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着这些日子,乡里的人都知道了她的存在,而在此期间并没有人过来查户口,她便以为万事大吉了。哪曾想,上班的路上会遭到盘查?! 她故作镇静,问道:“请问你是何人,为何要问我要过所?” 耆长道:“我是乡里的耆长,最近各乡都有小娘子失踪,所以我们要加强巡逻。你看着眼生,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还不快些将你的过所拿出来?!” 洲渚抿唇,须臾,她嗤笑了声,道:“你是知道我是谁的吧?!不然你为何只问我要过所,而不问我要户贴呢?” 过所一般是通过某些关卡时才需要提供的能证明身份的文件,比如行商的商贾会带着过所,证明他们不是要流蹿到该地。 耆长若是不知道她的来历,必定会像之前遇到她的那些村民一样,先问她是哪家的,或者哪个乡的,而不是直接问她要过所。恰恰是因为他知道了她是谁,是什么来历和背景,所以直接向她索要过所。 也就是说,对方八成是冲她来的。 耆长愣了下,有些心虚,虚张声势地呵斥:“废什么话,你要是个浮客,要么离开这儿,要么我去报官!” 洲渚有些发愁,有时候她也想低调不找事,可防不住事情找上她呀! “我本来就是路过的,是你拦下了我的。”洲渚道。 耆长一噎,有些挂不住面子,道:“你不能走我们乡里的路,谁知道你是不是拐子,专门到乡里踩点盯梢的?” 他一开始也没打算这么凶的,不然没法套近乎盘问出生辰,可谁让洲渚不配合,还挑战他的权威呢?! “县里有一家李氏糖寮,那儿的李青瓷李郎君,你可认识?”洲渚问。 耆长心里犯嘀咕,怎么突然提到李青瓷,难不成她跟李青瓷有关系?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好办了。 他家的糖都是从李青瓷那儿买的,他自然认识对方,如果李青瓷出面替洲渚斡旋,他必然要给李青瓷三分薄面,一旦息事宁人,往后便没什么理由再来找洲渚的茬了。 最后,他把心一横,道:“今天不管是谁来了,你也不能走我们这儿!” 洲渚咬了咬嘴唇。 除了这条路,她可不认识别的什么路了,新福乡又这么大她绕不开,而且她看到对方那专横跋扈的态度,就很不爽。 她洲大小姐,何曾受过这种气?! 就在她忍无可忍,要爆发之际,池不故的声音从后方插了过来:“吴耆长,发生什么事了?” 吴耆长看到池不故居然会主动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觉得这不太符合她平日里事不关己的态度,旋即又想起前阵子村民的说辞,池不故认识洲渚,也能证明洲渚身份。 他心下一沉,知道这事大概也不会如他所愿了。 “正在盘问来历不明的人呢!”吴耆长佯装不清楚池不故与洲渚认识的事。 池不故以退为进:“我认识她,我能证明她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人吗?” 吴耆长有理有据:“这……虽然我相信阿池娘子的品行,但最好还是让她拿户贴出来查证一下最好。” “我记得吴耆长去年纳了个妾,那妾也没有户贴。” 吴耆长的嘴角一敛,有些不高兴地往下压。 他虽然年过半百,但自诩老当益壮,好不容易熬死了老伴,自然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去年乡里来了一对母女,说是为了躲避战事一家老小从北边南逃,只是在路上,一起逃难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剩她们母女二人。 可这位母亲自知时日无多,只想给女儿找户好人家,这样她就死而无憾了。 于是刚丧妻半年的吴耆长便迫不及待地将年纪比他女儿还小的女子纳为了妾。 当然,这只是吴耆长对外的说辞,真相是,那小妾确实是逃难来的,但那个母亲并非小妾的生母,她是一个牙婆,巧言令色地哄了那小妾委身吴耆长。牙婆得了吴耆长给的钱后,便离开了这里。 那小妾也是个浮客,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只要没人去报官,基本不会有人多管闲事。 吴耆长要以洲渚的浮客身份说事,池不故便以同样的方式回敬吴耆长。 吴耆长并不想为了杜家的事引火上身,便带着一群壮丁撤了。 洲渚看着人走远了,才抹了抹额上的薄汗。 “池不故,多谢啦!”洲渚道了谢,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路过。”池不故道。 “那可真巧。”洲渚耐人寻味地说道。 “嗯。”池不故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你刚才替我说话,就不怕得罪那个耆长吗?” “我就事论事罢了,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洲渚又想说些什么,但池不故打断了她的话:“你再不去糖寮,有人该不满了。” 对洲渚产生不满的人自然不是李青瓷,而是李青瓷安排给她,听从她的指挥,制作冰糖的糖工。 本来洲渚来糖寮后,不用干那些杂活已经让他们有些不满了,天天被她“颐指气使”,加上其余糖工的挑拨,他们看洲渚已经没了美人滤镜,心里只剩不满和轻视。 如今晌午了,洲渚也没到,他们坐在糖寮一隅,发泄着不满:“按照她的法子,真的能做出糖冰来?