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洗干净后,跟苏阳一起躺在二楼卧室床上。绘本故事听足五个,歌也听了两首,才终于眼皮支撑不住,不情不愿睡去。 这一通操作下来,苏阳酒气也散光了,无比清醒地回到一楼,却找不到人。 他正要回卧室拿手机打电话,寒风顺着推开的入户门刮进来,壁炉里火苗跟着一跳。 苏阳随口问:“去哪了?” 余渊反手带上门,实话实说:“接了个电话。” 苏阳下意识抿了抿唇,顺着他的话思考了几秒。 国内现在是凌晨四五点,跟下属沟通工作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即便有差不多时区的工作来电,什么内容的电话需要出去打? “怎么用这种质疑眼神看我。”余渊立即读懂他的微表情,解释道,“没有避开你的意思,只是单纯地想吹吹风,冷静一下刚才酒窖里的……情绪。” 心事被看穿本来就挺尴尬的,这下更不好意思追究了。其实苏阳更好奇的是,这个时间究竟是谁来电。莫名的第六感,隐约有个猜测答案。但如此低级行为,连他自己都十分唾弃,也只能默默放在心里。 苏阳别扭着把喝剩的威士忌收进橱柜,又仔细检查了柜门有没有关好,“你睡二楼卧室吧,我刚好还有点工作要处理,就直接睡沙发好了。” “真的有工作要处理,还是生气了?”余渊几步跨进厨房,解锁手机屏幕,通话记录大大方方展示出来,“是阿忠,他睡得早醒得也早,看到朋友圈打来的,也没说几句。” 相比较余渊的坦荡,苏阳觉得自己那点弯弯绕绕更不齿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眼神躲躲闪闪,“谁生气了。” “这种苦头我吃过好几次,太熟悉了。”余渊轻笑一声,“还说没生气?不然怎么都不问我什么朋友圈。” 苏阳着了他的道,跟着重复:“什么朋友圈?” “去洗澡,洗完自己看。”余渊推着他走到楼梯边,“我睡沙发,早点休息,明天回市区。” 风景再美,石屋再有趣,一个卧室终归不方便。 苏阳机械地迈着步子,回到卧室第一时间趴上床,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一条条往下刷。 听到朋友圈这三个字时,他第一反应是某位共同好友发的,别说余渊他自己都从来不看,更不会发。 他的好友不多,除了同事客户,就只有跟小白相关的一切人际链。因此很快翻到余渊偷拍他跟儿子的那张照片。 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头像,点进去,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通视频电话。苏阳此刻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刚才看到酒窖全貌时。 立刻输入:【拍得不错。】 余渊没有立即回复。 他退出对话框,重新点进去下载保存图片,看到评论区里,耿乐发了两排跪在地上的人。 电话直接拨出去。 听筒里“嘟嘟”两声后,耿乐便接了起来:“你总算给我打电话了,一整天心里七上八下的。” 苏阳更加迷惑,“怎么了?” “我有罪我该死,我道歉。” 苏阳十分受不了他:“说人话。” 电话那头耿乐一鼓作气:“就是昨天加你好友的那个法国姑娘,她上次亲你时,我拍了照片发朋友圈。” 又是朋友圈,苏阳一口气提不上来,“现在呢!删了没?” “当然,当然删了。”事情坦诚讲清楚后,耿乐一如既往开始八卦,拖长了音,“还有,你和余总究竟什么情况啊?这事你也有责任,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我。每次问你都撇得一干二净,什么互不干涉私下生活,什么只是有个孩子的普通关系,我早就想说了,有个孩子的关系已经很不普通了好吗!” 电话里沉默了会儿,虽然举止亲密了,心意相通了,具体非要给这段关系定个性,苏阳自己也说不上来。 “不知道。” “不知道?余总都追到这来了,你们还没复合吗?” 苏阳没法跟他说清楚,“不属于复合那种情况。” 耿乐听着横竖还是没进展,不可置信地问:“你们一天一夜都干了些什么啊?不会就逛逛街吧?” 地下酒窖发生的那些画面,飞速在苏阳脑海中闪回,脸不由得红了,说话磕磕绊绊,“也……没干什么。” “是小白白在不方便吗?要不要我明天来把他带走?” “不是,不需要,你千万别来,太刻意了。”苏阳翻了个身坐起来,走进卫生间,打开浴缸龙头。 如注水流声中,话题被拖回正轨上来,他们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约好圣诞节后一天的见面地点,这才挂了电话。 温度刚好的热水漫过身体,苏阳靠坐在浴缸里,手边一条叠整齐的浴巾,上面垫着手机。 水雾氤氲着,思绪反而沉淀下来。 余渊刚才说过:‘因为一些突发事件……’这几个字回响在耳边。 一切都说得通了。突如其来的空降,没头没尾的话,威士忌,朋友圈…… 怎么有人活了别人十几辈子的时间,吃起醋来也跟普通人一样,不那么高明啊? 笑意隐在似雾的水气中,手机嗡嗡响起,震动音被吸收掉大半,很轻,仍被苏阳清晰捕捉到。 湿手在浴巾上蹭了蹭,他划开屏幕,是余渊回了过来:【谬赞了,还有很大进步空间。】 壁炉扑灭了,余渊在一片夜色中,无所顾忌地笑了下,正想逗逗他,还是迫不及待先去看了啊,字输入到一半,被一通电话打断。 敛住笑意,他犹豫了下,动作很轻地从沙发上起身。 开门关门声都几不可闻。 出了门,直到走开十几米远,余渊才划开接听键,冷冰冰的三个字:“什么事?”
