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之意,既然居住于公主府中,便是吃的穿的都是殿下的,便不需要再借花献佛了。多花些心思在殿下上心的事上,或许更好一些。 此番阿竹脸上不自然的神色,很快被何凌捕捉到。 “如此......多谢大人了。” 何凌不再管她,径直往棠韫殿下的寝阁而去,越近寝阁,脚步越是轻快。 她实际还得感激阿竹。自从将自己的房间和小院让给阿竹之后,每每回来都可直接去到殿下的寝阁里。殿下再没对自己说过“送客”二字。 这笔买卖,对她而言益处极大。也是自那时起,几乎每一日的晚间,自己都来得及过来盯着殿下喝药。 今夜有些迟了,不知殿下好好喝药了不曾。 ...... 方才退下的两个婢女回到阿竹身边,平时她们跟随阿竹,便觉着这个主子比起脾气古怪的棠韫二殿下要好上许多。前有何凌在,她们不敢多说什么。何凌一走,又见自家主子神色落寞,不经心疼起来。 “何大人说话一贯难听的,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好在殿下心疼姑娘,只要去同殿下说,殿下是不会让姑娘受委屈的。” 阿竹偏头看向身边的丫头,很快道:“你们为何会觉得何大人对我不好?” 其中一人解释,“方才奴婢看姑娘的脸色不好,联想起大人在外的风评和做派,才有此猜测的......” “错了。大人从未对我不好,对姐姐也好,相反......”何凌大人是在教自己。 “姑娘?” 阿竹面露浅笑,除了师父的功课,或许她也该同何大人多学一些。往后才不会让姐姐失望。 “我晓得要送姐姐什么了,愿姐姐会喜欢。” 往后就是几个不眠之夜了。 * 棠韫殿下的寝阁中,何凌提着外头的零嘴进门,阿詹一见她,如蒙大赦。 “大人您可来了!” 何凌放下东西,与棠韫相视一眼,面带笑意,“内臣见过殿下。” 棠韫侧头,瞥她一眼便不再看了。 还是阿詹心急火燎的指控,“大人呐,您可得劝劝殿下!晌午的时候,殿下只用了些粥,身子上就有些不舒服,午后殿下本要去看阿竹姑娘的功课。但殿下忽然将吃进去的东西都吐了,还发起热来。奴婢请刘太医来看过之后,开了药。等奴婢将药煎来,殿下却怎么都不肯用,可急死奴婢了......” 这一番话下来,何凌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再看一遭桌上摆着的汤药和蜜饯果子,晓得阿詹所言不虚。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有人来报给她?! 棠韫出声道:“是本宫叫住了茯茶,大人不要胡乱怪罪了吧。” 何凌的眉头皱成小山,心里怕是计较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无奈才松口,“罢了。我不会怪罪他们。殿下喝药好不好?” “过几日就是殿下的生辰了,身子得养好才行啊。殿下乖一些,内臣给殿下带了喜欢的蜜饯果子,喝了药再吃,便不会苦了。” 棠韫还是不做理会。 碰着药碗的何凌,自行盛起一勺汤药,放在嘴巴轻抿一口。 确是苦涩,且汤药已经有些冷了。 “这碗药凉了些,去端一碗热的来。” 阿詹接过汤碗,放在托盘上,“好,奴婢一直给备着呢。殿下便劳大人照料了。” 将自家殿下交给何大人照料,是常有之事。 阿詹一走,何凌将寝阁的门关上,想着继续去哄。 方才看到殿下的脸色,是不大愿意搭理自己,却不是真的生气。想来是自己做错了事,才惹恼了殿下。 自从竹银观将阿竹带回府中到现在,这大半年的时间以来,殿下几乎将所有的心思都给了阿竹。何凌再傻也能看出来,殿下的用意。 好在每天日落西山之前,自己都能赶回公主府来陪着殿下。殿下也会将后面的时间全部留给自己。 有时阿竹有晚课,王经大人上课是出了名的一丝不苟,容不得半分走神。她与棠韫殿下也会在晚课结束时,带些点心去看看阿竹。 如此生活多少的平衡。 今夜自己在内瓮堂耽搁了时间,殿下心里不快是就有迹可循。 她主动解释起来,“今日是内瓮堂有事,内臣脱不开身,交给下面的人处置也不放心,这便晚了一些。殿下恕罪。” 棠韫呵呵一笑,“是什么样的人,需要我们大人亲自去看着。莫不是嫌弃本宫病气,不愿意再陪伴本宫就寝了?既如此,大人不如今夜回到何府去住吧。” 何凌慌了,“唔......我怎么会嫌弃殿下呢,真是因为内瓮堂的事耽搁了。” 怕棠韫不肯原谅,何凌继续将内情细说,“今日是暗处的哨位在殿下的公主府附近抓到了可疑之人。讯问之下,发觉竟是敬北侯府之人。事关敬北侯府,我便想亲力亲为。” “敬北侯府?”棠韫转过头来,神色紧张,“怎么又同他们扯上了关系?还有,敬北侯府的世子不是与皇姐走得近吗。他们有心与皇姐联姻,怎么忽然又出现在公主府周围,难道偶然?” “绝不是偶然,怕是意在殿下的寿辰。”何凌断道。 “他,还是动不得吗?”棠韫垂眸,忽而一问。 何凌将所有计划都装在心中,棠韫殿下自然不得而知。 