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太医只看了一眼,大叫一声不好,便是极快的来到棠韫身边,连礼都未行。 “殿下这是吃了多少下臣的药!?那药是能胡乱吃的吗,简直是......”责备之语被他压下,刘太医看向棠韫的脸,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殿下现在感觉如何?” 棠韫的声音很低,提不起力气,“还好。只是有些无力......” 刘太医拿出配好的药,很快交给阿詹,送去厨房煎上。这一句无力便涵盖了所有吗? 岂止是无力可形容的?棠韫殿下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心疾的发作被压制了这么久,硬生生调起身子上其他的养分用来供给给心脏。这样一来,人怎么会不累,怎样不无力呢...... “殿下睡下吧,下臣为殿下行针。”刘太医取出针灸包,面色颇为凝重。 棠韫自行躺在何凌身旁,睡在外侧。将要行针时,她习惯性侧头望向何凌。何凌清晰的侧脸在自己的眼前,竟觉得没有那样无力的无助了。 她偷偷勾起了笑意,想是她自己也不知为何,能够被何凌这张脸宽慰,再慢慢阖上双目。
第18章 以往行针时总觉得十分痛苦难熬,半刻也不行再次经历。这一次,棠韫躺在何凌身边,还是刘太医行针,她竟然会觉得十分的舒适。仿佛堆积在胸口,让她呼吸困难的淤血慢慢的散尽了。 棠韫在这样的安心的感受里,沉沉的睡去。 棠韫殿下能好好睡下,便是刘太医的本事。 在棠韫安睡期间,他便为何凌检查伤口,在看了一眼何凌腰上的伤口时,他脸色铁青的将那位乡野大夫扯去了院中。何大人的伤口上洒满了金疮药,一看就是将药粉直接覆盖上去,将伤口一整个糊了起来!结了一层厚厚的痂。 人受外伤之后,伤口会流出许多透明的液体用来封闭伤口。这是人的身体用来自保的手段。 这人倒是好,容得药粉与皮肤这样大面积的接触,使得伤口这样结痂。大人之后又要再受一次痛楚! “你这是什么样荒唐的医术,将大人的伤口糊成这般模样。”刘太医气急,又看那乡野大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好似十分害怕的样子,继续骂道:“你这幅样子,殿下是怎么容许你医治大人的,实在荒谬......” 殿下那时怕是也没什么法子了,才会让这人动手救治吧。 “大人的伤口没有伤到脏器,取出刀刃之后即刻缝合,再行止血便可。这算不得什么很难情况,你这都无法处理?还称做什么大夫!” 那大夫惶恐之际,头重重的磕了下去,“大人啊!我只是个普通老百姓,平日就看看风寒之症,将熟知会用的草药捡给乡亲们用而已......大人您是太医,我哪里能和您一样有本事啊......那位大人,莫说是给她缝针了,就是多看她一眼,我这命都不见得还在......” 这人说的倒是没错。棠韫殿下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更别说是在那种危急的时候。刘太医沉默,默默审视他许久,最后叹息着背手回房。他心间只道,这人不知道能活到几时。 ...... 第二日清晨,何凌在房中微微苏醒。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身处幻梦当中,还是自己已经来到地府。在模糊的视线里,竟也能看到殿下的侧脸。 于是乎,她很想伸出手,去抚摸自己的心上人。可等到身体一动,身上的疼痛便也铺天盖地而来。 “嗯......”何凌忍不住闷哼一声,稍微用力却觉得口中腥甜,一张口嘴角处就流出血来。 她慌忙捂住口鼻,生怕自己的污血滴落在棠韫身上。还没来得及探究棠韫为何会在这里,刘太医便赶到了。 “大人先莫动。伤口没有伤到脏器,却也很深,不可乱动。”刘太医适时制止道。 躺了两日,没有进食,何凌的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一开口喉咙上似有刀片在滚,“咳咳......殿下怎么了?” 自己与刘太医交谈,这么大的动静......殿下一向浅眠,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何凌开始惧怕,再看到刘太医在这里,便坐实了棠韫的身体当真出了状况。 “殿下心疾发作,偏偏自行用药压制,一直挨到下臣到来,才为殿下行针放血。殿下放血之后恐怕是劳累,睡得沉了些。” 何凌又是许久的咳嗽,咳到满嘴的血沫子。 她自床榻上下来,捂着腰间的伤口,跪在榻前,将棠韫的手握紧,便问刘太医:“我睡了多久?” 刘太医答道,“按阿詹姑娘说的,您睡了足足两日。两日里,殿下不曾离开大人左右。” “是内臣僭越了。”何凌痛心疾首,无法不怨恨自己的善妒。其中虽有很多事情不解,但若不是因为自己善妒,就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也许殿下便不会有事...... 在她的记忆当中,是停留在那个夜里,当时脑子浑浑噩噩的,眼睛看什么都不大清晰。在不清不楚的时候,她恍惚间听到了何隋的声音。他在自己面前说着要下山的话,可还没等听清楚,何隋好似就离开了。 等到她真正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回想那时,何凌当下便夺取了那人的长刀,一掌劈在男人的后背处。