欲厌钦在车里一言不发,脸色低沉得难看。 等看不见青年的身影,这辆高调的长型黑色轿车才静悄悄开走。 京宥还是觉得有些凉,他揉了揉被欲厌钦顺得过紧的头发,怎么弄都觉得不舒服,最终把脑后的小皮筋摘了下来。 他不擅长弄这些秀气东西,从前跟着汤母都剪的是门下十块钱的平头,迎合欲厌钦的喜好才留了长发。 果然,力道不对,被皮筋弹开,给指腹来了道红印。 烦躁。 京宥皱眉,站在原地盯着手指上的痕迹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蹲下去捡地上断掉的皮筋。 再站起来的时候险些没站稳,眼前顿时发黑,耳鸣跟着来。 连带着呼吸都沉了几下,好不容易恢复视力,他才缓缓把东西丢到垃圾桶里。 早上洗澡还是太任性了。 京宥给门卫看了证件,进入校园。 汤家虽然让他辍学帮着汤母做生意,但是京宥天生读书的料子,在各种学校门口小钱没赚到什么,课本倒是捡了不少。 汤家不如何,但是汤母和汤岳鸣对他是极好的,那时候瞒着赵江程,瞒着汤父都给他买了不少书,汤家小孩的课本也几乎保持得崭新送给他。 不过终归是学得不系统的东西,加之没什么时间。他十六岁的时候也才磕磕碰碰摸索完初中的东西,后来是遇见了欲厌钦,才全盘学起来。 再后来,他天才般两年靠着化学竞赛保送了琼晏市最好的大学,大一的时候又固执地转到了该学校的医学院,他们学校医学生本科五年,硕博连读还得五年,期间可以实习。 他还有四年就可以正式毕业,参加规培了。 如果手没有被欲厌钦毁过一次的话。 不过他也是清楚的吧,关于……欲家只是把他当个玩意儿现在顺着他心思来读书,真毕业了参不参加工作根本是看欲厌钦的意思。 他的人生是被全权掌控的。 不过还好,现在的这些成绩是靠他自己得来的,这一切欲厌钦都没有插手过。 京宥深呼吸一口,还是更喜欢学校的山茶花香气。 “京宥?”前方有人同他打招呼。 京宥身体太差,加上欲厌钦管得严,其实来学校的时候不多,除了做实验必须来,大部分时间是在欲家待着。 所以他的同学基本没见到他几面。 要不是这个人长了一张太过惊艳的脸,同班同学都没几个记得他。 也是因为这人长了一张太过惊艳的脸,见过他的都知道是谁。 他围着围巾,头发又披散下来,挡住耳朵,正有些聋。 京宥抬眼看去,正面遇上舍友。 “哇,真的是你啊,我隔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像你。”舍友三步并两步跑过来,面色潮红,应该是刚结束晨跑。 “啊,顾添。”京宥仰起脸来,那迎着早阳的面容叫人呼吸一窒。 顾添赶紧拿毛巾擦了擦脖颈上的汗,一看他这风衣长袖的模样没忍住问:“又生病了?” “嗯,昨天着凉了。”京宥敷衍着。 他不喜和人交际,也不擅长与人交际。 青年的音色不加遮掩,里面的心不在焉被人听了个精光,顾添神色一暗:“我们学校好多人在校门口总遇到个人,听说是你弟弟?” 京宥浑身一僵,问:“谁?” 顾添回想起那个孩子一身朝气,同京宥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语调也有了怀疑。 “他说自己叫汤岳鸣,这几天都来学校问过,说这个点应该都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咖啡厅等你。” 京宥心中一跳,被围巾遮住的唇齿轻碰:“谢谢你,是我认识的人,但不是我弟弟。” “哈哈我就说嘛,你们完全长得不像嘛,而且你们穿着也很不一样,吓得我还以为是你的又一个小迷弟呢。”顾添松了口气,有些尴尬地侧头。 京宥被他这话说得微愣:“嗯,确实不是我弟弟,谢谢你,顾添。” “啊没事没事,要不然……”短发大男孩的话说到一半,见茶色风衣的青年已经转身朝校门口去了。 顾添放下手,自言自语:“哎真是,怎么又走了,我还说要不要一起去那家咖啡店喝杯咖啡呢。” 他又看了眼校门口,握了握拳,转身继续跑起来。 京宥已经和汤家很久未曾联系过了,当初欲厌钦一手把赵江程送进了监狱,但是给了汤家不少钱。 具体数额他不清楚,但足够汤母治各种病,给了汤父一条在焦前足够富裕的产业链,不论汤岳鸣怎么败家,支持汤家三代富裕都是没问题的。 这也是他在欲家这么多年未曾跑过的原因之一。 他确实贪财。 自从他同汤家断绝关系之后,就连汤岳明给他写的信都轮不到他收。 这个比他小七岁的弟弟…… 京宥小跑了一段,又实在胸口难受,停下来缓缓走,老远就看见那店名大得离谱的意大利咖啡店名称。 能常坐在这种店里喝咖啡的,基本都是能挨到欲家脚跟层次的人。 视线似乎扫到了什么,京宥动作一滞。 他根本没想和汤岳鸣见面。 