是她之前答应了殿下,会将敬北侯府尽数铲除,如今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而敬北侯府又起动作,殿下这般问自己,倒是自己一时无法回答。 她只能回答,“还不到时候。” 她不敢去看棠韫的面容,原以为棠韫会反问自己“何时才是时候”,但等待了许久,却并不曾听到这样的话。 棠韫只道,“我今日不舒服,很是想你......刘太医说,我的身子越发的弱态了,今日只吹了风,便能发起热来。” “是我的错,往后不会再如此了。”何凌歉疚心疼,心是拧在一起的难受。殿下对自己诸多的信任,自己怎能放任她生病的时候不管不顾...... 何凌伸手将手背贴在棠韫额上,白皙光滑的额上传来的温度比平时高上许多。 待到阿詹将新药端上来,何凌亲手喂药,棠韫殿下这才慢慢的喝完了。 嘴里全是苦味,棠韫一张脸被苦味折磨的皱成一团。何凌很快拿起蜜饯,朝棠韫做了个张嘴的示意,将蜜饯送进口中。 棠韫有意逗弄她,一口将蜜饯含进口中时,连带着将何大人的指尖一并含了进去。 “嗯......”何凌一个激灵,嘴里竟然发出不正常的声音。 阿詹站的近,一下便反应过来。三下五除二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带着下面人告了退。 大人和殿下的亲密之事,还是不要多加关心才好。不过......那可是大人啊,竟也能发出那样羞人的声音...... 等人走干净了,何凌才敢抬起羞红一片的小脸,嗔怪的看向棠韫。 “大人怎么这么看着本宫?”棠韫目光狡黠,显然是逗弄于她,“大人可要再来一次。” “不、不了......”何凌装的正经,“蜜饯不可多食用。” “是吗。”棠韫不置可否,语气轻佻。 何大人平素办事周正,少有人近身吧。这回是自己身子不舒服,她偏偏不在。事关敬北侯府的事上,这个人又驳了自己的意思,总要逗逗她,讨要点回来。 “大人过来。”棠韫咬着下唇,等人到了近处,踮起双足,便凑近在何凌耳边唤了一声,“大人啊......本宫嘴里还是苦,你也尝尝,好不好......”
第23章 何凌品尝的味道,由苦到甜,甜进心坎儿里。 次日,她也算休沐在家,在公主府中督着下面人布置棠韫殿下的生辰诸事。 棠韫因着昨日发热,这几天便需要好好的歇息。她原本便对生辰之礼没有过大的感受,何凌回到府上筹备起来,也省的下面的人来打扰。棠韫乐得清闲。 也为着这份难得的心安和清闲,何凌为她备好了新到的茶点,安置在后院的小亭当中。 “殿下在此休息,今日是阴凉的天气,夏间少有这样的天气。外边儿一会儿会有人来送新鲜的水果,殿下若是用了茶,便不要吃那葡萄了。” 棠韫嗔怪的看她,嫌弃道:“大人这么唠叨,本宫哪里还有什么清闲啊。” 院间蝉鸣渐渐,却不扰人。 何凌还坐着,憨憨笑,“知道了,内臣这就走了,殿下别嫌我。” “别忙着走,你前些日子给本宫送了新的棋盘。阿詹啊,将它拿上来。”棠韫笑意盈盈的,“大人少说话,但可以先陪本宫下一局棋吧。” 这么好的时候,同何大人下一局棋,才有意思。 何凌起身,温柔的送了一盏温水进前,“殿下的棋艺在东夏有几人能及得上,您总同我下棋,岂不是在欺负内臣?” 接过温水,棠韫大抵是回想起昨夜,尽数温情都在面儿上摆着。 “若是这样说的话......那本宫就喜欢欺负你。” 这话属实将何凌扯回昨夜的温热潮湿的爱欲里。她向来不习惯被外人晓得自己的私密,也包括自己与殿下的情意。 一是因为性子如此,二是因为毕竟也与殿下的清誉相关。 何凌忍不住要逃离这个窘迫。何隋今日留在内瓮堂,没有跟随,她的身边跟随的是茯茶。 “内臣还有许多事要办,不如......不如就让茯茶陪殿下手书一局吧。” 棠韫疑惑道:“嗯?你身边这位茯茶姑娘吗?” “是。茯茶你应当精通棋艺吧。”何凌对自己的胡乱一指没有多大的信心。 好在茯茶点了头,恭敬道:“是,属下陪殿下手书一局。” ...... 何凌一走,棋子落盘,定子脆响。 石玉的棋子和棋盘,搬起来都十分费力,何凌不知是从哪里弄来的玩意。坐了各色的镶嵌,棋盘像花里胡哨的孔雀,仔细看看还有些好笑。 蝉鸣还在,茯茶落子。 “殿下是怎么笃定大人会将属下留下的?”茯茶落子之后,紧盯棋盘。她很想知道为何大人的每一步,都在殿下的棋局之内。 与棠韫殿下下棋,实在是费脑子,一时失神便可能满盘皆输。 棠韫抬手,轻飘飘的将石玉棋子放置下去。 随手一放,反观茯茶,天气阴凉也出了满额的细汗。 “殿下妙手,茯茶棋艺不精,让殿下见笑了。” 棠韫微眯着眼睛,细细查看棋盘上的局势。后朝她伸手讨要了棋子,也是轻轻的落下。 “本宫送你一步棋,继续吧。” 茯茶看懂了这一步,一咬牙还得继续,“多谢殿下让子。” “你问本宫为何笃定何凌会留下你?”棠韫淡道,“如果本宫连枕边之人都摸不清楚的话,哪有资格逆流而上,反东夏之衰局呢。” 她太了解何凌了,从小到大,十多年的时间。她用十几年去磨了一把剑,却发觉自己有些舍不得用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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