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朋友绝交的事对她来说太过了,但也不是没有折中的办法。 这么认认真真地思考过,并不是习惯于听从别人的指示,只是因为那是郁折枝的「愿望」。 郁折枝毫不怀疑,如果她随口说出另一样花落月能做到的事,后者或许马上就会去执行。 这样的「听话」,反倒让郁折枝有些不适。 “你不会是……”郁折枝后面的话还是没说下去,那些话当着花落月的面说出来就太难听了,她皱了皱眉,转而说道,“你在我面前不必这么谨小慎微,协议里可没说我要找个佣人。” 花落月看了她一眼,反而还笑了:“不是为了讨好你。” 她顿了顿,发现这句话有些歧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确实是想要讨好郁折枝的。 “我只是没有什么其他能够报答你的方式。”花落月说道,“再连这些小事都不去注意的话,我拿钱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的。” 就你这惹事儿的劲头像是会不好意思的样子? 郁折枝忍了又忍,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 “不用……”郁折枝说着又想起请帖,“就是偶尔有时候需要你跟我参加一些活动,到时候跟着我,少说少看少打听就行。” 她上下打量了花落月一眼,挑剔的神情稍稍缓和一些:“平时也要注意一些穿衣打扮,别再搞得像是我虐待你了一样。” “对了,刚刚那个老师我已经跟她好好聊过了,以后你再遇到类似的情况,可以直接去找她。”郁折枝难得对一个人表现出几分赞赏,“她人还不错。” 至少没有看上去那么古板。 花落月没有追问,如果后面袁潇潇不再跳出来找她的麻烦,她接下去的学校生活应该会相当安稳。 出了学校,本来应该直接回家,或者郁折枝主动提出先回公司。 花落月心底想着只能隔天再抽空去医院了。 她们穿过马路,对面有车慢慢停在路边。 “上车……”郁折枝对花落月说道。 花落月点点头,拉开后座的门。 没一会儿郁折枝也从另一边上了车。 “去医院……”郁折枝报了医院的地址。 “郁总去医院做什么?”花落月有些意外。 “领证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去看看丈母娘了。”郁折枝说道。
第18章 18 共情 花店。 “就这几朵,麻烦你帮我包一下。” 花落月指着看中的几朵花对花店老板说道。 她已经是花店的熟客,老板娘熟练地挑出那一朵花,一边包扎,一边与她闲聊道:“又来看妈妈?” 花落月点点头:“嗯……” 老板娘看了眼门口站着的郁折枝,说道:“这次跟朋友一起来的?” 郁折枝站在门口低头看手机,压根没有加入这场毫无意义的谈话。 花落月看她一眼,依然点头敷衍过去:“是……” 老板娘手脚麻利,很快把花包扎好递过去:“好了,祝你妈妈早日康复。” 郁折枝转过头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老板娘面带笑意,她似乎并不知道花落月母亲到底是什么病,只是善意地祝福了一句。 花落月并没有争辩解释,只是很轻地笑了笑,说:“谢谢……” 在老板娘再说些什么之前,郁折枝走过去问:“多少钱?” 老板娘说:“老顾客了,打个折,二十五。” 对郁折枝来说,这花简直廉价到不可思议了。 她低头看看花束里几枝单调的花,再看看这小小的一间店面,却也没说什么,拿起手机问老板娘:“哪里扫码?” 付完账出去,花落月拿着花跟在郁折枝后面,低声说了声「谢谢」。 郁折枝皱了皱眉,停下来叫她先走:“你带路……”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家医院。 虽然她对花落月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但在调查的时候也并不需要她亲力亲为,一个电话一个命令,用不了多久详细的报告就能放到她的桌上。 包括花落月母亲的转院,也只是她开口吩咐下去,自然有人安排妥当。 这都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对郁折枝来说,就都是微不足道到不足以叫她记在心上的小事。 来医院是第一次,看到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的花母同样也是第一次。 花落月熟门熟路地走进病房,将那束花放到桌上。 桌上明显是后来才准备的花瓶,不知道已经放了多久的花只是稍稍有些蔫,被花落月拿下来,换上新的。 郁折枝进门后也只是站在门口不远不近地看着,不会被外面的人注意到,也能大致看清床上人的面貌。 花落月与母亲的眉眼之间,细看有相似的部分,但乍一眼看过去却是并无关系的两人。 许是过去初见的刻板印象,花落月温和、内敛,且不论行事如何,看起来倒也确实像是个乖巧听话的好学生。 花母模样并不难看,但面相上棱角却更鲜明一些。即便闭着眼睛,也能看见额头上一片淡淡的皱纹,光凭第一印象就像是古板严肃到有些刻薄的中年女人。 郁折枝回过神来,想着或许这也是她的偏见。 光从那些纸面上的资料,还有他人叙述的往事之中,花落月的母亲并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母亲,反而有些刻薄冷漠,控制欲极强,同时却也有些欺软怕硬,更热衷于在女儿面前摆权威者的架子。 