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冰走到她身后,拿杯的那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去戳米来大臂上的缺口,“吃了那么多苦,就为了在这破地方蹉跎?” 米来笑了一下,转头看他:“我即使坐在这里,你这样站在云端上的人不还是来了吗?” 朱冰抬起手,用还未拆开的一次性筷子敲了敲自己盘里的炒牛河,“你不做这些,会更出色的。” 米来不用谦虚,所以她没回应。 有车在小店门口按了两下喇叭。 朱冰皱眉去瞧,透过档口看到有灰色的宝马车停在门口。 下来两个人,刘都安还有一年未见的戴南。 戴南瘦了,头发剃了以后更显着他的目光犀利。 他转头问刘都安:“他怎么在这儿?” 朱冰也立刻回头看米来:“戴南出来了。” 米来依然嘴角噙着笑。 朱冰若有所思地问她:“你不会丧心病狂的让戴南打我一顿吧?” 米来立刻抬眉:“我怎么没想到?既然朱总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那我就恬不知耻的要求,您让戴南揍一顿出出气,这不过分吧?” 朱冰的脸色变了又变,米来这才笑着动了地方。 她手支在门上,轻轻一勾,那卷帘门就应声上去。 戴南快步走到她面前,轻声问她:“这一年还好吧?” 米来转身靠墙,细长条的人,看着风一吹就倒,站在戴南身边更像他的狱友。 朱冰气愤的扔了杯子,昂贵的杯具再贵,碰了廉价的地砖依然会碎。 他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想要走,只不过小小的门口堵了三个人。 门口的风吹过,只轻轻的撩动了他的裤脚半分。 他撩了撩头顶的发,“说到这个,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我让你把锅推给戴南,说到底也是为了帮你,你为什么背叛我?” 刘都安脸黑,本就是□□出身,看见不顺心的人或物,就会更加挂脸。 他只回他:“来路要是上市时真出了事,第一个被你推出来背锅的肯定是我,我又不傻。” 朱冰反应快,迅速看向米来:“你故意的?” 米来只看着他问:“不想了解区块链了?那咱们就不提这个。正好戴南出来了,新仇旧恨咱就一并算了吧。” 朱冰凝起眉头,眉间挤出很深的川字。 “来路现在的高层可没我的人了。”米来又提醒了他一句。 朱冰愣了愣。 刘都安走进屋子,对着餐桌上的牛河拍了拍,“戴南,你快过来尝尝,比你进去之前炒的可好吃多了。” 米来还是靠在门框上没动,她笑着看向朱冰:“我之前还在担心你没发现刘都安叛变,戴南进去的那天,他光明正大来了我的房间,你竟然都不知道。 我又叫他绑了你的司机,被迫听了一点儿你的花边新闻,你这才反应过来降他的职,还是有点儿慢了啊,朱总。” 朱冰抖了抖手上的西装,金斯酒店就像个固若金汤的城池,他的人根本就渗透不进去。 心理学上说,无关紧要的小动作是用来掩饰内心的慌张。 “你在最开始想要介绍给我的那个人就是你的老相好,刘部长吧?刘部长四十几岁,巾帼不让须眉做到了部长,我就特意找人查了查,不查不知道,一查,吓死我全家啊。 您那点儿微不足道的罪证立刻就被我藏起来了,可不敢脏了刘部长的眼。好在,我又查到点儿刘部长的料,足以三开那种。”米来抬起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亲自掰了一次性筷子递给戴南。 “我呢,就像朱总您说的,不愿意争。来路做的大了,账面就不好清,我也知道。两个条件,第一,让戴南揍你一顿。” 米来顿了顿,又去指戴南:“你放点儿那个辣椒油,这辣椒油进的贵的,你路姐特别喜欢吃。” “那第二个呢?”朱冰问。 他惯来宠辱不惊,就算是没了退路,也维持着一贯的儒雅。 “第二个当然是,来路的股份。”米来笔直的站好。 自打开始亲自炒菜,她经常弯腰就锅,背就有些微微的驼,路婳浓说过她好几次。 “我若是不答应呢?”朱冰问。 “不答应也好,”米来抬起头,“不答应我就带他们两个回h市了,做我们的逍遥神仙岂不是更快活。至于你,你找不到人背锅,就自己进去踩缝纫机吧,你这么大岁数了,怕是这辈子出不来了。”米来学他可惜的叹气。 “就是可惜了我一手创建的来路,要四分五裂了。” 戴南在吃饭间隙抬起头:“米总,像朱总这样涉案数额庞大的经济罪犯,大概能捞个好差事,能进监狱合唱团。” 米来抱臂,可惜的摇头:“怕是不行,他好像五音不全。” 朱冰扶了扶自己脸上的半框眼镜。 落荒而逃的出去。 大概是打电话去了。 米来哈哈大笑。 还有心情问戴南:“我的手艺是不是绝了?” 戴南嘴角还挂着点儿辣椒油的红,听她这话立刻竖起大拇指,又理性的分析:“也有可能是我吃惯了监狱的饭。” 刘都安小心翼翼的蹭过来,“那个,米总,你当时让我去绑这老东西司机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一直被他打压也是你的计划?” 