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燃着棉絮越烧越旺,江清客从笼子里拢着稻草扔到棉被上,很快烟雾顺着那方小口飘了出去。 木头建成的柴房根本不禁烧,火势从棉被攀爬上侧墙时,江清客往门边躲了过去。
炙热的火焰舔舐着破烂的柴房,江清客却只觉得暖和。
见火势差不多了,她才大声朝着外面喊道,“着火了,着火了!!!”
不过片刻,院中就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以及刹那间的寂静,最后是一声暴怒的巴掌声。
“我他妈和你说的话你忘记了吗!”林海怒不可遏道,“这还值几个钱!!!”
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林芳尘不由着急起来,慌张地在林建树身上摸着,嘴里还喃喃着,“钥匙...钥匙....”
“滚开!”林建树一把掀开在自己身上摸索的林芳尘,额头伤口还没好,脸上还肿了一坨,他有些心虚辩解道,“我没怎么样,就....弄了大腿...”
此时林芳尘身上只有一件盖屁股的长袖,红肿的腿侧若隐若现,她顾不上他们在说什么,满眼都是眼前的大火。
“不行...不行....”
林芳尘脚步有些不稳,跌跌撞撞地往柴房跑去。
“喂!傻子!”
身后林建树在喊她,脚下的雪冻得脚刺痛,不过几步的距离,林芳尘很快冲进了浓烟中。
“江清,江清。”
满屋子的红,满屋子的烫。
铁笼子就离门只有两步距离,林芳尘跪在铁笼子前面,拉着那一圈圈的铁链用力地拽动着。
“别急。”江清客覆在林芳尘的手上,安抚道,“这么点火,没事的。”
火是江清客放的,她很清楚这里面有多潮湿,那一床棉被和稻草根本烧不了多久,而身后的木板这么潮,又连天下了好几天的雪,火势最多就这么大了。
林芳尘不明白,也听不进去。
她只看见满屋子的火,手上的铁链都开始发烫了,她明白火是可以烧死任何东西的。
包括江清。
“江清!”
林芳尘发现自己拉不开铁链,就奋力地拉着铁笼子。
这么大的铁笼子少说有一百六十斤左右,再加上里面的江清客,近乎两百五十斤了。林芳尘这么瘦弱的女生根本拉不动。
林芳尘骨节分明的膝盖在地上磨出了血,握着栏杆的手也开始慢慢发红,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此时充满的恐惧。
江清客有些慌了。
“没事的,没事的,烧不到的.....你先松开....”
“你有病啊!”
林建树一把拽开林芳尘,拿出钥匙就要往锁孔里插,手刚碰到链子,猛地一松开,“艹....”
“你自己开。”钥匙扔在江清客怀里,林建树说完就把林芳尘拉了出去。
江清客拿着钥匙开锁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锁头已经很烫了,她把外套衣袖拉下来,好半天才开了锁,解出了链子。
刚踏出柴房门口,就被跑来的林芳尘抱了个满怀。
十四岁的少女骨骼很小,长得也不过才到自己的下巴,可是瘦弱的手臂环着自己很紧很紧,还在微微颤抖着。
林建树顶着脸上的伤,嗤笑道,“住一起几天,就有感情了?真他妈是个傻子。”
夜色下的林海抿着唇不说话,脸色黑如锅底。
林建树轻轻咳嗽了声,才问道,“怎么回事?你放的火?”
“你问我?”江清客哼笑道,“不是你过来把你妹妹带走的吗?”
这事不提还好,一提,林海的脸更黑了。
要是别人知道那傻子已经被林建树玷污了,那彩礼肯定没那么高的价了。
“她哪里来的火!”林海气不过,一脚踹在林建树的腿上,“和你说了多少遍了!十四岁!随时都要送走的!你这样,你看看她的腿.....要是消不掉!要他妈抓多少女人回来抵!!!”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畜生!!!”
林建树跪在地上,眼镜也摔破在了石头上,闷声不吭地垂着头仍由林海打。
江清客侧目看向倚在屋子里的徐胜男,她神情木然,似乎这一切都与她无关,视线与江清客相撞时,一丝愧疚的情绪也没有。
“你他妈!再敢碰她!这个女人你也不要娶了!”林海压着声音,怒道,“这么多,这么多女人!非要找这个傻子!我草!你给我好好想想!!!”
等到林海喘着粗气回到屋子里,林建树才捡起破了一边的眼镜。
目光沉沉地盯着熄了灯的屋子。
然后转过头,阴恻恻地笑了声,“没想到....你还有点脑子。”
江清客把林芳尘拉到身后,“畜生才会干这种事,她是你的妹妹!”
“她就是我妈又能怎么样?”林建树逼近江清客,压低声音道,“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再搞出这么多事来,我要你好看!”