典型的传统封建大家长。 女儿养成那样怯懦孤僻的性子,与她绝脱不了干系。 光是邻里间看到的一桩桩旧事数出来,她都是要被许多人指责「做父母真好不用考试」的那一类人。 若不是花落月唯一的坚持就是继续母亲的治疗,郁折枝看见资料也得腹诽一句「活该」或者「报应」。 如果不是这次恰好赶上花落月说要去医院看母亲,郁折枝是生不出任何主动来看望她的意愿的。 哪怕做戏也一样。 她对这类不负责任的母亲总是有些反感的。 只是,所谓「死者为大」——虽然还差那么一点,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就是这么个理。 郁折枝不太能理解花落月对母亲的依恋。 ——这算什么?斯德哥尔摩吗? 但在花落月的坚持之前,她也不会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 她以为花落月要跟昏迷的母亲说些什么,至少说说近况。但花落月只是比她站得近了一些,却同样的沉默。 站了十来分钟,护士走进来的时候,花落月才跟她道谢,说了些「辛苦了」之类的话。 然后便是转身看向郁折枝,朝她投去一些疑问的目光。 郁折枝反应了一下,才猜到她大概是想问自己有没有什么要说的话或者要做的事。 往日不闻不问,突然之间却跑来医院看望昏迷的病人,总该是有一些理由的。 郁折枝摇了摇头,对她说:“没其他事就先回去吧。” 两人并肩往楼下走,郁折枝打电话叫了车。 等到车来之前,她们站在医院门口,郁折枝没话找话说:“你经常过来?” 花落月回答道:“一周两次左右。离得也不远。” 郁折枝顺口问:“医生怎么说?” 花落月沉默了那么片刻。 郁折枝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 那些调查资料她已经看过很多次,结论无一例外,治愈希望渺茫。 如今花母还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也不过就是源于花落月那有些可笑的坚持。 但郁折枝也总不好就因为这一句话就向花落月道歉。 好在花落月很快回答道:“一直都是老样子。” 郁折枝「哦」了一声,接下去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聊天也要有来有往才叫「聊」,之前在住处几次见面,好歹还有花落月问问她吃饭的口味,再不济评价一下对方穿衣的风格。 但在医院门口,距离生死这样近的地方,她们好像还没有亲近到可以肆无忌惮地讨论的程度。 最后也只能像是无关的局外人那样不痛不痒地说些类似夸赞的话:“你很爱你的母亲。” 郁折枝听见花落月轻笑了一声。 “我有哪里说错了吗?”郁折枝转过头去看她。 “没有……”花落月摇了摇头。 过了一会儿郁折枝才反应过来,花落月似乎是在回答她上一个问题。 “我不敢说自己爱她。”花落月说道,“那样显得很蠢是不是?但是……人与生俱来的东西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样,心里还留一点寄托,好像生活下去就不会觉得那么辛苦了。” “啊……抱歉……”花落月突然回过神来,“忘了我的胡言乱语吧,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鲜明的界限一下子划在她们中间。 花落月每每看见病房里的花母,心底多少都有些感慨,那些残留下的复杂情感、心底深处的共鸣也是叫她渐渐融入进这个世界的东西。 只是她差点忘了,唯有郁折枝是她不可随意分享那些微妙情绪的对象。 郁折枝没有安慰她的义务。 她也很难在郁折枝身上找到什么归属感。 怕是只会叫对方觉得自己矫情,喜欢胡言乱语不知所谓吧。 郁折枝果然没有再继续跟她聊下去。 黑色的轿车停在她们面前,郁折枝拉开车门叫花落月进去。 花落月坐上后座之后,才问了一句:“郁总不回公司了?” 郁折枝从另一边上车:“明天再去。” 花落月安静了那么一小会儿,冷不丁地问:“是被人看到了吗?” 郁折枝说:“好像有人偷拍。” 花落月懂了。 难怪郁折枝要跟她去医院。 郁折枝跟她说了钟小姐结婚的事,也不需要刻意去当众演什么大戏,但在外面总不好表现得太过生疏。 尤其最近正被人记在心上,暗戳戳地关注着。 所以下车之后,进小区的时候,郁折枝伸手去拉花落月的手腕,带她进了电梯,花落月没有挣扎,反而顺从地往她身边靠了靠。 电梯里还有人,也不知是晚高峰还是单纯的巧合,跟在她们后面进来的人不少,花落月跟着郁折枝一退再退,几乎贴到电梯壁上。 郁折枝的鼻尖撞到花落月的头发,下意识皱了皱眉,往后靠了靠,脑袋后面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撞到墙上。 退无可退。 花落月觉察到动静转过头来,正撞上郁折枝紧皱的眉头。 光从手腕上的力道就能体会到郁折枝的紧张程度了。 她好像还真的格外讨厌别人的肢体接触。 花落月露出几分歉疚的神情,却没有动弹的意思。 总共就这么一点空间,让也无可让,挣扎动作太大还会叫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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