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月这才伸手接过来,小声说了谢谢。 原本她以为郁父之后会追问她一些私人的事,比如跟郁折枝在哪里认识,家里又是什么情况,再不济也该问问和郁折枝的感情问题。 但郁父的问题只有花落月从X市赶过来要花多久时间,她喜欢吃什么,说晚上叫人给她做。 这些问题比感情的问题好回答很多,花落月不必去回忆剧本,再去思索不容易出现纰漏的措辞,只需要照实回答就可以。 去医院的路程比去郁折枝的私人住处要近一些。 郁折枝把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郁父坚持在外面等她们,说正好要去附近的商场买东西,叫她们出来的时候再给他打电话。 “走的时候一定别忘了叫我。”郁父再三强调,“我今天给司机放假了,也不想打车回去。” 郁折枝只能说:“好好好,记住了。” 但她很怀疑父亲只是单纯地担心她们中途跑路不跟他回家而已。 花落月跟在郁折枝身后进医院的时候,才找到机会问她是怎么回事。 郁折枝把之前的事跟她说了一遍,但郁父这样的态度也同样叫她觉得有些费解。 她的父亲并不是那种冷漠的人,可也不是什么热情奔放的人。 突然之间对花落月这样积极上心,总要有些理由。 直到她站在走廊上,目送着花落月进病房的时候,相识的医生走过来跟她打招呼,花母刚刚转过来没多久,他们已经第一时间给她做了检查。 哪怕还在X市的时候就已经换了治疗方案,但效果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起效。 他没敢当着花落月的面直说,只能跟郁折枝先打声招呼,说这两天再换一种药试试。 新药价格更昂贵一些,但对于郁折枝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得了她的答复,医生也就稍稍安心些,但还是委婉地告诉她不一定能真的起效。 郁折枝并没有多意外或是不甘,在决心支持花母做手术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好了往黑洞里砸钱的准备。 其实深究起来,也不过是替花落月买个心理安慰罢了。 郁折枝早就有所预料。 她看了眼病房门,忽的想到什么,问医生:“我爸是不是之前来过?” “你是说来看望这位女士吗?”医生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印象中这两天没见过你父亲,不过昨天他给我打电话问了下这位女士的情况。” 郁折枝问他:“你如实说了?” 医生点点头:“毕竟这个风险确实存在。” 总不好给人过多的期望,最后反倒叫人更痛苦,甚至还会引来麻烦。 郁折枝没有再说什么。 花落月空着手出来,脸上还有些遗憾:“这一次忘了买花了。明天再补上吧。” 总不好叫郁父一个人在外面等太久。 郁折枝辞别医生,跟花落月一块下楼,侧过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似乎也没有太悲伤。 反倒是忘了带花这件事更让她感觉到苦恼。 郁折枝既觉得有些庆幸花落月没有苦恼痛不欲生,又担心她是过于乐观,产生了不必要的期待。 “我怎么感觉……”郁折枝顿了顿,又变成了别的话,“送花是什么特殊的仪式吗?” “可能是弥补一些遗憾吧。”花落月说道。 “她几乎已经没有意识了。”郁折枝指出来。 花母很大可能至死都不知道女儿在坚持给她送花,甚至包括陪在她身边这件事。 “我知道……”花落月轻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不是她,是我的遗憾。” 直到施暴者全无意识地躺在床上,才好伪装出母女情深的场面吗? 郁折枝觉得有些可笑,但终归无法对将死之人说出什么刺耳的言论。 花落月也没有继续往下解释的意思。 她们回到停车场的时候,郁父拎着医院门口的便利店里的袋子站在车门旁,看到她们还有些惊讶:“这么快?” 说着又去看花落月的表情,怕她哭了鼻子。 郁折枝推着花落月上车,一边随意找了个借口搪塞:“一会儿医生还要给她换药做检查,我们留在那儿也只是打扰他们工作。” 郁父没多问,只说:“那我们就直接回去吧,正好叫小花好好休息一下。” 等到坐上了车,郁父才想起来再问女儿一句:“对了,你今天不上班不要紧吧?” 现在才问有什么意义? 郁折枝被气乐了,但也懒得再抱怨,懒散地说:“明天加班补上就不要紧。” 郁父说:“那正好,明天就叫小花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郁折枝:“……” 这「同情」是不是太真挚了一点? 但转头想想,她还不至于去跟花落月争宠,听起来是替她着想的事自然就替花落月应下来。 而且郁父也是想借此机会叫郁折枝常往家里走动走动,她也就心软,不好再说什么。 “如果想去医院的话,我叫司机去接你。”郁折枝对花落月说道。 无论是郁家,还是郁折枝的公司和私人住处,距离医院都有点远。 医院附近的房子其实已经安排妥当,但郁父坚持要表达一下自己的「父爱」,也只好让它再空置两天。 郁折枝将车开到自家门口,郁父先下去叫人来帮花落月搬行李。 车上没有别人的时候,郁折枝才对花落月说:“这两天只能叫你辛苦一点,来回跑上两回,我爸也就不好意思再把你留在家里了。” 花落月点点头。 虽然她不介意把时间花在路上,但跟郁折枝的父亲长时间待在一起,还是叫她感觉压力大了些。 生活不太方便不说,万一哪天一不小心说错了话就麻烦了。 如果只有一两天,注意些也就过去了。 但等到下了车进了屋,花落月才意识到自己放心得太早了。 郁父已经进了厨房吩咐厨师今晚一定要做的菜——这也是他提前就请回来的,出来的时候看到花落月有些拘束地站在客厅,便笑着跟她招呼一声。 “离晚饭还早,先叫折枝带你回房间去休息一下吧,等晚饭好了我们再叫你。” 郁父说道,“对了,你的行李我已经叫人送到房间去了,你先看看有没有少什么东西。” 负责收拾屋子的保姆正好出来,又领着两人上楼。 郁折枝原本只是想略尽一下「地主之谊」,直到被保姆领到某扇房门前,她的眉头才狠狠跳了跳。 “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我的卧室吧?” “是啊……”保姆不假思索地说,“早上我才特意收拾出来两个空衣柜呢,这两天暂时给花小姐放放东西应该是够用了,郁先生已经找人来量过尺寸了,不过扩宽衣柜要定做,要等上几天……” “没收拾客房吗?”郁折枝打断她的话。 “没有,呃……”保姆迟疑了一下,看看郁折枝,又看看花落月,还是没忍住问,“夫妻还要分房睡吗?”
