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只有一人一马,率先拦下了敬北侯府的车驾。 杨煜身边的随从不少,参与进公主府劫人的几个也在其中,少说有十几人。见到何凌气势汹汹而来,杨煜的车驾随之停住。马匹似乎能感知到不同,发出不大好听的嘶鸣之声。 车驾内的棠韫听到马的嘶鸣之声,却露出欣喜的神色来。 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何凌,将马都镇住的气势,是她无疑。何凌可从来不输于男子。 棠韫出口却是,“阿煜......前面是怎么了?不会是何凌她追来了吧?” 听闻何凌二字,杨煜一时之间便觉得心惊肉跳。面上还得保持镇定,不可在棠韫殿下面前失了面子。 “别、别怕。棠儿在马车中等我,不要出来。我会、我会解决何凌。” 哦? 解决何凌吗?棠韫心内发笑,这样的人留着确无大用,敬北侯府到了这个人的手中,只怕是要没落,不如丧在何凌手中,还能留有一些清名。 “阿煜啊,你小心。”棠韫也不拦着他,兀自拂开他抱着自己的双臂,作势一个人环住双臂,做一幅凄苦无依的模样。 眼前的少年人成了不知不觉的牺牲品,一腔孤勇便出了车驾。他依旧同自己幼时就爱慕之人戴在一处,感受到了心动与幸福。 杨煜下了车驾,直视何凌还是不觉的颤抖,可却没有原先那样的惧怕了。 大抵是因为,身后车驾里是爱慕半生的姑娘。 他甚至对何凌问道:“何人拦路?” 何凌眼睛红的吓人,却还是站在那处动也不动。直到敬北侯府之人将她四周团团围住,她方才道:“在下公主府内侍,何凌。” 此间忽然扬起的一阵风,倒像是迎合氛围,将何凌四散的发髻彻底吹散。 长发散落出来,她就是女子的面容,女子的身形,女子的一切。 此间却无人在这时在意,杨煜顾着身后,极其不自然,“何大人要寻我父,为何不直接去我侯府呢。” 何凌漠然,“上次你去了公主府一趟,可还记得?” 杨煜诚实道,“记得。那又如何,我乃是应范大人之邀。” 他自认所做之事并无不妥。上次去也只是看了殿下几眼,没有半分逾越。怎么到了这位何大人这里便像是自己做了多么不可饶恕之事一般? 何凌正要朝他走近,敬北侯府的侍卫们便将长剑横在了她的眼前。 身后何隋也到了地方,将马拉出,下一瞬便将喊叫着将何凌的佩剑抛出,“属下来迟,大人接剑!” 两人在战场上磨出来的默契,与旁人哪能混作一谈。何凌接到了长剑,便意味着这些个人的命到了头. 用足力道的那一剑,甚至将那人的头颅硬生生的割下来。何凌满目的血腥,低头看着流出的血液染湿街道上的尘土...... “早知你应范仁之邀,所以我先送他去下面等你。”何凌感受到脸颊边的湿润,用手一摸,才发觉是自己的伤口再淌血。 她笑了声,摩挲着指尖的血液,滑向第二个指节。 杨煜还说着话,“那日是殿下......” 也只一瞬的功夫,何凌手中的长剑掷出,长剑穿过杨煜的胸膛,发出铮铮剑鸣,带出深红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便与前头流淌在地的血液融合在一处了。 “你!你.......”杨煜还未反应过来,怔怔朝自己的胸口看去。 这瞬间他没感觉到的疼痛慢慢的蔓延了,卷着他的神思与性命聚拢...... 何凌这时才走近他,侧耳去听他的话,“世子您说,我听着。” “你......不过是个太监,我父亲不会......不会放过......”杨煜在最后看着何凌,全是怨恨。最后了,他似乎还是没有能够与棠韫殿下定情,好似还是没有能够带她逃离这个人...... 杨煜眷恋着朝后面看了多时。车驾的帘子......为何不能为他掀开一次...... 那扰人的风,却帮了他一把。 狂风卷着车帘而过,吹起了车帘,他能看车里那双温柔又媚态的眼,那张弱气又倾城的脸...... 耳边,何凌却同他说,“那不如让敬北侯陪您一道儿去吧?我正有此意,得了世子的允准实在有幸。劳烦世子在下面等着,您的父亲不日便会去见您的......” 何凌顺着她的视线望向车里,棠韫殿下捂着心口,看着自己眼里可全是委屈。何凌心间难受,发狠的说:“世子别看了,她是我的人,觊觎她的所有人,都会死。其中包括你。” 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之故,他倒在地上还看着棠韫殿下,本不清晰的视线忽然无比的清晰。杨煜看她嘴角动了动,看她无声说了话,看她同自己诡异的笑。 她说,去吧,多谢你。
