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刚出都城没多久,他们心里头对江辞卿没底,还拘在之前对江辞卿虚弱又守旧的印象里,即便有都城一战和昨晚夜袭起远县一事,但仍拿不准,觉得江辞卿就是倚靠着麾下江家军,故而一直隐而不发,故意藏拙,生怕打了出头鸟,削减己方实力,日后没法逃跑。 左手边则得了江辞卿的命令,不敢第一时间回应。 眼下这情况,也是江辞卿不敢直接往边城走的原因之一,看似人少精干的队伍,实际分为三股势力,若不拧成一条绳,日后麻烦不断,甚至可能会有覆灭的风险。 看着底下出门,江辞卿不气反笑,清冽眉眼染了笑意,却丝毫未柔和半分,一双黑瞳如林中深潭,无端让他后背发凉,淡淡道:“都没胆子?” 那女Alpha只低头看着桌面,那男先生摇着羽扇不开口。 江辞卿拂过手上尾戒,淡淡道:“既然都没胆量,那就我来吧。” “不过本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我手底下的人将城破了,除了粮草外,其余战利品都要分与他们一成,其余皆送回都城,不参战者一分没有,”江辞卿随之站起,不看右边人是什么神情,直接扶着刀柄,大步往外头走。 阿福、狄长杰两人急忙跟在后头,里头的人神色难辨,只是忽然对视一眼,未开口就便走出营帐。 集合的号角声顿时响起,只见一群白袍银甲的将士提刀握盾就往外冲,好似前头是黄金而不是城墙一般。 再看最前面的那人,毫无畏惧地直冲向前,风刮过稍长黑发,腰间悬挂的两柄横刀随之摇晃。 分明只有五千多人,却踏出了万人的气势,让建宁城墙上的士兵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那建宁县令站在城墙之上,脸上露出几分强撑着的怒气,连忙吼道:“五千人罢了!?放箭!放箭让她们有来无回!” 他话音落下,周围握枪的士兵退后一步,拿着弓箭的人骤然上前,拉开牛筋弦,银白箭镞闪出阴寒的碎光。 只见楼下那人突然高喊了声结阵,身后银甲人突然提起盾牌,那盾牌不大,大抵只有半个身子高,奇怪的是不同于平常的圆形,是上宽下窄、两头皆尖的菱形。 前面一排人站成持盾蹲下,一排人提盾高举向上,竟放在两盔甲的缝隙中,竟严丝合缝,在空旷城外组合出一道半圆巨大龟甲,在日光下泛着黑沉的寒光,是之前那柳大人与竹山交换的那批陨铁所打制出的盾牌。 把数量稀少、材质坚硬难溶的陨铁锻打成寻常盾牌,估计也只有江家能如此大手笔。 只见那箭羽铺天盖地而下,却被那龟甲牢牢挡住,尖锐箭镞在撞向盔甲后连个凹坑都未留下,甚至有些羽箭当场折断在地,而江家军持甲缓步往前,踩着横七竖八的羽箭而行。 那城墙上的人不免慌乱,连喊道:“给我放!快放!我就不信他们盔甲能抗下一波又一波的箭雨!” 他不是笨人,久闻江家护卫个个装备精良,而小小县城中的军备都是经过都城人先挑选过、再逐层筛落剩下到他们这儿的,只是最普通的长剑与皮质盔甲,怎么可能与江家先争。 故而他从一开始就打算用龟缩在城中,站在城墙放箭的策略逼退他们。 没成想这一招却被江辞卿轻易挡了下来。 混乱间,大批箭雨再次落下,若是有人不幸站在这箭雨中,估计早就被扎成刺猬,而那龟甲丝纹不动。 “再放!”上头的人咬牙切齿,眼下狠话已说出,他们退无可退,只能放手一搏。 那箭雨继续,城墙上的弓箭手甚至已来回换了两批,方才站在城墙的步兵都变成了搬箭的工人,一桶桶往上搬。 正当弓箭手再次换人之时,一直保持稳步上前的江家军突然动起来,那密不可分的盾牌突然四散分开,正当那城中的人面色浮现喜色之时,又有后来人提盾往前,之前的人往后退,竟只是前面的人累了,换一波人在前面挡着。 在密集箭雨中做出这样的举动,不知江家军是无畏还是挑衅,总之将城墙上的人气得面容扭曲,又忍不住冒出冷汗。 眼看那江家军越来越靠近城墙,上头的指挥只能无奈放弃之前的打算,下令开城门往外放兵,一群穿着皮甲的士兵顿时涌出,还没有靠近就望着那盾牌生出怯意,士气低落。 他们下意识想往城里跑,却发觉那大开城门吱呀着合拢,竟有一种迫不及待之意…… 起远县兵越发恐惧,本来是出来拦人的,结果转身跑去拦门。 而在龟甲后的江辞卿只喊了声:“结阵,破城!” 前面的盾牌一松,众人单手执同样式的横刀大步冲向前,脚下泥地陷出狭长脚印,长刀劈砍向前头,好似切豆腐般轻易,皮甲一分为二,血肉破开,哀嚎声遍地。 江辞卿直接冲向城门缝隙,一刀挥开还在推门的士兵,阿福、狄长杰随后而入,那城门顿时停在原地,继而大步往前,看向城墙斜侧边的楼梯口,比之前士兵地位更好的铁甲兵守在此处。 江辞卿面色一冷,心里头已将上面那贪生怕死的官定下死刑。 手中三尺长刀刀身漆黑如墨玉,深且长的血槽在灿烂日光下冒出渗人血气,只遥遥一眼就能看出这刀是一把可斩首断肢的利器,刀柄上悬挂着一白玉坠子,正是许浮生视若珍宝的、由六阶魔核所打制的配刀。 临行前被许浮生塞到江辞卿怀里,大有拒绝就要在将士面前,将江辞卿狠打一顿的意思,江辞卿只能无奈接下。 长刀扬起挥落就有人倒下,楼梯处到处是都是横沉的尸体,白袍银甲染上血色,再抬眼就看见那颤抖的县令躲在护卫身后。 “拦我者,杀无赦!”以虚弱守旧礼著称的清冷世家子淡淡开口,手中的横刀有血珠滴答滑落。 分明头顶上还是朗朗晴空,夏暑酷热,可有人已冷得不停发抖。 