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凌言罢,竟是直接自袖中取出一把短剑,与她咫尺间站立的罗宇,还未曾觉察便被短剑入了腹部,鲜血汩汩的流出。 她原是不想将棠蕴的身份放在明面儿上来说,可又觉得,殿下跟着自己实在委屈。倒不如直接敞开了说一说,免得日后还要受这样的怨气。 她弃了短剑,看着罗宇断气,“罗小将军急病暴毙,厚葬了吧。诸位可做前车之鉴,勿要再步后尘。” 下头的人应得很是干脆又响亮,显得十分忠诚。何凌觉着这样干脆的声音才是好听的,于是才又继续迈动了步子。 这里的这些人,生于军中长于军中,平时没有什么好同他们计较。唯有殿下的事不能与之混淆。 她几步之内能取走罗宇的性命,也便意味着,这里的所有人,她若有意是可一一取之。这样的何凌,还有几人能以受伤与否轻视之? 棠蕴在后面等她,走到半道儿,她提点着,“差人尽快安置好罗宇的尸身,至于殿下这里......不可让殿下听到风声,免得她多想。”
第9章 “回来了。”棠韫刚饮过一盏茶,放下杯盏就看到了何凌进来,“这么快就结束了吗?” 何凌笑着,“无甚大事,打发他们去了。” 棠韫若有所思,想到方才这人的反应,多有不悦。若不是这人前几日好好的同自己说了爱慕,那她莫不是又要伤神许久。 于是乎,她是鬼使神差的说出了一句,“有没有人说过,你像个闷葫芦?” “啊?”何凌不知所云,面向棠韫时,显得生疏又无措,“这......殿下说的这个,是没有人和内臣说起过。” 棠韫反应过来,也觉着自己十分荒唐了。 “阿詹,你先下去吧。本宫与大人有话要说。” 阿詹微愣,“啊?哦,是,奴婢告退。” 现下阿詹出门便将门带上,余下两个人,什么话都好说了。 何凌只是站着,身边的人便默默贴了过来。棠韫用细细的声音,撩拨道:“看来是我忘了,哪里还有人敢在大人面前说您是个闷葫芦呢?” “何大人在东夏可谓是权势滔天,军权在手,哪有人敢冒犯呢。” 何凌环住她的腰身,不去反驳,“多谢殿下宽容,内臣才有今日。” 棠韫娇笑着,拍了她后腰。 这个人手上说规矩也规矩,说不规矩也不规矩。棠韫唯有腰上怕痒的很,这人明明是知道的。 “松开些,痒啊......”棠韫靠着何凌,恰好何凌比她高上一些,靠着还算舒服,“对了,小凌子,给皇姐准备的寿礼可有着落了?” 何凌道:“殿下放心,到了那日您便知道了。” ...... 大寒日,东夏新帝沈桉三十寿诞。 棠韫自病后鲜少如此郑重打扮,阿詹替她挽发,挑拣了她喜欢的发髻,慢慢的折腾了些时候。再等到何凌派人来接她的时候,那个华贵庄重又有些病气的棠韫殿下,仿似重现。 “属下茯茶奉大人命,前来接棠韫殿下入宫。” 阁里听着,外头的来人是个女子,阿詹前去开门,“大人稍侯,殿下马上就好。” 棠韫起身,来到门前见到茯茶,心里的滋味可不大好受。这茯茶她是熟悉的,就是何凌放在公主府的人。 自己的身体有些什么情况,阿詹联系不到的何凌那头,便是向茯茶说事。 可见,何凌对此人很是信任。 再仔细的瞧着茯茶。也是容貌姣好,且......身子康健无虞的人啊。 “本宫好了,走吧。”棠韫收敛神情,问道:“何凌呢,她在哪里?” 茯茶恭敬道:“大人备了礼,不大放心,是亲自送去的宫里,这才叫属下来接殿下入宫。” “即使如此,本宫知道了。” “请殿下上轿。” ...... 棠韫入宫不久,刚到宴席上,新皇乃至。 新皇落座,扫视下处,目光所及的最后,视线落在棠韫身上。今日棠韫的面色还算不错。 “皇妹身子安好?”沈桉关切道。 棠韫起身行礼,回道:“谢皇姐关心,棠儿一切安好,身子无恙。今日皇姐寿辰,臣妹在此贺皇姐千秋。” “吾妹有心了,入座吧。” 也就话音落下的片刻,何凌方进大殿。宫里的时辰把握的恰到点上。 何凌一入殿内,周遭的目光便全都在她一人的身上。她作为公主府的内臣,平日里无故不会的入宫,也正因如此,东夏才能太太平平的过这么些日子。 她径直走向棠韫身边,而棠韫则是看着她,视线后又越过她,看向这里所有审视何凌的目光。 那些目光与她的眼神相遇,竟然都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 为何不敢?棠韫心知,这便是他们眼中牺牲了自己,才得到的安宁太平。 何凌在自己身边,无时无刻不昭示着,她这位东夏的二殿下与这宦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苟且事吧。 何凌对她是恭敬的,一直便是:“内臣见过殿下,不知可否容得内臣在殿下身边落座。” 棠韫平静的回道:“自然,大人坐吧。” 她与何凌有许多事是不需言明。 这个人会放轻动作坐到她的身边,而后用很轻的声音说:“殿下安心,内臣已将礼备好,一会儿您献给新帝就是。” 棠韫转头望她,眉间微微一蹙,“你今日一直在安排这事?” “前面想到的东西不妥,内臣去换了一件。” 棠韫惊讶,“你办事很少中途出现这样的情况,是为什么。” 