米来手撑在桌面,小心的越过戴南捶了捶他的肩膀:“你当年那罐白酒救了你自己一命,你要是真听了他的话,你早就让我送进去了。就是可惜了戴南。” 她手收回又落到戴南肩上。 戴南用纸巾擦了嘴角的油,“我还是那句话,我进去事情发展就最简单。只要来路发展的好,我不觉得委屈。” 米来坐在他对面,手指扫过桌沿,轻声问他:“你是出于什么立场这么说?” “来路不光是您的 ,也是我和老刘的,不是吗?”戴南举重若轻地问,眼神甚至还看着桌上被吃净的塑料餐盘。 刘都安立刻看向戴南。 米来却欣慰的笑了,她放松自己坐姿彪悍:“既然这样,那剩下的我就不管了,饭都喂到你嘴边儿就别来烦我了以后。” 原来戴南不是愚忠,他是坚定的相信自己一定能干倒老朱。 等他再出来时,就没人能取代他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岁月才无情。 好在这点儿真心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私心,还能过得下去。 等路婳浓毕业了,她要彻底离开b城回到h市奶奶身边。 不管走到哪里,还是那破败却承载着最私人记忆的老家最好。 她不在乎朱冰到底做出什么决定。 有没有来路,她都照样在h市举足轻重。 她甚至还有个超牛的舅妈。 米来不在乎未来的未来,来路到底是姓戴还是姓刘。反正最多的股份捏在自己手里,她甚至也管不了他们两个最后是携手并进还是撕破脸皮。 她能左右的了的只是自己脚底下这一亩三分地。 路婳浓的毕业仪式,米来偷偷请了小白和周州过来。 很多年前那个精心策划的毕业惊喜被一个疯子打断而夭折,米来还是觉得原班人马会更有意思。 也许不会像以前那么中二的想要给人一个大张旗鼓的惊喜,此刻的米来只想和路婳浓分享成年人之间最宝贵的友谊。 周州宁肯亏钱被她爸爸臭骂也不跟着自己赚钱,大概就是把友情看得太重要了。 他们都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不同阶层不同职业之间难能可贵的情分。 戴南一朝脱了囚服,重新换上定制西装时,看着还是一如既往的靠谱。 他依然在自己身边任劳任怨的忙前忙后,米来也不撵他,也没去过问朱冰最后的决定。 因着网上还没爆出来刘部长什么作风问题,米来猜想,他们还在谈判阶段。 朱冰是个老狐狸,但他确实已经老了。 区块链技术听着很唬人,他想参合一脚。 只要米来想,她就能让朱冰迈进来后万劫不复。 但王牌一般不会亮这么早。 清北的毕业典礼,就连校周边几里地的小店都跟着喜气。 路婳浓因为有明星身份,成绩也算优异,又一次被校方派了优秀毕业代表的活。 她生来耀眼。 在晚上的晚会之前,路婳浓拉她进了校园。 有路过的学生三三两两的会认出米来,校门口年轻又酷飒的餐馆老板和荧幕里的大明星大概在清北学子群体里具有相同的知名度。 不时的有人上前给她打招呼,她也笑着应。 只是路婳浓拉她的方向不是学校礼堂的方向。 入目皆是年轻的汗水。 大学生运动员们在紧张的训练,算算时间,全运会也快开始了。 路婳浓特意给她指跳高的地方,“你还想去试试吗?” 米来下意识的蹦了蹦脚,路婳浓送她挡疤痕的脚链也跟着哗啦啦的响。 她和路婳浓都是能和自己的疼痛和平共处的人。 互相心疼了几年之后,她们渐渐也和对方身上的伤痛和解。 有年轻身材匀称的女大学生试跳,身上的衣服和鞋应该都是现阶段科技成分最好的。 米来看着看着就有些鼻尖发堵,曾几何时,她也以能进奥运会为国争光而拼过命。 此刻的米来,有些超脱的潇洒。 她拉路婳浓坐在运动场边的联排椅子上看人跳高。 一看就是一下午。 路婳浓很忙,但她刻意表现的不忙。 米来再是不识风月,也认真的感谢了路婳浓的付出与陪伴。 彩排的时候,米来去接了在金斯酒店大吃大喝的两位高中损友。 他们个子还是那样的参差不齐,站在一起远眺王府的时候,还是像手机信号。 米来左手搭白宇赢的肩,右手搭周州的肩。 笑嘻嘻又一本正经的讨论,他们曾经的教导主任老周什么时候会退休。 白宇赢成了老周的同事,他言之凿凿的弯腰开口:“我赌就今年,他岁数到了。” 周州持不同意见,“他那爱管人的毛病,退休回家的话,谁还能乖乖听他管啊,他肯定要留在德育继续发光发热。” 米来笑着不发表意见。 她每年过年时给老周发消息,老周都会给她回:【饮水思源,自立自强。】 有关德育的事,米来总是觉得暖的。 到了时间,米来换了衣服,是一条黑色的长裙,做工考究。 路婳浓嫌裙体太长显着自己个矮,试过一次后就挂在了米来的衣柜里。 成年以后,这是米来第二次穿裙装。 第一次是为了讨好路婳浓,第二次当然也是。 她买了花,在那一簇包装精美的花里,最后单挑出来一朵。 小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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