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漠的书房内挂着一张大笙的堪舆图,他站在堪舆图前皱眉沉思着,听到齐玉的打趣回身道:“皇上今年要是有二十,谁不辞官谁是孙子。” 他这次被气的不轻,齐玉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两岁半的齐寻朝季子漠伸着手,叫着爹抱,爹抱。 季子漠边接过齐寻边嫌弃道:“这一个等长到人憎狗嫌的时候,说不定怎么气我呢!” 又对齐玉道:“还好我英明果断,不给你生第二个的机会。” 齐玉垂眸,眼中闪现一丝坏笑,他抚着肚子道:“你那绝子汤药无用,我好似又有了身孕。” 季子漠差点没把齐寻摔了,惊恐道:“真的?” 见他脸无喜色只有惊吓,齐玉想到生产时季子漠的呜咽,不忍再吓他,笑道:“假的。” 季子漠抱着齐寻坐下:“腿都被你吓软了。” 齐玉擦了擦他鬓角的细汗:“你脱官服摘官帽,又把皇上打了一顿,闹的如此僵你打算如何是好,是有什么谋划?” 季子漠捏着齐寻的鼻子玩:“没谋划,就是任性,不能受委屈。” 齐玉:....... 季贵这几年锻炼的也能抵挡一面,他在书房门外叫了声大人,季子漠把齐寻递给齐玉:“我出去一趟,什么时候回来不一定,吃饭睡觉不用等我。” 齐玉:“紧要的事?” 季子漠:“算是,回来与你说。” 季子漠手覆在齐玉脑后,在他额间落下一吻:“我办完事就回来,记得想我。” “爹,爹,亲......”齐寻指着自己的脑门,试图让转身的爹爹不要厚此薄彼。 季子漠回头道:“不亲。” 齐寻被拒绝泪眼朦胧开始想哭。 季子漠:“把眼泪忍回去,男子汉大丈夫要坚强。” 他关门带着季贵离去,书房内的齐寻往齐玉肩头一趴呜呜哭了。 齐玉:......心累。 齐寻粉雕玉琢长的极好,唯一一点就是爱哭,明明是个哥儿,季子漠却时常拗不过弯来,觉得这是个儿子,不能掉根头发都落眼泪,一见他哭就皱眉,他一皱眉齐寻就哭的更厉害。 齐玉边给齐寻擦眼泪,边无奈道:“你怎如此爱哭。” 齐寻抽抽噎噎,含糊不清道:“随,随小爹爹。” 齐玉神情稍滞:“谁与你说的。” 齐寻:“爹爹。” 齐寻被司琴抱着睡午觉时,齐玉研磨,铺平宣纸,开始回忆着自己在季子漠面前哭过几次,怎落的个爱哭的评说。 齐玉手握两张纸,一张是自己所哭次数,一张是季子漠所哭次数,等着回来与他辩一辩。 只是直至天黑都无人归,只有引升回来传了句,大人让他先睡,今夜不一定能回,让他千万不要等。 深夜,齐玉睡的迷迷糊糊时,被角进了股冷风,他伸手去摸那人的轮廓,熟悉到骨髓却冰冷的厉害。 “去了何地,怎么无人给你加件衣物?” “用过饭了吗?” 齐玉一连问了几句没得到回答,直起身下了床榻,去点了蜡烛。 他回眸看去,季子漠望着窗幔的顶端,直挺挺的躺着,若不是呼吸还在,说是个死人也不为过。 齐玉只穿了间红色里衣,长发垂至饱满的臀部,他走过去抚着他的脸庞轻声问:“发生了何事?”
第119章 季子漠转头看他:“在宫里时皇上说了个小东子,我让人抓过来审了审。” 齐玉:“审出了什么?” 季子漠:“当今的皇上,是平勇王的儿子。” 齐玉的手僵住。 季子漠似在自言自语:“我一直奇怪,景安帝在时西南王就各种找事,怎平勇王如此安分守己,紫阳帝在位时,为何他挑动西南王造反,紫阳帝说让位二皇子,他退的比谁都快,西南王不退他还用兵逼迫西南王退兵。” “原来,这位才是兵不见血的争到了皇位。” 季子漠往床内移了移,拉着齐玉躺下:“这都是什么事,真糟心,景安帝和太子斗的死去活来,父子俩没活一个,到头来......也真是讽刺。” 齐玉:“婉妃是平勇王的人?” 季子漠:“嗯,算算时间,那段时间平勇王来给皇上庆寿,因身子不适在皇城待了半年,只要景安帝传了要去婉妃处,平勇王都会装成太监提前进去,等到婉妃与景安帝欢愉后,婉妃借着沐浴的时间,再与平勇王行不轨之事,故而二皇子的时间对得上,景安帝不曾起疑。” 此事太过滑稽,谁都不愿相信,齐玉道:“如此轻易的招供,会不会是场阴谋?” 季子漠铁一般的手臂把齐玉勒的发疼,他在他怀里闷声道:“季贵吐了。” 季贵处事早已老练,跟着季子漠去过边关,杀人砍头不在话下,能把季贵恶心吐了,逼供是何种逼供,齐玉无法想象。 季子漠身上有沉香的清幽,亦有淡淡的血腥味,夹杂在一处并不好闻,齐玉却抱紧了他,手在他发顶轻揉着安抚。 “你说皇上对你恐惧,怕已经知道了此事,你如今抓了那个告诉他身世的人,皇上要更加警惕你了。” 一个知道他身世秘密的人,一个知道他身世秘密的权臣,羽翼丰满时不搞死才怪。 季子漠叹气:......“哎,日子真难熬。” 齐玉:“抄家流放也好,五马分尸也好,总归有我陪着你。” 烛光似萤火,跳动在墙上,季子漠与齐玉四目而望,里面的情义无需言语就已表述清楚。 是等着皇上来哄,还是先去哄皇上,季子漠在家想了一天,第二天都穿好了衣服,又脱下躺了下去。 