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可是朕属意的户部尚书,可不能轻易舍了去,”许浮生拿起茶盏,却没忽略对方慌乱一瞬的眼神,心中一定。 “她性格散漫疲懒,可不是什么当官的料,”林清淮当即开口。 “这些都是小事,只要李大人将该处理的事处理了,其余朕都可以忍让,毕竟股肱之臣难寻,殿下掌管朝事多年应当明白吧?” 茶汤苦涩,许浮生只抿了一口便放下,眉眼带笑,丝毫看不出心虚的样子,好似这随口扯出来的谎,已是思考多时的结果,全然忘记自己答应江辞卿要给李知乐赐个闲散王爷当当。 “股肱之臣难得,可边城战事更危急,东夏突然将旧朝大皇子放出,任由他在边境称王,让他与大楚相争,陛下难道不知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林清淮语气依旧,却难掩语调的加快。 明眼人都瞧得出东夏想看南梁大皇子与新朝相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许浮生并不在意,笑道:“他们敢?朕可不止大楚一处人马。” “可是若动了那地方的人,陛下要付出的代价就大了。” “兔子急眼了还会咬人,朕堂堂一国之君,总不能仍人欺负还瞻前顾后,不敢反抗吧。” 室中一静,白裙与红袍相对而坐,晚饭携晨光穿透木格窗而来,将棋盘上的黑棋晕染。 “那加上北狄呢?”那淡漠如白纸的人终于出现一丝裂痕,浅灰色眼眸紧紧盯着对面,摆出自己最后的筹码。 “北狄?”许浮生疑惑反问。 “以一国换一人,陛下觉得如何?”她语气依旧,却掩饰不了其中的执拗癫狂,橙黄的光染上眼眸,好似点燃肆虐难灭的焰。 许浮生怔然。 或许世人怎么也想不到这普普通通的宅院中,前有谋划南梁覆灭之事,后有人要将一国拱手相让,那么小的方寸之地,却让帝星大半人的未来发生了改变。 林清淮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对方的回答。 许浮生轻轻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开口:“此事也有别的法子……” 对方眼睛一亮。 屋外的李知乐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尖后,转头看向旁边的仆从,吩咐道:“让厨房不必着急,估计还要晚些。” “是。” ———— 略显混乱的大厅内,江辞卿陷在柔软皮质沙发里,身上还穿着银甲,手中长刀滴着血,噼里啪啦地往地缝中留,略长的发丝垂落,半阖眼眸瞧不起里头神色,静静看着这次闹剧。 许浮生麾下季欢与李知乐派人来的庄云起两人各站一边,表情略显焦急。 “将军,我等一路跟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将军这事您可不能厚此薄彼,手底下的弟兄都在嚷嚷着您只顾着江家军!” 江辞卿只是沉默不说话。 从破城入内的那一刻起,这季欢与庄云起便急了,连忙带人赶来,却被江辞卿喝止住,眼下正吵闹着要分一杯羹。 上次的事已让他们麾下的人不满,这回又只有江家军,早已不平衡的士兵不仅是对江辞卿不满,更是对他们这领头的两人心生芥蒂,毕竟之前江辞卿在阵营中所说的话已传开,不参战不分钱。 说实在些,谁跟来战场不是想着建功立业、谋点钱财安生,可他们领头却压着他们不肯出头,以至于让他们看着江家军装着满兜子的钱,还要盯着运送着大批黄金白银的马车赶回南梁,谁看了不冒火。 “将军,”外头传来声响,狄长杰笑得眼不见眼,露出一排大白牙,往里屋跨。 江辞卿闻声抬眼看过去。 只见狄长杰双手抬着一大木箱,身后面还是跟着数十人,进来后齐刷刷往江辞卿面前一站,将箱子重重放到地上,直接将其打开。 庄云起、季欢两人的呼吸一滞,继而变得沉重起来,箱子里头满满当当地全是黄金珠宝。 狄长杰却当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咧嘴笑道:“这建宁表面看着普通,里头的官员富商却富得流油,比之前的起远县还有钱,这几箱还只是县令的私产,阿福哥还在外头忙着统计呢,估计得熬到半夜了。” 起远县与建宁县不过一般大小,之所以多了大半财富,是因江辞卿前次念着起远百姓并未投靠向梁安楷,是受了那些昏头官员的牵连,故而只抄了相关官员的家,再散钱买粮,安抚民心。 而现在这建宁县早已投敌,她也没了顾及,只下令让人不要伤害百姓,但其余官员富商都在抄家之列。 前有南梁平稳三百余年,后大楚掀皇权未动地方分毫,故而这些商家富户几辈积攒丝毫未损,一抄家便是大箱大箱的金银珠宝。 庄云起、季欢闻言,更是眼红的不行。 而江辞卿只看了那些个钱财一眼,继而摆了摆手,道:“把这些东西拿下去,让大家伙分了吧。” “将军!陛下对您不薄啊!”一听这话,季欢顿时急了,这李知乐的人可以不分,但是他们可是许浮生的人,以江辞卿与许浮生的关系,他们理因沾点光。 对面庄云起直接吹胡子瞪眼,直接单膝跪地,喊道:“将军你和我家主子可从小到大的交情!” 两人见江辞卿不吃前头的那一套,当即搬出了身后的人,试图用情义威胁。 江辞卿闻言,不气反笑,本就清冽的眉眼覆上寒冰,下颚还残留着之前无意溅到的血,冷声反问道:“你们还知道这事?” 她猛然站起来,一脚向跪在地上的庄云起,直接将对方蹬翻在地,紧接着抬刀挥向季欢,刀锋凌厉,即便及时停住,也在脖颈上留下一道细长血痕。 狄长杰等人直接拔刀以对,面色冷然。 最怕的不是一直冷着脸的人,而且之前还温和与你商量,现下却毫无预兆动手的人。 