第41章 41 节制 郁折枝这一刻才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保姆满脸惊讶,像是郁折枝有什么令人费解的特殊怪癖似的。 也是…… 谁家新婚夫妻是分房睡的? 不能说完全没有,至少绝对占据少数,偏偏郁折枝心虚,底气不足,经不起追问,只能咬着牙挤出一个微笑来。 “没、有。”郁折枝说道,“只是担心只收拾一个房间出来显得太寒酸。” 保姆看看她,又看看后面的花落月,自以为洞悉了郁折枝的真实想法,不由地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们可是合法关系,我绝对不会叫人往外说闲话的,这可是郁小姐你自己家,安心住着就是了……” 郁折枝干笑了两声,连忙将保姆打发下楼。 再一转头,她就看到花落月站在不远处看热闹,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郁折枝暗暗叹了一口气,推开了房门:“先进来吧。” 花落月的行李箱果然已经被放进了房间里,和一些刚刚添置的日用品的箱子一起整整齐齐地堆在角落位置。 这间卧室一眼看过去比公司附近住处的客卧还要大不少,或许是还在白天的缘故,显得更通透敞亮。 也要有人气得多。 各个角落里都是历史与成长的痕迹,墙上贴着奖状,柜子里面摆着相框,旁边放着电子琴,木板上还能看见一些老旧的划痕,床上和飘窗上都摆着猫和熊的玩偶…… 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女孩子会布置出来的房间。但那些可爱的小物件都摆放整齐,一尘不染。 这就是郁折枝从小长大的地方。 但自从开始上大学之后,她待在家里的时间就越来越短,近几年更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几乎只有在重要的节假日才会回来多待几天,平时只会偶尔才回来住一晚,陪父亲吃个饭。 郁折枝没有为花落月赘述前情的打算,只是站在房间里看着房间中央那张大床发愁。 两米的大床,两人并排睡一整晚也能保证不接触到对方。 但那也是实施意义上的与别人同床共枕。 从郁折枝记事起,她几乎就没跟第二个人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过,包括她的母亲。 她也从未考虑过未来是否会有这样的可能性。 早知道刚刚应该直接跟他们说清楚真相。 郁折枝一瞬间有些后悔。 花落月也在那同时提出疑问:“郁总,你确定不要告诉你爸爸真相吗?” 郁折枝转过头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很认可她的话,点了点头,深沉地说:“好问题……” 要不要告诉郁父真相? 如果是在花落月来过A市之前,郁折枝回毫不犹豫地说「要」。 但看到父亲那样积极的模样,她反倒迟疑起来,体现在结果上,就是一句关于真相的话都说不出来。 是怕父亲责备吗? 倒也不至于。 郁父早就不去干涉女儿的决定,甚至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相信她的能力和判断。这种信任一度给了郁折枝能够放开一切去做任何事的底气。 就算郁折枝直说自己找了个假对象,郁父也绝不会去责备她半句,最多是失望和遗憾,但不会说她做得不对。 这样却叫郁折枝有些说不出口。 “我很久没看到他这么有精神了。”郁折枝说道。 “也许只是有点寂寞。”花落月猜测。 “或许吧……”郁折枝看了眼窗外,“他比我强多了,至少在交朋友这个方面。这地方住了那么多年,有的是愿意全天都陪着他一起玩的人,就算说明早去草原上旅游,一晚上就能集齐人。” “朋友与亲人,还是有些不一样吧。”花落月顿了顿,看了眼郁折枝,“我倒是觉得,郁先生只是想多跟你亲近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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