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见舒想了下,否认道:“我让元青在礼盒中加上手套和护手霜,大概她锦上添花了。怎么,字不好看?” “不是,就随便问问。” 不是就好,凌挽苏舒了口气,她从心底害怕“合作方”过度的关切。 “谢谢梁总,手套和护手霜都是花艺师的必备物品。” 梁见舒一本正经地问:“贺卡上写了什么,‘Merry Christmas’吗?” 她刻意将英文读得缓慢,发音标准,力道像一阵风,吹得凌挽苏这边兵荒马乱。 怎么这样啊。 凌挽苏低下头,烫着脸吃蛋糕:“嗯。” “没新意。” 梁见舒冷淡地批了一句元青,站在书架前,“可以抽一本书看看吗?” 被指桑骂槐的凌挽苏说:“你随意就好。” 梁见舒抽出一本跟花艺相关的图册。 从凌挽苏的方向看过去,她侧颜精致得冷峻,看着极其严肃。 但刚刚又明明在揶揄她,事后重提,板着脸逗人。 这种反差,让她对梁见舒不那么怕和敬了,抛开既匀总裁的身份,她也就是一位有意思的姐姐。 凌挽苏想起那天,梁见舒走到她面前,轻声细语,温柔微笑。 美好得像今天的小蛋糕。 甜食越吃越快乐,凌挽苏的害羞来得快去得也快,眉眼弯弯,还饮了口燕麦拿铁。 梁见舒暗瞥她一眼,心底跟着柔软。 目光再收回书页上,一幅图都看不进去了。 她喜欢甜点。 - 本就是走个形式,两人都不愿在“约会”上多花心思,吃饭地点还在既匀酒店内。 凌挽苏点了份意面,梁见舒只要沙拉。两人下午各自有事,都没有喝酒。 吃完饭,协议准备好了,凌挽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简约直观,没有明显的陷阱。 用人不疑,既然都答应了她,凌挽苏就信她不会坑自己。 签字以后,凌挽苏忽然担心起一件事,“跟你结婚不会要办酒宴会吧,请记者和一群商界大佬?” 梁见舒将协议收起,“不用,只需要让我婶婶知道,其余人不必通知。” 做戏而已,还不至于演全套。 “太好了,我家也可以从简。我跟前任之前说好不办婚礼,家里人都同意了。” 骆萧萧喜欢热闹,那是跟朋友疯才叫热闹,而不是一帮指指点点的亲戚。 梁见舒给出更完善的理由:“如果你家觉得简陋,就说我们先领证,婚纱的订制和婚宴的筹划需要时间,暂不着急。” 凌挽苏竖起大拇指:“高。” 她莞尔笑说:“我编了个爱情故事,我们得提前串好词。” 梁见舒抬眸看她,“一见钟情,两情相悦?” “你怎么知道啊?”凌挽苏问。 很好猜的老套故事,被她问得像自己神机妙算似的。 “闪婚的理由多是这个。” 梁见舒没扫她兴致:“也行,放在你我身上不难相信,能自圆其说即可。” 没想到梁见舒能说出这么不含蓄的话,凌挽苏一哂,没忍住玩味说:“梁总这是自夸,还是夸我?” 她今天没喝酒,两口果汁而已,竟也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梁见舒虽然爱听,面上什么反应都没有,以免惊着她,又假装矜持客气。 “谁也没夸,实话实说。” 凌挽苏笑:“好吧,也对。” 梁见舒问她:“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去领证?要先知会你父母吗?” 凌挽苏原本打算签完协议就先告诉父母,可不知为什么,这一刹那她忽然想叛逆。 跟他们说,肯定要费许多口舌,自己既然决心已定,不如先斩后奏。 她说:“明天怎么样?” 她的爽快让梁见舒心情又好了几分,“可以。” 凌挽苏笑:“抓住年末的小尾巴,办件大事情。” 梁见舒垂目,又看起手里的协议,凌挽苏的字体灵巧圆润,棱角较少,跟人一样温和。 她说:“我送你回店里,顺便买束花放办公室。” “好啊,我要亲自为梁总包扎。” 凌挽苏高兴地跟她说:“戴上你送我的手套。” “有劳店长了,今天是红玫瑰还是黄玫瑰?” “梁总,世界上可不是只有两种花。”凌挽苏语笑嫣然。 梁见舒笑,觉得凌挽苏跟花朵一样,能提供情绪价值,也能改善情绪。 爱花的人看上几眼,就能身心放松。 - 离开花店,梁见舒到达疗养中心。 有专人照顾,婶婶最近气色不错。 说话仍是消沉:“我活不了多久就要去见你叔叔和你爸妈,往后就剩你跟梁真了。” 梁见舒坐在一旁没接话,她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 九岁时,她的父亲死于一场意外,她由叔叔婶婶抚养长大。 婶婶因身体原因,没有孩子,把她当成唯一的继承人培养,也把既匀给了她。 前段时间,戴凤问过她:“你打算孤家寡人一辈子吗?” 她说:“有梁真。” 戴凤笑她天真:“梁真算什么,以后属于你的东西都要给她,你甘心吗?” “都一样。”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属于谁都可以。 她现在还是这样想。 当时戴凤软下了语气:“你一心扑在工作上,没给过你自己机会,也不给别人机会。一想到以后没有人照顾你,我死了都不瞑目。” 