只不过这家分店负责人是欲家熟人,要是看见了他这个曾经极其粘人的弟弟,要怎么和欲厌钦打小报告。 他不想参与,所以本来打算和老板留个信,叫他赶走汤岳鸣,别再找他了。 哪成想,汤岳鸣根本没在店里喝咖啡。 还有些青涩的少年背着书包,面容红润,五官清秀明晰,穿着卫衣长裤,蹲在咖啡店旁的小巷道喂猫。 一抬眼,和京宥视线正正撞上。 京宥脸色一寒,一只手折起围巾,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就被人捉住了手腕。 京宥触电般猛地拽回手,少年没怎么用力,很容易被他拽回来。 京宥回头站定,从前可以俯视的小孩子,现在也不得不令他微抬眼。 小少年扬起他最擅长的笑容,稍稍低头看着眼前的人: “好久不见。” “哥。” “我好想你。” 三句话,让京宥如坠冰窟。 京宥错开和他对视的视线:“你认错人了,抱歉。” 汤岳鸣眼疾手快拦住他转身的动作,又迅速收起手:“怎么可能认错呢,哥。” “哥留长发了,变得更好看了,但是我不可能认错的。” “哥,你不想我吗?” 彼时天天放学回家就知道粘着他的小男孩,就算冒着被父亲毒打的风险,也要偷跑出去和他一起卖小摊的小男孩,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啊。 京宥没敢抬头:“我说,你认错……” “我没有认错!”汤岳鸣激动起来,又笑起来,“哥好厉害,我打听了好久才知道哥原来读的是琼大的医学院啊,怪不得之前在琼大没找到过哥呢。” 琼大的本校地址和医学院是分开的。 京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应该是害怕吧,是对汤家的害怕,还是对欲厌钦的害怕? 一时竟分不清。 眼前眉目清秀阳光的少年还在喋喋不休:“哥,这三年,过得好吗?” “我还有两年就高考了,我已经参加了化学竞赛的培训班,我一定也能考到琼大的医学院来的!” 他们完完全全分别已经三年了。 上次分开时,小男孩哭得满脸鼻涕泪痕到处都是的样子似乎还在昨天。 京宥颤了颤唇:“我不是你哥。” 少年像被突然拧住,连眼神都暗下来:“哥,你是我哥啊。” “是不是那个王八蛋对你不好,哥你等我考上学校,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能……” “你疯了?” 京宥打断他,尽全力在遏制浑身轻颤,“你的学费是谁给的?赵江雨的病是谁治的?汤岳鸣,你疯了?” 这话他说得很冷,他几乎没有…… 不,他从来没有,对小男孩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汤岳鸣捏紧拳头,早阳从他背后撒过,印得少年短褐的发丝颤着金光。 而京宥整个人都埋在高楼大厦相互交错通融的阴冷阴影里。 “我果然没认错。”汤岳鸣语气自嘲。 京宥不想废话,转身就要走。 “哥,前段时间,云京来了几个人,来找我们。” 青年身形一顿。
第5章 吸血鬼(2) “来的人穿着很正规的西装,四个男人两个女人。”汤岳鸣眉头垂下来,“哥,他们说,是来找你的。” “?”京宥回过头去,没吭声,茫然把面容铺了个清晰,“我?” “‘我们来自云京,是来找一个叫做京宥的人的。我们是他外公这边的人。’,原话是这么说的。” 汤岳鸣盯着地板缝隙间特意设计的花纹轨迹神色沉沉:“事情不太好,哥。” 很好。 京宥觉得生个病可能脑子烧坏了,一个前半生一直在追寻的答案,在好不容易决定放弃的时候突然冒出来。 他道:“在你们家的人是汤京宥,已经被卖走失踪很多年了,汤岳鸣,你没必要找过来。”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哥?”小孩子的情绪一焦愁,声音也跟着嗡起来,“哥,我要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京宥望着他那张秀气饱满的脸庞什么情绪都没有,从前这个弟弟一哭闹他便整个身体揪着心一起疼。 现在也许也是疼的吧? “我原谅你了,很久之前。我说过的,你没必要总拿这个……” 没必要总拿这个卖乖。 “没必要总拿这个同自己过不去。”他到底是心软的。 京宥把表情调柔和了许,发自真心地劝:“小岳,别再来找我了,欲家不希望我们再有任何沾染,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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