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不出现的话,她就遇不到宋时微了。 时礼悄悄地抬头,看着宋时微。 宋时微一定不会知道,在她无数个想死的瞬间里,是她的出现,拯救了她的一切。 “看什么?”宋时微没回头,只是这样简单地问了一句。 时礼收回目光:“没。”她有些小声地说。 看着人发呆的时候被人抓了个正着,不管怎么说,时礼还是有些心虚的。 宋时微不再说话,她手上翻动书页的频率变得更快起来。 时礼怕打扰她,不敢说话。 只是心里很好奇。 “有问题就说。”宋时微讲。 时礼吓了一跳。 她的心思表现得有这么明显? 时礼捧着书,询问:“你在看什么合同吗?” 宋时微摇头:“是剧本。” “挺重要的一个本子,交给别人过我还不放心,所以自己先看一下。” “这样啊。” 时礼感慨。 “那你先忙。” 接下来,时礼不说话,宋时微也不说话。 安静的书房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响。 窗外的树影在玻璃上晃动,如一片帆影。 房间里的大家各做各的事情,也不会觉得尴尬。时礼看书很投入,也很快。但她总是会花时间在宋时微留下的笔记处停住。 宋时微写,要和孩子平等地对话,把孩子当做个体,尊重孩子的意愿。 她又在末尾写,充分调动孩子的自主权,不要过度保护,不要不敢放手。孩子不是母亲的私有物。 宋时微的字很洒脱,但写下这些字眼的时候,时礼总觉得她情绪不佳。 回想着,她大概是没听宋时微提起过家庭的事情。 关于母亲,关于父亲。 一个字眼都没有提过。 不知道宋时微的父母是什么样的。 但仔细想想,若是很幸福的小孩,想来也不会去买这本书吧? 时礼心绪翩飞。 一会想到宋时微,一会想到那个不知名的老公。这个家为什么只有宋时微一个人的痕迹。这样的一本书,难道不该两个人一起看才对吗? 这样想了想,思绪又飞走,想到她和宋时微的过去。 她们好像的确没有谈过彼此的家庭。 时礼在有意闪躲,宋时微也无从提及。 那一段夏日的时光仿佛只是惊鸿掠影,昙花一现,在燥热的夏季于蝉鸣之中爆发出烟花一般的绚烂爱意。而后,再无其他,徒留一片更深的孤寂。 她们从没谈过心,也没交过底。 这个认知让时礼一下有些清醒。 她从书本中抬头,去看宋时微。 宋时微显然是累了,也困了。她右手伸长,拿着笔,左手枕着自己的下巴,埋着头。应该是睡着了,呼吸悠长又绵软。 时礼想了想,拿着自己的毛毯,盖在了宋时微的身上。 这个时候不能把宋时微叫醒。 叫醒的话,这家伙又会继续工作。 再工作下去,天都快亮了。 时礼把毛毯的边角给捻好,宋时微整个人被捂得严严实实,包起来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 时礼小心翼翼地把她的长发从毯子下给顺出来,又去伸手替她捻起额前发丝的小羽毛。 羽毛轻飘飘的,被她握在掌心。 时礼将小羽毛放进衣兜里。 做完这些,她本该转身离开了。但是脚就像是被黏住了,站在原地,不能动弹,也不舍动弹。 宋时微睡着了。 她睡觉的时候就像一只高傲的猫卸下了防备与武装,变得安静又柔软。 眼镜框还没有取下来。 时礼小心翼翼地伸手,生怕惊扰到宋时微。犹如抽积木一样,把眼镜给抽出来,合拢,放在一边。 宋时微的鼻尖已经有了浅浅的印记。 这是眼镜落下来的。 时礼像是受到了蛊惑,用指尖轻轻触碰着那红色的印记。然后,低头,凑上去,落下一个吻。 等她做完这些,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像是突然清醒一半颤抖了下。 时礼同宋时微拉开距离。 她蜷缩在沙发床上,面对着墙壁,抓着自己胸口的衣服,瞪大眼,不敢相信刚刚从脑子里闪过的念头是她的想法。 她居然。 她居然在那一个瞬间,觉得淡粉色的印记很美。 甚至想着,如果有可能的话,要在宋时微的身上印下更多的。 不单单是淡粉色的,还有红色的,透着青的。 就像是梦里一样。 时礼大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停下来。 她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那是她的女神。 时礼调整着呼吸,按照睡觉的惯例数着羊。大概数到三百二十一只的时候,她就睡着了。 房间的另外一侧,宋时微弯了弯嘴角。 像得逞的猫。 她把身上的毯子披在时礼的身上,重新坐起来,滴了眼药水,继续把剧本往下翻。 她已经看到第二幕的结尾了,剩下三十多页看完,这个电影剧本大概就已经到头了。 第二天早上,宋时微醒过来。 闹钟的声音提醒着她现在是早上七点。 她打着哈欠,发现自己躺在沙发床上,有些茫然。那一床毯子又回到了她的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和时礼在玩什么毛毯击鼓传花。 宋时微回想着昨天晚上。 她大概是早上五点睡的。反正有意识的时候,她看了眼手机,正好是五点钟。那个时候,窗外的天将亮未亮。灰蒙蒙的,还没有白个透顶,月亮挂在枝丫上,就像是个被戳中的蛋黄。 