梁见舒听得心里酸涩,却还是坚持:“会有人照顾我,就像您现在有人照顾。就算叔叔还活着,你也不会舍得让他来照顾你。” 如果伴侣的意义仅是为了排遣孤独和随时伺候,钱就可以解决。 叔叔在时,没有人强迫她结婚,她知道是因为梁真。 叔叔去世后,婶婶全部的目光放在了她身上,或许还是因为梁真。 然而梁真又何其无辜。 戴凤又提起,“于禾是个好孩子,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 梁见舒从前不是一次都不妥协,保持着一季度一次的相亲频率。 但她讨厌那个过程,今年事多,就通通拒绝了。 于是有了于禾的事,那是婶婶能想到的最放心的人选。 “如果我喜欢,就不需要婶婶问这话了。” 戴凤没好气:“我看你来就是气我的!”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温暖,梁见舒站在阳光下,跟她说:“但我有了喜欢的人。” - 一早,梁见舒到花店接凌挽苏,往民政局去。 凌挽苏捧了一大束红玫瑰上车,鲜红娇艳。 梁见舒对她身上的红色接受度再高也受不了这样的分量,几乎没拿正眼瞧。 “不会是九十九朵吧?” 凌挽苏发现她看都不看,不像高兴的样子,就从话里品出了嫌弃。 只好解释:“俗是俗了点,做给别人看嘛。你不喜欢的话,过会扔掉就好,明天我给你带束清雅的颜色,好不好?” 她的好声好气让梁见舒更心乱,彷佛陷在泥沼中走不出去。 脑海里让红色,以及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侵占,很快就喘不过气,心脏跳得隐隐发疼。 她将车窗降下,“都行。” “风这么大,你不冷吗?”凌挽苏觉得奇怪。 “不冷。” 凌挽苏穿得不多,“可是我有点冷。” 梁见舒无言两秒,闷不做声地将车窗升上去。 网上都说要提前拍好照片,民政局拍的可能不好看,现场不能修图,技术方面只能保证两人在一个框里。 但凌挽苏没放心上,形婚而已,谁没事捧着结婚证看。 她跟梁见舒都没闲工夫额外花时间拍。 但是拍照片时,她突然发现她在不自觉地按照梦里的情景进行。 拿到证书,梁见舒先去接了个电话,凌挽苏深呼吸几口,忍着心悸翻开。 红色幕布,白色衬衫。 跟梦里的图片分毫不差,连表情都神似。 凌挽苏看见自己别扭的样子,意识到刚才没放开。 潜意识里,瞒着所有人形婚领证这件事还是让她有压力。刚才对着镜头,就像一个弄虚作假的人被曝光、被记录,当然笑不出来。 梁见舒接完电话回来,站到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看。 凌挽苏抬眼看她。 想起凌挽苏之前跟她说的,梁见舒微微动眉,念台词说:“你再笑深些会更好看。” 凌挽苏瞬间愣住,被诡异的熟悉感震撼,甚至是吓到。 她们真的在照梦里的故事进行。 梁见舒自下车后,心情就比她好些,话多起来:“是这句词吧?不过我说的是真心话,你刚才很拘谨。” “拍完就算啦。”凌挽苏勉强打起精神:“走吧。” 玫瑰花被司机放到后备箱去,梁见舒上车后舒服多了。 协议内容之一是要同居,既然要形婚,总要演给人看。 不过还好,梁见舒说她住处多,工作忙又经常出差,不会天天回去。 凌挽苏也有自己的房子,周末又习惯回父母家,也不是天天去住。 所以同居生活,应该不会让人特别窒息。 车往新居去,梁见舒问凌挽苏:“搬家需要我找人帮你吗?” 凌挽苏慢了半拍没说话,脸色更加不好,暗拧一把自己,以免又在梦里不自知。 如果刚才那句“笑深些会好看”是她告诉的梁见舒,那她可以肯定,这句她没有。 当时的坦白局,她刻意保留了。 可为什么梁见舒还是能说得一模一样? 巧合对吧,毕竟这句话太日常,梁见舒客气地问一句,也很正常。 她自我调整。 梁见舒看出她从拍照那会状态就不对,还没刚见面时情绪好。 沉声问:“后悔了?” “不是。” 只是觉得怪,梦境成真,她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反而感到瘆人。 过两天还是得跟顾甄去烧香。 对了,她还没告诉顾甄这件事。 她的否认让梁见舒放下心,看着车窗外的冬日寂寥景色,想起夏日这条街郁郁葱葱,会很好看。 她突然想开窗,手才抬起,想到凌挽苏怕冷,又放回了腿上。 凌挽苏忍不住去看梁见舒的侧颜,轮廓精巧,颈线细长漂亮。 强迫自己将目光挪开,看着前方,想起刚才没回答梁见舒。 “不用麻烦了,我要带的东西不多,找了搬家公司,明天就能搬。” “包里有护手霜吗?”梁见舒忽然问。 凌挽苏怔然,“……有。” 还是梁见舒送她的玫瑰调,但她不想拿出来,不打算涂,甚至不想看见。 梁见舒说:“不要开包。你不涂,我也不涂。你会发现梦只是梦,改变不了任何事。你愿意才可以选择照做,不愿意也不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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