江辞卿往前一步,他们便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不知是谁哀嚎了声,那些个士兵顿时惊嚎着四散逃开。 只余下一个已经瘫软在地,无力逃跑的肥头大耳县令,哭喊着:“将军饶命啊,将军……” 如墨刀痕斩破虚空,血水如瀑布奔涌而出,竟是一句话都未说完就被一刀斩去。 建宁破了…… 作者有话说: 小江要努力才能娶媳妇【握拳】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039、Seiend、沉默咆哮者、开_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uan_778 40瓶;脸滚乱码 28瓶;慕白 22瓶;雨渝 20瓶;洛岚 8瓶;milkyway 5瓶;用户7762954590 3瓶;成为局外人 2瓶;44250307、开_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3章 深绿细叶飘落湖面, 掀起圈圈波澜,曾经在湖亭月下饮酒的人,已经分散两地, 白兰花香依旧。 ——啪嗒、 温凉黑棋落于木质棋盘上,软榻上对坐的两人皆低垂眉眼观棋。 室中寂静, 角落中的冰盆散起白气, 眼看那弱势白棋突然得了机会,欲要借机起势之时, 那黑棋直接转头扑去,大有宁玉碎不瓦全的意味。 那白棋自然不肯,拐着弯一退再退, 故而被黑棋围剿, 一败涂地。 “我输了, ”执白棋的人并不强求, 当即放下棋子,坦然开口。 对面的红袍银发女人淡淡一笑,并未露出得意之色,只道:“承让。” 继而她抬眼看向对面, 如红宝石的眼眸露出几分思索之色。 北狄摄政王啊…… 若单看相貌身形, 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对方会是崇军尚武的北狄人,更别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肤色极白带着股病弱之感,手腕脚踝处处都纤细好似一折就断, 少见的浅灰色眼眸低垂, 分明近在咫尺,却有一种远在天边的飘忽之感, 那单薄白裙挂在她身上都觉得有些沉重。 不像是传闻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摄政王, 更像朵随时会飘走的蒲公英。 许浮生这才明白了江辞卿的忧虑。 曾在那夜云歇雨停的中途, 无意谈起接亲的事,方才眼尾还带着春风的Alpha骤然拧眉,藏不住的忧虑,甚至还重重叹息了声,担忧对方握不住这一碰就化的雪花。 许浮生当时只当她太过担心好友,如今看来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 一个是炙热如火的花蝴蝶,一个是冷淡至极的冰山,单是想一想就觉得不般配。 更何况还是花蝴蝶主动将人强掳回来的,只听说折断蝴蝶翅膀容易,哪听闻蝴蝶捂暖冰山的事。 深刻体会到小Alpha感受的许浮生顿时将这件记在心里头、觉得江辞卿过分担忧李知乐的事掀过。 对面那人不曾开口,仍由对方打量,脸上神情一直很淡,一盘棋局下来,居然只说了认输的那一句话。 于是许浮生主动开口:“北狄与大楚气候、环境相差甚远,殿下在这可待得习惯?” “都是在屋里头待着,没什么不一样的,”对方不轻不淡地回应了一句,低头将白棋子捡出,一颗颗收回竹编圆箩里。 许浮生哑然,有些分不清这人是在抱怨还是旁的。 转眼间, 方正棋盘上就只剩下占尽优势的黑子,林清淮收回手,抬眼看向对方,语气仍然平淡,像是风吹不起波澜的净水湖面:“陛下可愿与我做场交易?” 许浮生眉梢一挑,多了几分趣味:“什么交易?” “北狄可以按兵不动,或直接出兵助大楚夺回边城,但……”她唇边勾起一抹笑意,浅灰色眼眸终于有了焦点,如同雪白宣纸被突然添了一笔淡墨,清淡却带着无穷韵味。 “我要李知乐,”她直截了当。 许浮生怔愣了一下,且不说李知乐是江辞卿好友,但是这次推翻南梁,又出力又出钱的,多少也是个功臣,怎能当做个物件随意交给别人。 而且对方敢说出这话,显然是有十足的底气…… 被李知乐强掳回来、囚在马车中带回来的娇弱Omega? 恐怕李知乐才是那个被下套,被Omega牵着鼻子走的那位…… 她微微皱眉,一袭金纹红袍散落在软榻之上,精致到堪称绝美的容貌带着难以忽视的傲气,没了在江辞卿面前的柔和,一双艳丽的桃花眼染上凉薄之色,未登基就已有几分帝王风范。 对面的人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丝毫不觉得自己刚刚说出了怎样惊人的话语,见许浮生许久未答,她又垂眼看向棋盘,周身环绕着股脆弱且疏离的气息。 若不是垂落的手无意揪住榻沿,将那木头扣出一道极深痕迹的话,或者真会让人误以为她不在意,就好像用自己的纸换了别人的一片叶子一样,很是风轻云淡。 屋外的仆从皆被驱散,院内空无一人,橙黄的光散落在空旷院子里,显得有些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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