季欢顿时白了脸,僵在原地不敢动。 庄云起下意识爬起身,却不敢站起来,变成双膝跪地,额头抵着地板。 “陛下?”江辞卿冷笑出声,透入玻璃窗的光线落在清朗轮廓上,不但没有让她多几分暖色,反倒在半明半暗阴影中越发森然。 “你现在便可赶回去问问陛下,本将的做法是对是错?” 漆黑如墨的剑身贴着急促的动脉,泛着冰凉的触感,还能闻见丝丝未散尽的铁锈味。 季欢咽了咽口水,跟随许浮生多年的得力干将,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刀是许浮生的佩刀,平日里连碰都不让旁人碰,日日亲自擦拭,眼下却给了江辞卿,这态度已经足够明显。 她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任何话,曾经觉得江辞卿不过是许浮生的玩物,心中不免升起几分轻视,即便对方之前在都城一战中奋勇杀敌,昨儿又带人夜袭起远县,也难改影响。 可现在江辞卿不仅不受他们威胁,甚至将刀抵在她脖颈,她才骤然醒悟,这哪是他们可以随意揉捏的世家奶娃?! 分明就是头佯装合眼、时刻准备扑咬的虎! 江辞卿不管她,转头看向庄云起,讽笑道:“庄先生也知我与知乐是从小玩到大的情义?就因她看重你,我才尊称你一句先生,但你觉得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当得起吗?!你也不嫌脏了你主子的眼!” 庄云起俯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本将再重复一遍,这一路不缺战功更不缺金银珠宝,但是想要就必须做事!” 江辞卿放下刀,绷紧的下颚线越发凌厉,周身散着不容置疑的威势,喝道:“别天天琢磨着自己的那些小九九!” “别忘了自己身上还穿着江家锻造的盔甲、手中还握着江家的刀!江家军与你们,在本将眼里并无不同,该做事做事,该喝汤喝汤,到时候领着战功回去,封官升爵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但是……” 江辞卿语气一寒:“丑话说在前头,今日之事若还有第二回 ,这刀不会再停了。 这一套棍枣下去,这两人都断了之前的心思,连忙称是。 江辞卿稍收敛怒色,挥了挥手,又看向狄长杰道:“拿下去分了,记得让他们不要伤害百姓,今日休整一天,明早再派人买粮,将剩下金银运回去。” 狄长杰闻言收刀,抱拳沉声道:“是!” 下一秒抱着木箱大步走出去,跨出门口时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显然方才的事是江辞卿提前吩咐的,故意打醒里头的人。 显然,效果不错。 作者有话说: 小江之我在外头辛苦赚钱,我媳妇转身卖了我的发小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沉默咆哮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犹过 170瓶;1 20瓶;61382254 15瓶;大天才hahaha 10瓶;夜江未央、皕伍WK 5瓶;凉凉墨迹、狼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陛下, 江将军又派人送金子回来了。” 这话在这一个月不知听了多少次,许浮生无奈又好笑。 旁人打仗,是天天要钱, 生怕前线吃紧,而她这位小将军是天天送钱回来, 这旧朝的官员富户都快被她给扒光扒完了。 据说那边的富户人人自危, 生怕被江小将军选中,而百姓则是欢迎的很, 毕竟江辞卿既拿银钱买粮,又将被富户占据的田地分给他们,以至于有发生百姓给大楚军队通风报信、偷偷开城门的事。 而那些个富户、军官自然恨得牙痒痒, 却又没有什么办法, 毕竟江辞卿这行军路线几乎可以说是毫无章法, 东边一下, 西边一枪,有时白日出兵,有时直接连夜攻城,偶尔还会兵分几路, 他们想拧成条绳反击江辞卿都不成。 就靠着这样无赖似的游击打法, 大楚军队连破数城,以至于让许浮生又添了新愁。 朝廷官员都不够用,还得琢磨着如何往下放。 想到这儿许浮生忍不住扶额, 登基大典都还未准备完, 她就要思考起如何招募良才。 Omega当皇帝这事古未有之,若不是她手握兵权, 又有荒蛮之地做底牌, 下面这些Alpha早该闹起来了, 现下虽未掀起什么波澜,但坊间闲话不少,故而良才难觅…… 想到林清淮向她提到的千金埋骨的故事,许浮生垂眼陷入思考起可行之法。 日光下落的回廊突然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有人直冲向许浮生所宫殿,刚被允许入内,下一秒就跪在许浮生面前,惊魂未定道:“陛下!昨夜梁军在山间夹道中设下埋伏,将军被围了!” 坐在高位上的人心头一慌,桌面的奏折被打落在地,厉声喝道:“你说什么?!” 情况比那人所说的还要危急。 如今已是夏中,再过段时间就是秋收,梁安楷那边本就缺粮,依靠着去年的军粮还有东夏的援助勉强撑着,眼下就盼着秋收,等麾下各城送来粮食才敢再起兵攻打楚国。 可江辞卿却带兵收回一城又一城,眼看着自己的粮食袋子一个个减少,梁安楷那边哪能坐得住,故而郑、夏两家带兵悄悄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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