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七点一刻了。 还躺在沙发床上。 时礼把她抱过来的? 按照她这么警惕的性子,睡觉的时候被人一动,应该醒过来才对。怎么时礼把她抱到沙发床上,她都没反应呢?对了,时礼呢? 宋时微没穿鞋,光着脚踩出去。 书房门一推开,往外走,就能够听到从餐厅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近了的时候,不仅仅是声音,就连眼前的画面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两小只正坐在属于自己的儿童座椅上,身上穿着围兜兜,手里拿着他们专用的儿童用具。一般来说,双双是不喜欢在家里用这种儿童餐具的。 这个小天才一向认为自己个小达人,不能和一般的小孩放在一起比较。今天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双双用上了蓝色的儿童餐具。 她们的面前摆着餐盘,餐盘里是卷卷的面,还有一份小包子,外加一个溏心蛋。 双双不爱吃蛋,但是现在她正用勺子戳破溏心蛋,可劲挖着里面的流心蛋黄。 “妈咪。”姜半夏最先意识到妈妈的存在。她举着手里的小筷子,嘴边还挂着一根面条,热情地朝着宋时微打招呼。 姜秋穗听见声音,还没回头,就先把手里的儿童餐具给放下了。 这也是个自我包袱很重的小姑娘。 宋时微打着哈欠,走过去,凑到小姑娘面前,和她们贴贴脸蛋,温柔地问:“在吃早饭?” “嗯!”姜半夏认真点头。 宋时微把嘴边的那一节小面条给捻起来。 姜半夏啊地张大嘴,等待着妈妈的投喂。 宋时微笑着喂了她,去看姜秋穗。 姜秋穗眼神飘忽,似乎有心事。 宋时微故意戳破她的伪装:“今天换餐具了呀。” 姜秋穗红了脸。 她很少有这样的时刻,这个过于成熟的小孩子,一般都像个大人。今天这样,格外可爱。 宋时微畅快地笑起来:“这个餐具很适合双双你呀。这可是妈妈专门给你挑的。之前你不用的时候,妈妈还很伤心呢。” “谢谢你愿意使用。”宋时微亲了亲姜秋穗的额头。 “不过,你今天怎么愿意吃蛋了?”宋时微好奇,“以往你可是说什么都不吃的。” 小孩子之间的把戏,宋时微不是没看见,只是装作没看见。 每天早上两小孩一个人一个蛋。 姜秋穗的每次都吃完了。 但宋时微知道,八成是进了姜半夏的肚子里。 虽然小孩一天吃两个蛋有些超标,但是宋时微带着孩子去体检私下问过医生以后,也就顺着他们来了。 本来希望哪天姜秋穗能够性子大变,口味也跟着改变,从此开始爱吃鸡蛋。 等了好久,也没等到这种时刻。 没想到今天倒是出现了奇迹。 宋时微心情好,说话的时候眼眸弯弯。 姜秋穗拿起儿童餐具,认真地说:“这个好吃。” 听到这话,宋时微转头对阿姨竖起拇指点了个赞。 这阿姨的做饭水平是突飞猛进啊。 阿姨赶忙摆摆手:“不是不是,你误会了。” “今天的早餐可不是我做的。” “啊?”宋时微有些茫然。 等她看到时礼端着雪菜鸡丝粥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了答案。 “你做的?”宋时微问。 时礼还没说话,姜半夏就替她回答:“对!就是时礼姐姐做的!” 时礼姐姐? 这才几个小时不见,怎么小家伙和时礼的关系就突然变得这么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想要收服一个小孩,就要收服她的胃? “妈咪你快尝尝,时礼姐姐做的饭超级好吃。”姜半夏热情推荐着。 “咸口的。”时礼说。 宋时微拉开椅子坐下,低头喝了口,有点烫,但是味道很好。鸡丝很鲜,下肚以后就能把浑身上下的疲惫都给消除掉。 “还不错。”宋时微挑剔地说。 姜半夏嘿嘿一笑,对着时礼讲:“时礼姐姐,我跟你说,这个评价已经很高了!” “反正我喜翻次你嘬德饭。”姜半夏边吃东西边说话,每个字都变得不清晰。 宋时微本想提醒这小孩吃饭的时候不能讲话,哪知道时礼就替她开口了。 “夏夏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噢,要认真吃饭,才能向食物传达你的喜欢呀。这样的话,肚肚国的小精灵也会很高兴的。” 听了时礼的话,姜半夏果然不再说话,埋头认真吃饭。 宋时微有些茫然。 肚肚国的小精灵是什么? 姜秋穗吃得慢悠悠,咀嚼完嘴里的饭以后,她放下筷子跟妈妈说:“时礼姐姐跟又又说,她的肚子里有个肚肚国,肚肚国里都是小精灵。她吃下去的食物会变成精灵们的能量。” 姜秋穗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像个小机器人。 “不过这都是骗小孩子的。”姜秋穗说,“肚子里没有小精灵,只有菌群,比如大肠杆菌。” 姜半夏努力把嘴里的咀嚼完,忍耐了好一会,张开嘴给时礼看了看,确认自己嘴巴里什么都没有以后才转过身同姐姐姜秋穗争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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