安泰帝穿着龙袍,背着荆棘来负荆请罪,季子漠看着他想,无论怎么瞧,自己都不像是有好下场的。 他身后跟着百官,季子漠无视百官,上前把安泰帝背后的荆棘卸掉,嫌弃的扔在一旁,弯腰抱起他往书房去。 “谁给皇上出的负荆请罪的主意?” 安泰帝攥住季子漠的衣襟,浑身确实僵硬着,似身在狼群。 季子漠又问了一遍,他方回道:“是孙先生。” 孙先生说他年幼,国事里里外外仰仗季大人,季大人虽动手打了他,却是他无礼在先,应该来负荆请罪,这样才是明君之举,若不然日后就是一个错处。 季子漠点点头,心里夸了句孙佑明是个人才。 紫阳帝死后,安泰帝没爹没娘没哥,一个六岁的孩子,季子漠没少操心,大到宫内守卫,小到衣食住行,还要时不时的琢磨下安泰帝的心理健康。 说句良心话,他对自己儿子齐寻都没操这么多心过,有时和安泰帝在一块的时辰比和齐玉在一起的都多。 一君一臣日日相处,安泰帝一撅屁股季子漠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故而把他冷在书房,自己拿了本闲书看着。 再次感叹,瞧瞧自己这做法,打了皇上一顿,皇上还来府上负荆请罪,妥妥的权臣欺主,有好下场的几率比见鬼的几率都低。 但安泰帝是皇上,更是屁大点的孩子,小孩子最是不能宠,一宠就不知天高地厚,季子漠要是不压一压,这次服软,日后次次服软,这个幼年君王怕是容易养成一个狂妄性子。 季子漠翻书的手停了下,仔细想想,自己这种做法也算是甘愿当了安泰帝的磨刀石。 今日谈的好还好,若是谈不好,就要提前选棺材了。 安泰帝站在书房正中,不知自己是站是坐,心有局促却坚强的撑着皇帝的仪态。 “季先生,你抓了宫里的小东子。” “嗯。” “他,他可有说些什么?”安泰帝试探问道。 季子漠翻了页数:“都说了。” 安泰帝脸色骤然惨白,强撑的肩头如房屋倒塌。 季子漠:“他说受平勇王指使来挑拨皇上与臣的君臣关系,拿皇上的身世做文章,以求让平勇王入皇城,把臣取而代之,方便日后天下易主。” 安泰帝似是傻了,季子漠放下书不敢置信道:“臣一直以为皇上聪明,这么愚蠢的挑拨,皇上不会笨的相信了吧?” “朕,朕,朕自然是不信的,就算他拿了母妃的书信朕也不信。” 死而复生的惊喜让安泰帝把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反应过来忙捂住嘴。 季子漠装作未看到他的神色:“书信这东西最能唬人,就拿乐信候府中的世子夫郎来说,最是擅长临摹,那时他临摹臣夫森*晚*整*理郎的笔墨,把臣骗的团团转,吃尽了苦头。” “平勇王也就是算计着皇上母妃已经仙去,死无对证,拿着死物忽悠年幼的皇上。” 季子漠面上淡定,心里却把已故太子-紫阳帝感谢了几遍,要不是他临死前把婉妃带走了,现在事情还真是难办。 季子漠起身,从案桌的书里抽出一纸拱书:“这是小东子签字画押的拱书,皇上瞧一瞧。” 安泰帝此刻从帝王变为了孩子,着急的拿过季子漠手中的拱书,待看到上面一字一句都是刚才季子漠所说,心中的恐惧骤然消散。 大怒道:“朕要扒了平勇王的皮,灭他满门。” 季子漠给了他半刻钟的时间让他恢复情绪,眼看快要用膳时,他把安泰帝抱在案桌上,两人目光放在了同一高度上。 “皇上,我知道我说了你也不信,但是我还是想说,我只想和齐玉游山玩水,若不是万不得已,我早跑路了。” “你太子哥哥临死把你和大笙托给我,不顾尊卑的让刘公公待他给我磕头,知遇之恩我不能不报,天知道我比谁都盼着你长大。” “你现如今十岁,我预期是你二十岁时跑路,还有十年,等你二十岁时,我必退朝堂回归田野。” 说着转身到书案后,提笔写了封保证书,大致是季子漠保证在安泰帝二十岁时辞官,若是做不到......他就是狗。 写完盖上自己的私印。 季子漠郑重的把小东子的拱书,连同自己的保证书一起交给二皇子,继续说着两人应该互相信任,让大笙国泰民安。 朝臣还在焦急等着,书房的君臣迟迟不出,齐玉心中忐忑,想借着用膳的名头来看看情形,谁知刚走到书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一阵孩子的哭声。 季子漠又打皇上了? 疾风吹来,齐玉有些脖子发凉。 书房内,季子漠动了动右腿,心里感慨,看来自己忽悠的功力又进步了,把安泰帝感动的抱着他大腿哭的停不下来。 齐玉在门外焦心的等了会,哭声一直不停,伸手便推开了门,想进来劝一劝。 还未跨到门内,瞧见里面的情景忘了动作。 “先生,你以后还打朕吗?”安泰帝抬头问季子漠,这语气听着怎么还有些期待。 季子漠嘴角抽了抽:“不打。” “做错事也不打?” “做错事也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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