何凌仿佛真有点不好意思,笑道:“那些茶叶,是内臣给您的,故而有些舍不得。” “......”棠韫想不出,这人大费周章去换了礼,竟是因为之前舍不得那些茶叶...... “那现在为何又舍得了?” 何凌煞有介事,凑近了说:“因为内臣现下为殿下寻到了更好的茶。所以,前面那些献给新帝便不心疼了。” “看不出来,大人还是个小气的人呐。” 何凌由着她打趣儿自己,大方不大方这种事,对内和对外是有区分。 宴席正式开始,细碎的言语在大臣之间也少了。何凌默了声,乖乖坐在棠韫身边。席间偶尔传来打量的目光,何凌不愿去理会,她往身边仔细的看了片刻。好在殿下看上去也没有太多的计较。 外面的谣传不大好听,她不希望棠韫知晓。 可宴会上,总还是有不要命的狂人,以为丝竹之音可以将所有低声细语都遮盖起来。 棠韫饮不得酒水,桌案上上的是上好的安神茶,棠韫细抿了几口,搁置一边。身后坐着的勋贵当中便有人轻声嘀咕:“陛下对这位不一般,怕是真的愧疚了。” 另一位紧着训斥:“待不住就滚出去,别给府里惹事!” 棠韫好似当真没听见,盯着茶杯半晌,伸出手轻轻牵住了何凌。何凌果真脸色不好,纠结难看。 “你少听一些,那本宫也会少听一些。”她只能勉力在言语上抚慰何凌,其他的什么,就看后面人的造化了。 何凌沉道:“外面传言,殿下被我圈禁在公主府中,连自己的府邸也出不去,以此来保全东夏皇室。我原以为殿下不知多少,实际上,殿下......早就知道了,对吗?” 流言看似和风细雨轻飘飘的几句,实际却是波涛汹涌,将人卷的连渣子都不剩。棠韫身处在流言中央,不会什么都不知道。相反,她知道的也许比何凌要多。 棠韫声调轻微,用的声音唯有何凌能够听得仔细,“我和你的事,没有人比我自己更加清楚。” 话音未落,一内侍走到二人身侧。何凌见过此人,是新皇的近侍。 “奴才见过棠韫殿下,陛下有事宣召殿下前往文阁殿。”内侍说到一半,停顿片刻,声音放轻:“还请何大人勿要随行。” 何凌哗啦一声站起身,眼神阴翳无常,竟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要殿下去做什么?!” 内侍吓得哆嗦,声音抖着,“你......” 何凌越过棠韫,呵了一声,“你觉得你能将她带走吗?” 恍惚之中,内侍瞧见一闪而过的银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匕首寒光乍先,就架在他的脖颈之上! “小凌子!”棠韫想不到她会激动的拔出匕首。这宴会上哪里是能带匕首入内的,要是以往,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但如今她是何凌,没有人敢拿她怎么样。 棠韫扯住她的宽袖,劝到:“小凌子,不要......今日是皇姐的寿宴,不要......” 何凌揽住她,贴着耳朵问她:“如若今日她就是要对你做什么呢,你也不让我动手吗?” 棠韫心跳如鼓,心脏跳动的频率不受控制,若不是脸上的妆色浓,何凌便能看到她变深的唇色。她努力平复呼吸,走到内侍身边,拨开匕首,“何大人高抬贵手,本宫随他前去。” 内侍咽了几口唾沫,还是无法镇定,这位是怎么敢在这番情形下为自己说这份话,他根本来不及去想。现在有了保命的机会,趁何凌心思不再,他很快将棠韫请了过去。 文阁殿距离华菱殿距离不远,要路过一处宫道,接棠韫的撵轿在等候。 棠韫身处撵轿之上,那内侍才敢说话。 他是心有余悸,却有话想说,“二殿下......何大人那般紧张,但奴才知道陛下对您,并没有恶意啊......” 棠韫身子有恙,此刻缓着呼吸,扶额休息,轻飘飘的回应,“本宫知道。” 内侍一怔,脚步顿住,险些跟不上撵轿。他方才经历的所有,对他不强大的内心冲击太大。心里是波涛汹涌的盖过一阵一阵的狂浪。 ...... 文阁殿掌灯之后恍若白日。新皇沈桉在宴上待了不久,便辞不甚酒力,自顾来到文阁殿。 棠韫进殿,殿门随即被关上。她走进里面,沈桉很快迎上来,像人世间所有的姐姐一样,眼里尽是心疼。 “棠儿......是姐姐没用,是姐姐害了你......棠儿......” 沈桉的泪水在眼里滚着,棠韫看到,只觉得烫人的很。 她说不出安慰的话。是啊,同外面所有人知道的一样,她在这里是算委身给了一个“阉人”。哪个公主会过得如此屈辱,如此的不堪。 “棠儿,你跟姐姐说说话好吗......你别这样,姐姐对不住你。我已经想到法子救你了,你信我。” 棠韫深呼吸,所谓情绪,不该显露的并不会显露。 何凌防着皇姐,皇姐畏惧何凌。她夹在当中,可不就是尸骨无存的下场。但她自小偏信事在人为,选择的总是对的。 “皇姐不必歉疚,我是东夏二殿下,为了东夏的江山牺牲一些,自是一应当的。”她问道:“皇姐方才说有法子救我,是什么法子?”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41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