别到时候什么都没做出来,连累我们的工钱被扣!” “是呀,她又娇气又懒,什么活都不干,只会动嘴皮子,而且生怕我们将糖冰的秘方学了去,关键的地方总是不让我经手,防着我们呢!” 也有人不懂:“你们对阿洲娘子的意见怎么这么大啊,她怎么你们了吗?” 他们刚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之初洲渚的所有问题,然而话到了嘴边,发现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不成真要说,他们是嫉妒洲渚什么都不用干,还一来就成了他们的头儿? 还是说,他们害怕洲渚一个女人真的掌握了糖冰的制作方法,一旦她做出糖冰,就必然会压过他们这些男人一头,所以不甘心? 这些都是他们的嫉妒与偏见,无法堂而皇之地说出口。 这时,有一个人忍不住好奇,偷偷地揭开了密封的糖罐,他登时吆喝众人,道:“这里边压根就没有糖冰,都是糖水!” 先前还替洲渚抱不平的人立马站了起来,道:“时间还没到,你怎么就揭开了?!” 揭盖的人不以为然:“密封两日,这已经两日了!” “那也得等阿洲娘子过来!” 其余人却没空听他们辩论这些,纷纷围在一起嘀咕:“都是糖水,怎么能变成糖冰?!她一个女人,果然不懂炼糖。” 听见这边的喧哗,李青瓷走了过来:“怎么回事?” 早就看洲渚不满,如今总算找到落井下石的机会,他们七嘴八舌地告诉了李青瓷,洲渚根本就没制出糖冰来。 等洲渚匆匆赶到时,发现糖寮内的气氛有些诡异。 李青瓷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
第21章 开了 “都不用干活吗?”洲渚的目光往众人的身上一扫,旋即落在李青瓷的身上。 李青瓷问她:“你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晚?” “路上遇到些事,被绊住了。不过我来得晚也不影响制糖吧?” 李青瓷的神情严肃了几分,道:“因为你来得晚,所以出事了!” 洲渚一惊,暗示自己要冷静,开口道:“出什么事了?” 李青瓷侧了侧身,露出那个被揭开了密封盖的糖罐。他的身后,是他分配给洲渚的小工,每个人的神情各异,但她在一部分人脸上看到了幸灾乐祸。 “开了?没有我的允许,谁开的?”洲渚的眼神变得凌厉了些许,从众人身上扫过。 人群中,有人嘀咕:“要不是揭开了,也不知道这里面都是糖水,压根就不是糖冰!” 洲渚的目光锁定了说话的人,问他:“你开的?” 那人又缩了回去:“不是我。” “不是你,你开什么口?我问是谁开的!”洲渚道。 这时,开罐的人站了出来,颇有些问心无愧地道:“我开的!你不必为了掩饰自己根本就不懂制糖而迁怒他人!” 洲渚没有回应他后面那句话,而是沉着脸问:“我让你开了吗?” 生产线上,最忌讳这种不按规矩和流程,也不听安排的事了,这些人是一点都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没有征询过她的意见,就先掀开了盖! 幸好是今天掀开的,对工艺影响不大,可如果在别的生产过程中,又有人按捺不住搞了别的小动作呢?那岂不是害她的心血付诸东流? “你说密封两日,这都两日了。”那人辩解。 “密封两日是整整两个日夜,你以为过了两个夜晚,第二天就算两日了?” 那人语塞,最终硬着脖子说道:“明明就是你做不出来糖冰!” “你会做糖冰吗?”洲渚反问。 对方噤声了。 洲渚冷笑道:“你不会做糖冰,那你凭什么来质疑我?” 对方哑口无言,最后只能用目光求助般看着方才起便一言不发的李青瓷。 李青瓷似乎是收到了他的求助,对洲渚道:“阿洲,你这次错得离谱!” 洲渚蹙着眉头,被她怼的人却喜上眉梢,连东家都站在他们这边,看她还怎么狡辩! 岂料,李青瓷下一句出口的话令他及大多数人都愣在了原地。 只听见李青瓷用一副怒其不争的口吻,批评洲渚:“我给你安排人手,你就得负起责任来,管理好他们。可你只顾着制糖,却疏于对他们的管教,养成了他们不听安排、不听指挥的性子,还险些浪费了之前所做的努力,给糖寮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你说你是不是错得厉害?!” 洲渚叹气:“这的确是我的问题,我以为只要他们听我的安排,按我的步骤来制作出糖冰就行了,就算他们不服我,看不起我,我也无所谓。” 众人有些懵,为什么东家生气的点不是洲渚制作不出糖冰,而是洲渚没能管理好他们? 这时,洲渚反过来批评李青瓷,为了给李青瓷留几分面子,她压低了声音:“再说了,你跟我也差不多。” 员工当着他的面唠嗑,他也没法完全制止,可见没什么威信。 李青瓷语塞。 得了,他们就别互相揭对方的短了。 他指着擅自揭开密封盖的人:“你,拿了你的工钱走吧!还有,那些不愿意听从一个女子的安排之人,也可以趁此机会离开,我绝不强留。若是你们这次不走,下次再发生类似的事,那可就没法轻松地从这儿走出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里闪着偌大的疑问,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出辞职的。 被解蛊的那人不甘心地问:“为何?难道就因为我不听她的安排?东家难道就不担心,是她欺瞒了你?”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3 首页 上一页 1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