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客入芳尘》作者:一顿五吨 简介:已完结。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这个山坳中的小村子里,谁都喊林芳尘傻子,直到哥哥带回来一个姣如日星的嫂子。 林芳尘视角: 嫂子长得漂亮,生气的时候也很漂亮。可是嫂子不愿意待在这个小山村里,她想回家。 嫂子说她会回来接我的。 我没应,只是把攒起来的糖纸都送给了嫂子。 嫂子是院墙外漂亮的白花,自己只是一个讨糖吃的傻子。
1.主角天生迟钝。
第 1 章
“啊——求你别打了,我错了.....对不起.....放了我吧...求你了....呜呜呜........”
肥硕的母鸡从旁边哒哒走过,羽翅间插了几片枯叶,从撑着石凳边沿的手边蹭过去。 林芳尘抬手拍了拍自己被蹭过的手背。
背后房内的女人还在凄厉喊叫,拳肉相撞的声音,就像集市上棍棒不断敲打着的稀烂牛肉。
手下的牛肉沫往砧板外飞溅,老板站在砧板后面咧着嘴笑嘻嘻地向路过的人热情地招客。 【我家牛肉好吃,嫩的很,都是小牛.......】
……
林芳尘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橙子味的棒棒糖,小心翼翼地拆着交缠死死的糖纸。
“呸!臭娘们儿,真他妈的学不乖。”
木头破门被一脚踹开,门轴吱吱呀呀晃动着不停,摇摇欲坠仿若下一秒就会倒下去。林芳尘往外面挪了挪,继续认真地拆着糖纸。
林建树抬脚把落在地上的烟灰撵进泥垢灰尘里,嘴里的烟快抽到了烟屁股,深吸一口后甩手扔下了烟。
“傻子,好好看着!再他妈让她跑了,爸那边我不来和你说话。”
“嗯。” 林芳尘拨糖纸的手停住,抬头看向门口的男人。
男人长得有些秀气,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眼睛上挑的,长了张薄情的薄唇。眉头上生了一颗黑色的小肉痣。 他们管它叫观音痣。 尽管偏了点。
……
“叫人!”
林建树伸手把林芳尘从石凳子上扯起来,不耐烦道,“教了你多少次了,会不会喊人?”
林芳尘被吼的抖了一下,门后面的女人又开始哭哭啼啼,她抬头看向林建树慢慢的喊道,“哥哥。”
声音轻悠悠的,呵出一团白气散在流动的寒气中。
林建树眉头舒展开,似满意一般应了声,摸了摸林芳尘的脑袋,“晚上来哥哥房里,哥哥给你买了好多糖。”
“嗯。”林芳尘垂下头继续拆着糖果纸,男人的手很大很粗造,耳朵被揉地有点疼,她迟钝地补充道,“哥哥。”
林建树满意地放开林芳尘,抬脚把木门揣上。铁链子铃铃铛铛的响,转了好几圈才把锁头锁上。
……
林芳尘一个用力,手上的糖果纸不小心被扯破了,边缘列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不完整了。
林芳尘把糖果送进嘴里,橙香味瞬间在舌尖炸开,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手上残破的糖纸被揉成一团又展开。 反反复复。
“傻子,走了。”
林芳尘没应,林建树也没想等一个傻子的回应,吊儿郎当地往栅栏门口走去。
等林建树消失在视线里,她才慢悠悠地蹲下身子,把林建树扔在地上的烟头用糖纸包起来扔进石凳边上的垃圾桶里。
........
“你们这是在犯法.....犯法.....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啊.......”
门后的女人声音虚弱疲惫,带着呜呜咽咽的哭腔,或许是因为先前喊叫的太大声,嗓子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
“妈妈......妈妈.......”
林芳尘像没听见女人的□□,抓着棒棒糖的棒子在嘴里转了一圈,把整个口腔的角角落落都浸上了橙子的香甜。
脚下踩着一颗核桃般大小的石头,她随脚一踢。
惊起一阵咯咯咯的鸡叫,飞散的鸡毛晃晃荡荡地往地上落去,很快就淹没在凌乱的鸡爪脚印下。
……
月亮完全升起时,林芳尘才慢腾腾地从石凳上站起来,她将鸡圈栅栏门关好,来来回回推拉了四五次,确定门是锁上的才往旁边的屋子里走去。
还没迈上台阶,屋子的门就被推开了。
出来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妇女,即便眼下青黑,神情疲惫,但岁月留下的痕迹给女人更添了分风韵。
女人像是没看到林芳尘,端着饭碗一言不发地从林芳尘身旁走了过去。
鸡圈门槛又被打开,林芳尘转头看着女人把饭碗从柴房的小窗口里塞进去。
柴门本来是没有窗口的,是后来被那个人劈出来的。 那个窗口很小,只能塞进一个小小的碗,也能塞水进去。
有时也能看见沾了脏灰的双手扒在窗沿上。 往里看去,还能看见通红的双眼。
每一双都不一样,但是那种给人的感觉都一样。 她们在痛恨。
林芳尘收回视线走进了屋子里。
……
“娘的,福贵要退货……都用过了,成什么样了,还能卖给谁啊!”