第26章 何凌将自己的佩剑放置在倒下的杨煜身上,剑身在他的锦绣袍服上划过几遍,变得干净不少。 再将佩剑抛还给了身后的何隋。 今夜杀了敬北侯府十数人,其中还包括侯府世子杨煜。公主府与敬北侯府一夕之间便势如水火。一切结束,身后的卫军方才赶到,只剩下收拾是尸首这样的活计。 何凌朝车驾那头走去,对后吩咐道:“将杨煜的尸身送去敬北侯府做礼!” 何隋很快道,“是,大人!” 风大的很,卷着周遭的物件儿,掀起的车帘子复又被它吹得挂下。何凌走到车前,动作轻柔的将车帘拂开,“殿下,内臣来晚了。” 棠韫嘴角的血迹,原已经被杨煜仔仔细细的擦拭干净。她只迫切的想要同何凌相拥,想要闻到何凌身上那种雨后的花香,想要与她的温暖待在一处...... 可放伸手触及到何凌的脸颊,棠韫一开口,喉咙上的腥气随之而来。 她不知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迫切的去抱紧何凌。 二人的脸颊贴在一处儿,她靠在何凌的肩头。 她还有好些话要安抚何凌,却只觉得喉咙上热意翻涌,刚要开口,深色的血液便从口中呕出! “阿凌......”她看着自己的血滴溅在何凌身后的衣衫上。 她甚至奇怪的想同何凌说声“对不住”。 想说好多声的“对不住”...... 昏睡过去之前,入目的还是何凌焦急又无措的脸。不论经历多少次这样的事,何凌似乎一直都是无措的。 一点方才的风范也没有。 药量是由棠韫自己把握的。从刘太医那里取来,再到安排进小厨房中用上它,都是她一手去谋划的过程。可她的身体毕竟与阿竹不一样,心疾永远是威胁性命的悬梁。 刘太医所说的,恐有遗留之症,想必就如同此刻吧。 ...... 梦中,何凌终究是发觉了一切。棠韫在梦中却觉得轻快了不少。 她拿剑指向自己,迫使自己说出所有欺骗她的过程和计划。棠韫心有不甘,字字句句说的都是何凌不爱听的。 何凌问她,为何不同她实话实话。 她回答,“你会同一颗你亲手创造,且心智未定的棋子说太多吗?” 何凌走到这一步,是自己拿准了她对自己的心思。 少年人心思短且浅,如何能做一番信任? 最后,何凌将长剑捅入了她的身体,便和杀死杨煜时一般的果断!棠韫惊叫出声,这梦便止住了。 她呼吸急促,下意识的习惯让她总是能在情绪波动时捂住心口。仿佛这样是能抑制住心疾的痛苦。 从梦里脱身,她便晓得了,人总是怕死的......就算死在何凌的手中,自己也是怕的...... 这回进来的是茯茶,而非阿詹。 棠韫见了茯茶,便晓得何凌此时一定是不在府中。 “殿下醒了,可还有不适之处?” 棠韫深呼吸,摇头,她有些分不清时辰,“本宫睡了几日?” 茯茶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快到午时,“四日半。” “何凌她......什么时候出府的。”四日多的时间,给到何凌的话......她定是对侯府下手了。 茯茶细想了片刻,仔细回答何凌的行踪:“每日早间出门,用晚膳时便回来了。夜间也不住在公主府中,像是去办事的。” 棠韫垂眸下来。她晓得阿竹的身体不会有异样和遗留的症状,是辛苦她陪自己稀里糊涂的遭了罪。但何凌这人的性子,她也太过清楚了。自己昏睡过去的这段时间,这个人怕是没能好好休息过一回。 这般的何凌,她心疼的紧。左右都走到这一步了,敬北侯府一除前面没有多少的障碍了,只是何凌...... “罢了。派人同她说,本宫醒了,想她了......她该回来好好的睡一觉。” 茯茶面露喜色,跪下来,“恭喜殿下,大事将成!大人替您除去了敬北侯府,现下便只有皇宫里的那一位了。您很快便可执掌东夏,以您的手段和谋略,定能救东夏于水火。” 皇宫里那位胸无大才,占着嫡长的名分,便坐上了那个位置。思索了半年多的法子,竟是选择棠韫殿下前去西楚和亲。何谓顺天应命,难道便是占了先天的好身体和出生的早? 现在只需何凌杀了圣上,殿下顺势而为,便可执掌东夏。 旁人近不得何凌的身,对殿下而言却十分容易。要杀何凌,不是难事。这可不就是大事将成吗? 棠韫还是垂着眸子,长睫轻动,“大事将成......可还有何凌,她拦在前面......” 前面,就只有何凌了...... “殿下一直以来将大人用作清除障碍之利刃来用,到时候即便您不动手,她也会被流言倾盖被口诛笔伐的。您只需再稍微的推上一把,属下会为您行万难之事......” “住口!”棠韫呵斥了她,五味杂陈的看向她,“本宫......本宫还有用得上她的地方,赤卫和青卫两军都是由她管束,她还不能死。” 茯茶看她如此,便还是跪着。只是她实在不懂,“可两军的将领,除了大人之外,可都是殿下的安排......” 换言之,何大人那里真正能用的人,怕只有何隋罢。 “你先下去吧。敬北侯府之事彻底清扫也需月余,事关何凌......本宫心中有数。” 茯茶虽是不解,也只得退下了。 ...... 用完午膳后不久,何凌果然回府。 阿竹听说姐姐醒了,便来陪着用了午膳。此刻与何凌相遇,棠韫也难避免。 “见过殿下。”何凌俯首请安。 阿竹起身,行礼,“阿竹见过大人。” 她此刻没有任何的名分官职,对任何人行礼都是应该。 何凌性子还是那般,几乎无视阿竹,将其放任一边,只管去看自家殿下。 “殿下醒了,可有让刘太医来看看?” 棠韫含笑看她,难言的是安心欢喜,她轻道:“还未来得及。劳烦阿凌替我安排。” 一旁阿竹,眉头微蹙。姐姐对何大人当真不同,不知不觉间连自称都免了去。此刻阿竹也心知自己不免在此,寻了由头便回去了。自己也有功课要做,前面因着姐姐生辰之日的变故,休息了两日,已是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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