柴房已经不能睡了,林建树拽着江清客扔进了厨房里,把她的铁链套在厨房的铁窗户上。
“你再发疯,就别怪我不客气。”
铁窗有些高,江清客的手被吊着,她掀起眼皮盯着林建树,泛白的嘴唇轻启,“滚。”
林建树正憋着一肚子的火,见江清客一副高傲骄矜的模样,抬脚就踹在她的腿上。
江清客闷哼一声,“只会在女人身上找优越感的垃圾。”
“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林建树猛的揣向江清客的肚子,江清客被吊着,只能硬生生地扛着,她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疼过。
“别打,别打。”
林芳尘猛然冲进来抱着林建树的大腿,哀求道,“别打。”
江清客疼得冷汗打湿了鬓发,她费劲地抬起头,“你看,你再给她糖吃,在她心里,你还不如一个认识几天的人。”
林芳尘的哀求就像是瞬间点燃了林建树的怒火,他拉起林芳尘,压低声音质问道,“是她重要,还是哥哥重要?”
刚经历了一场火,又看见林建树打江清客。林芳尘被刺激得只会一个劲地摇头,脸上满是泪痕地哀求着,“别打她....求求.....”
林芳尘嚅动嘴唇,艰难地说道,“求求....哥哥....”
见林芳尘这副模样,林建树双目赤红,捏着林芳尘的手臂越来越紧,“我教你多少遍都说不出来,现在你倒是说出来了!”
“我看你不是傻子!你心里清楚得很,你是不愿意说!”
“现在为了一个外人.....”林建树怒极反笑,“好啊,好啊。”
林建树捂住林芳尘的嘴,拉着她跪在地上,而自己蹲在后面,发狠似的挥拳打在江清客的身上。
“唔.....呜呜.....”
林芳尘看着江清因为疼痛越来越苍白的脸,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江清为什么一定要回家。
也意识到为什么一定要带自己走。
眼泪不断地重复着模糊她的视线,林芳尘在这一刻明白了,林建树做的事是多么的可恶。
不知道打了多久,林建树的怒气平复了些,看着垂着头一动不动的江清客,拉着她的头发逼迫她仰起脸来。
“她到死也是我妹妹,是有血缘的至亲!怎么可能为了你一个外人就忘了自己的哥哥!”
林建树像是在警告江清客,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你算什么东西?她就是个傻子!那也只能是我的傻子!!”
江清客泛白的唇角微微勾起,“你...可笑。”
“你说什么?”
江清客的声音很轻,但是林建树听见了,却觉得不解。
“爱上自己的妹妹。”江清客的声音还是很轻,“她会知道你的感情吗?还把她送出去.....简直可笑。”
林建树拉着江清客的头发逼近自己,“谁说我爱她了!”
“那你和你妈做的时候,在想什么?”
江清客没有说过这么粗俗露骨的话,可是看到林建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中的快意更甚过那点难以启齿。
“她们很像是吗?”
“你得不到她的。”江清客笑出一口血,却缓慢凑到林建树耳边,“你算什么东西。”
“啊——”
林建树捂着耳朵站了起来,血滴滴答答从手缝中流出来。
江清客吐掉嘴中的肉块,满是血的嘴唇迤逦娇艳,平静地评价道,“恶心。”
“干什么啊!”
隔壁传来林海不耐烦地怒吼,林建树恨恨地看了眼江清客,拖着林芳尘走出了厨房。
“没事。”
.......
关个门声响起,江清客嫌恶地皱着眉,吐掉了满嘴的血腥味。
林建树根本不敢让林海知道他真正的心思,他对林芳尘的占有欲已经到达了病态的地步。
即便是发泄欲望,他只来找了自己一次,却每隔一天就要叫林芳尘去他屋子里。
这只能说明,林建树对林芳尘的欲望很大,大到他已经没法控制了。
只有爱,才会生发出这么强烈的欲望。
经过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江清客已经有些疲惫了,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一直用手指刮挠着她,她迷糊地睁开眼,看见自己的手正垂在地上。
“你快走。”
林芳尘还在往她口袋里塞着什么,江清客猛然清醒过来。
“你和我一起。”
林芳尘拉起江清客往外走,“你往哪边走都好,不要走大路。”
江清客忍着腿上的痛,快步跟上林芳尘,林芳尘还在说,“不要问别人路,自己走。”
江清客步子超过了林芳尘,跨过院门,手上的却被人拉了一下。
“不要相信山里的任何人。”
天已经开始有些泛青,林芳尘很小声地说道,“你要记得路。” 其实林芳尘想说的是,要记得回来接我的路。
江清客有些不安,重复道,“你和我走。”
十四年,林芳尘没有一刻是聪明的。
连如何让江清离开,都是问的曹吉。
林芳尘把江清客推了出去,“快天亮了。”
天确实快亮了,要是错过这次机会,自己或许永远都逃不出去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林芳尘又不想和她走了。
她看着那双满是不舍的眼睛,许诺道,“你等我来接你。”
江清客转过头的时候,脑中只留下了那张白皙脸上,细细浅浅的笑容,一同那张闪着微光的,脆弱的糖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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