许是当时气力不济,而自己又对自己的能力有太多自信,很快便发觉,那人并没有就此倒下,而是用尽了力气将长刀转了个对准自己的方向...... 刀尖深入自己的血肉中,她吃痛的将长刀折断,反手折断那人的手腕。顺着手上的劲道,将断刃刺进那人的身体。 “殿下为何会发作心疾?”何凌缓缓的梳理好记忆,很快便问道。 刘太医如实说,“乃是药物催化。” “什么!?”何凌的猜测中,是与刺客相关,却不曾其中有药物的作用,“刘太医可知是什么时候的事?” 唯有确定了殿下中药的时间,才能知晓是不是与刺杀自己的刺客有关。 可惜刘太医来得晚,并不知晓什么样的内情,何凌问过之后只能作罢。 陪了棠韫一些时候,何凌起身将她的被子重复盖好,仔细检查过后,才走出房门。 何隋也是一脸疲惫,等候在外面,见她出来,便如蒙大赦,“天,我的大人啊,您可算是......醒来了。” 此言中间,何隋看到眼前人,记忆便忽然被扯回那个午夜。他还是将眼前的大人,与午夜伤怀的女子联系起来。 这两个形象一旦在脑子里重合,何隋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柔和了几分。 “您怎么这就下榻了?可要好好养着,伤口很疼吧?”何隋没意识到,他的话比起之前多了很多。 何凌的右手确实一直捂着腰侧。 可现在她迫切的想要查清这件事,自然什么都顾不得,“殿下是什么时候身子不适的?” 直接问何隋,殿下是什么时候中的药,便是白问。 何隋很快道,“就是第一日夜里,您一直在唤着殿下,属下怕您出事,便去殿下居住的院子里请人......对!那个时候殿下的脸色就很不好了。殿下命属下下山去给您请大夫,后来又说道,令属下回京将刘太医请来,让属下说她与您要在竹银观多住几日......之后属下去您的房中整理了带来的公文,才离开的。” 何凌阖上双目,将其中的细节与自己的记忆联系起来,很快便梳理了全部。 “殿下是在我受伤之前便有不适......”也便是说,那个刺客是有足够的先对殿下下手,而后再看准时机对自己动手。 竹银观中全是自己的人,要潜入进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刺客的身手不差,不会轻易带帮手行事,必然是独来独往之辈。 “茯茶到了吗?”何凌忽然问。 何隋应道:“到了。属下到了不久,茯茶便跟来了。” “嗯。”何凌一个动作扯到伤口,深吸几口气才缓的过来,“派人在四周寻找,不用很大的范围。以这里为中心,搜查附近三里,一处地方也别放过。” 那人被自己刺中,跑不远,只能是死在途中。给他三里的距离逃窜,都是高估了他。 ....... 不过一个时辰,茯茶就带回了何凌需要的东西。 此物是一枚印着敬北侯府字样的令牌,上头裹着不少干涸的血液。还被断刀划到的痕迹。 何凌见此物,随即抬眼看向茯茶。这眼神中似乎包含许多,似乎又是单纯的与之对视。 茯茶在不自觉之间,捏紧了拳头,将指甲嵌入掌心的血肉。 如此才稳住心神。 “大人,怎么了?” 何凌垂眸收回视线,长指摩挲这上面的血迹,轻声问:“尸体呢?没找到?” “......”过了些时候,茯茶依旧不语,只是低垂着头,再未抬起。那尸体早成为了一把灰烬,怕是永远找不到了...... “敬北侯府的牌子,你觉得可信吗?”何凌看她一眼,看似随口问道。 茯茶松开了那股子劲道,忽然跪在地上。她满头的细汗,只能说道,“属下去的时候,尸体便已经不见了......只余下这一枚令牌。” 果然,殿下是最了解大人之人。早早便料想到了大人醒来之后的安排,也将说辞给自己备好了。 茯茶顺势将准备好的话,说出来,“发现的令牌是敬北侯府的,可真正的刺客绝不是敬北侯府之人。” 何凌闻之,再看茯茶的眼神便没有了之前的凌厉,“你的意思是,是有人冤枉了敬北侯?” “属下不知是何人所为,也许与敬北侯府也有干系,可如今看来,确有可疑之处。” 恰逢此时,阿詹端来汤药,正往棠韫休息的房间里送去。何凌的视线便也追随着而去了。 殿下的药来了,现在殿下意识不清,不知阿詹和刘太医能否将药喂进去。还得自己去看看才能放心。 “罢了,你下去吧。守着那处院子,不要让人出来,也不要让人进去。”何凌起身,步履蹒跚的往里面走,不再去管茯茶。 看着何凌一步一步挪动的背影,茯茶松下一口气,紧握的拳头才肯慢慢松开,指甲上的血迹已是明显了。 果然是对心机深沉的怨侣。想的东西一样,说出的话一样,做出的安排也一模一样......茯茶摊开手掌,瞧见自己一手的血,无奈至极。 那位阿竹姑娘,她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殿下惦记着保护,又能让大人计较着看顾。
第19章 阿詹端来了棠韫要用的汤药,这棠韫按照刘太医的要求,加六次水每一道都煎到一半加入清水,远远闻去便是浓重的苦味。 将托盘放在桌上,阿詹隔着屏风和床幔看棠韫,视线被外物阻隔,她并不能看到棠韫的模样,只觉心痛。 何凌在她身后出现,脚步声沉重拖沓。 身上的伤口疼痛,即便她能够忍耐下来,也不能完全忽视入体一寸多的刀伤。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41 首页 上一页 1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