屋子里的灯光并不亮,暗沉沉的,中间木桌子上的灯泡上堆了一层厚厚的油垢。 林建树面对着门口,见到林芳尘进来,往灶台方向偏了偏头,示意她去灶台后面。
林芳尘走到灶台后面,小凳子上放着一碗饭,上面堆着几根小青菜,旁边还有点咸菜肉末。 她端起碗,低着头坐在小凳子上慢吞吞地开始吃饭。
“今天这个小娘们儿怎么样?”
“还不是一样。又哭又闹,打一顿听话多了。” 林建树吐出一口烟,笑道,“爸,明天我和妈去好了,今天那个娘们看着水灵灵的,哭的也好听……”
“有你娘好看?”那男人嗤笑一声,“你真没见你娘刚来的时候,真是漂亮的要死,谁见了都想买回去……” “也就你妹妹长得能和你娘比一比了……”
灶台后的空间狭小,火坑里的灰还带了点温热,林芳尘往炕洞挨近了些,听到男人的话猛的一抖。
极快地低下头去,额头蹭到了灶台壁上的黑灰,在白皙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大片黑麻麻。
林芳尘慌张地抬手摸着自己的额头,使劲地擦拭着。
煤灰干擦哪能擦得干净,额头没擦干净,手倒是黑了一片。 林芳尘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似乎意识到光这样擦是没有用的。
只愣愣地盯着手上的煤灰发呆。
“哼。”男人嗤笑一声,声音拔高了些,“可惜是个傻子……晦气玩意儿。”
林建树应和似的笑笑,“好在还算听话。”
徐胜男从门口进来,径直地走到灶台对面的木凳子上,凳子脚早就被老鼠啃破了一截,一坐下去,就发出哒的一声。
林芳尘抬起头看向自己的妈妈,余光中略过一道微胖的身影,摇晃着地向徐胜男走去。
林海和徐胜男差不多高,却有徐胜男两倍多的体型,熊眼兔唇,满脸都是凹凸不平的痘坑,像一块块疤痕,更称得凶狠了几分。 头上戴着棉制的厚帽子,似乎是喝了不少酒,满脸通红。
“明天和你儿子出去干活,别出去乱买东西了。什么破烂都要捡回来,没喂饱你是吧?”
林海拍了拍徐胜男的头,闷闷的啪啪声响起,显然下手并不轻。
“还有他妈的别出去骚,再勾回来什么二狗三狗的,你就给我睡鸡圈去!”
林芳尘低下头沉默地扒着碗里的饭,手上的煤灰蹭在瓷白的碗面上,印出灰蒙蒙的一片污渍。 鸡圈很冷,很臭。 妈妈和自己都不喜欢。
……
“一个个和哑巴一样,屁都放不出一个。”
林海点出一只烟叼在嘴上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隔了好一会,从门外传来微小的打骂声。 “操尼玛!操你妈!再他妈咬,信不信把你牙都拔光……”
屋内安静得很,林建树听着柴房中传来的打骂声勾着嘴角愉悦哼着小调,嘴上的烟灰掉落在桌面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黑灰。
“妈妈,明天九点来叫我起床。”
林建树没看向徐胜男,反而从嘴里拿出烟屁股朝着林芳尘的方向点了点,笑着叫了声,“傻子,接着。”
林芳尘还没抬头,一节烟屁股已经落入自己还没吃完饭的碗中,紧接着就响起林建树的哈哈大笑。
林芳尘把烟屁股从碗里拿出来放进前面的灶台火炕里,继续吃着碗里的饭。
林建树左等右等,只等到了一个空碗,兴致缺缺地撇撇嘴,“傻子,别忘了我和你说过什么。”
这一次,林芳尘澄澈的眸子亮了亮,应到,“嗯。”
林建树也走了出去。
直到看不到林建树的身影,林芳尘才从小凳子上站起来。
她慢慢吞吞地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 吃饭的白瓷碗摞成一叠先拿到洗碗池里洗干净,用干抹布擦干,放饭柜子里。 又重新回来拿装菜的盘子,摞成一叠再拿去洗碗池里洗……
如此反复,收拾了半个多钟头,才把厨房收拾干净。
收拾完,厨房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
林芳尘走到门口,柴房里已经没有声音传出来了,隔壁的屋子里是电视力传出来的新闻联播的结束音乐。
林建树的屋子在鸡圈的对面,步子大一些,只要六步就能从厨房门口走到林建树的门口。
等到新闻联播结束音乐完全结束,林芳尘才下定决心一般迈着小步子往林建树屋子走去。
“我看你好一会了……”
林芳尘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正要往下落,就被林建树猛地往屋子里拽了进去。
木门被嘭的关上,溅起一片灰尘,窗户里面的帘子被毫不留情地合上,只有昏暗的灯影晃动,院外的枣树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在月色如水的冬夜中露出尖利的爪牙。 ----
第 2 章
林芳尘回到柴房中时,铁笼中的女人已经昏睡过去。
铁笼子是林海从山顶上的人家买来的狗笼子,很大。铁门上的锁头也很大。
柴房的角落中摆着一张床,与其说是床,也只是用两条长凳搭了块长板子凑合出来的木台子。 红色的碎花床单下垫了厚厚的一层稻草。 那是林芳尘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床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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