第56章 徐慎之私人微信只加了余渊, 当朋友圈红点出现时,他的心情极其复杂,嫉妒惶恐之外,更多的是绝望。过去一个多月时间里, 他听话照做离开海市, 隐忍着不联系, 日日期盼破冰缓和的机会。 他甚至已经说服自己,不去在意苏阳和那个孩子的存在,只要足够有耐心,终有一天,时间会修复他和余渊之间的关系。 从前漫长相伴, 绝不会因一次争吵一次分歧就轻易归零,他相信一定会有转机。 但这条朋友圈,这张照片,却打破了本就岌岌可危的平和心境。 当电话接通,余渊熟悉声音响起在耳边时, 虚幻华丽的美好憧憬随之破碎,他说的每一个字都透着淡漠和拒绝。 徐慎之艰难地开口, “我以为哥你不会再接我电话。” 信息只输到一半, 余渊心不在焉, 略过他无意义的对白, 再次问:“什么事?”语气比刚才更加不耐, 只想快点结束通话。 一街之隔,徐慎之躲在车旁阴影里,远远看着月光下的身影, “看到朋友圈才知道,原来哥也来英国了。往年圣诞我都有准备礼物, 虽然最近发生了些不愉快,这么多年都习惯了,明天就是平安夜,什么时间都行,方便见一面吗?” 他很有心机地用了‘也’这个字,事实上却是看到照片赶来的。 即便如此费尽心思,换来的也仅仅是毫无波澜的另外三个字:“不用了。” 徐慎之自嘲地苦笑了下,这种结果他不是没预想到,因此有备而来,“还记得去年圣诞我送你的清初徽章瓷瓶吗?这次是同系列的茶盏。”话说到这,再无其他筹码,电话里静了片刻,每秒都是煎熬,他终究沉不住气,故作大度地低姿态妥协,“如果你行程满,不见面也无妨的。我把瓷器送过来,你找个人接收一下就行。” 余渊敷衍地“嗯”了声,“阿忠明天到,你联系他。最后次,明年别再准备。”他顿了顿,朝街对面看了眼,意有所指地说,“往后谨言慎行,除了身份方面的事,不会再帮你缮后。” 听筒里很快传出挂断后的信号音。 徐慎之眼睁睁看着余渊大步往回走,消失在房门后。那是道他永远无法迈入的门,抓着手机的关节和指尖因用力泛白,整个人陷入没顶的绝望中。下一秒,手机狠狠摔了出去,砸在车窗玻璃上,应声弹落,玻璃碎成一张细密蛛网。 一通电话打了不到五分钟,余渊回到沙发坐下,点开微信聊天对话框时,嘴角又悄悄勾了上来。 未读信息有两条,都是苏阳发的。一条问他明天行程,另一条关心他怎么洗澡,一楼卫生间没有淋浴设备,更没有浴缸。 手机抵在唇边,他用语音回:“所以让你先用浴室,到底有没有在洗了?” 这是苏阳第一次收到余渊的语音回复。 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话,在特定时间,特定场合,光溜溜时听起来就会产生神奇化学反应。苏阳不由联想到一些梦中画面,条件反射般从水中直起身,带倒手边放浴巾的置物架,摔在瓷砖上发出响亮碰撞声。 石屋以木质板材为主原料,又是十好几年前的工艺。隔音只有勉强及格水平,更别说余渊听觉本就敏锐于常人。他踩着软底拖鞋上到二楼,卧室门开着,一张大床上只有儿子歪斜在正中央,对面浴室的门紧闭。 余渊轻敲两下门,关切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本来没事,置物架倒了扶起来就是,这一问反而有事了。手机从苏阳湿漉漉的手中滑落,‘扑通’一声,坠入浴缸。 苏阳惊慌失措地捞出手机,对着门外方向:“没事,手机掉水里了。” 浴室掉水里大概率指浴缸,余渊简单分析了下,得出结论:“你在泡澡吗?” 苏阳捡起浴巾胡乱裹在腰间,匆忙地从浴缸中跨出来,“马上……好了。是不是要用浴室?” 水声哗啦啦,足以说明一切。 余渊无声地笑了下 ,“不是,你可以继续泡。” “不泡了。你怎么上来了?”苏阳站在防滑地垫上,不敢有下一步动作,身上沾着几簇绵密的白色泡泡,水滴顺着笔直纤细的脚踝淌下,晕开一片。 “我以为你发生了什么意外。”毕竟白天看了恐怖邪门的东西,还有那通来电,都令余渊更为谨慎。 苏阳想也不想地回:“又不是儿子。哪有这么多意外好发生。” “好,” 门外安静下来,应该是人走开了。 扯开浴巾,苏阳站进蓬头下快速冲洗掉泡沫,穿好衣服,头上顶着条大毛巾拧开门锁。门板上贴着张便签,清雅瘦金体写着———晚安。 苏阳撕下便签,对折捏进手心,走回卧室,拿出那本走到哪带到哪的涂鸦本,随手塞进去。 灵感突如其来,他又翻开至空白页,对着台灯画了起来。 不知不觉夜深了,苏阳满意地看着成品,打了个哈欠,合拢涂鸦本。回到床上时,小白追踪导航似得贴了上来,算起来真的好久没有陪儿子一起睡了。此刻父爱满溢,他凑近儿子脸蛋亲了又亲,对着这张等比微缩的脸,不由又回想起地下室里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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