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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舒窈在陈悦然后面慢慢地收拾书本，瞧见叶蓁压根没发觉自己掉了东西，路过的时候便顺手拿了起来，指尖轻轻擦过棕色玩偶的绒毛，沉思了一瞬后，转身叫住了吴佳伟。 “那个，这个小熊是从叶蓁包上掉下来的，她走的太急了，你帮忙带给她吧。” 没想到吴佳伟却说他这几天要去当志愿者不在学校，努着嘴想了一会，又突然反问靳舒窈是不也住2号公寓楼。 靳舒窈猜到了他的意图，下意识地捏紧了手里的小熊，点了点头。 “那你遇到她的时候给她吧。你总比我更好见她。” 没等靳舒窈回答，吴佳伟又捏着下巴自己接了一句，“不过你俩好像不认识，那顺便可以认识一下哈哈。” 靳舒窈张了张嘴，也没否认，笑着答应了下来，顺手放进包里。 一别几日，可怜的达菲就这么一直藏在靳舒窈包的深处，等待着再见的机会。 靳舒窈刚开始是记得的，后来赶着交论文，这事儿就全抛在脑后了，直到周六坐在市里回学校的地铁上，在包里翻找U盘摸到小熊的时候才想起还有物归原主这一茬。 她边走边想，总感觉两人经常会见到，但是又记不清准确的时间和地方，最后决定还是随缘，大不了下周辅修的时候转交好了。 - 最近大学生受网络诈骗的案件特别多，靳舒窈推开公寓大厅的玻璃门时，阿姨正在发反诈的宣传册，顺手塞给了她几张，叮嘱她多跟同学介绍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靳舒窈想起校门口“叫你转账就是诈骗”的喇叭声，会心一笑地比了个OK的手势。 穿过长廊等电梯的时候，靳舒窈一转头就看见拐角的布艺沙发上窝着一个女生，穿着橙色连帽卫衣和短裤，一手敲着键盘，另外一只手捏着麦当劳，头顶的照明灯发着泛黄的柔光打在立起的巨大兜帽上，只露出些许莹白透亮的鼻尖。 再定睛一敲，就和正好抬头往这边的叶蓁看了个对眼，靳舒窈愣了一下，感叹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便径直抬腿向那个方向走去。 叶蓁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只是吃东西的时候放空一下脑袋发个呆而已，怎么就碰见靳舒窈了，而且，她怎么还过来了！ 越来越近了，叶蓁就这么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靳舒窈站到她跟前，从包里拿出她失踪许久的达菲熊挂件，然后递过来，自己只能眨巴着眼睛，发出“这这这”的声音。 靳舒窈被叶蓁这副傻样成功取悦到了，眼睛里不自知地泛起阵阵笑意，然后一点一点把前因后果都说了清楚。 可怜叶蓁紧张到不行，脑子里像放了一连串烟花，只能感受到唇角残存番茄酱的酸甜感和自己胸前如雷的心跳声，她想到自己躲着不敢见的人就这么站在她跟前戏剧般地带给她失而复得的惊喜，就激动地不能平静，她想跟靳舒窈道句谢意，一开口就变成了抱歉。 “啊？什么？” “上次喝醉酒，特别唐突，没有，让你不舒服吧，不好意思啊。” “怎么会，我觉得很可爱，没有什么的。” 救命，叶蓁听见靳舒窈这次亲口说她可爱，脸一下就红了，手环着达菲熊的金属圈呐呐地说着谢谢。 靳舒窈觉得这几次交流都挺超出她对叶蓁的认知，和印象里的高冷女生一点都不一样，想着她们现在也算认识，便罕见地提了兴趣打算多攀谈几句。 手指着桌子上金拱门的包装袋，靳舒窈奇怪道这都几点了，怎么大晚上不回宿舍在楼下吃这个。 叶蓁看着面前连客套都一副认真表情的靳舒窈，不知道触碰了什么开关，记起之前在手机上看到帮忙付钱后再还这样一来二去要微信的烂梗，突然福至心灵，打算赌一把，索性装作尴尬地笑着说宿舍停电了，明天有课程答辩，只能蹭楼下沙发写PPT。 “那手机呢。” “点完外卖也没电了，emm，来不及充。” 靳舒窈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不过没事，我室友马上回来了，我在这等等她。” 靳舒窈无语地叹了声气，低头拿出手机，问她住哪间，充200块够吗。 叶蓁压抑着自己跳起的嘴角，面上还要佯装手足无措的样子，卡着时间，慢悠悠地回着啊？这样不太好吧，那就谢谢你啦。 然后一脸感激，鼓足勇气地跟靳舒窈说， “那个，我手机没电了，你加我微信吧，我把钱转你，今天太感谢了！” “没事，那我先上去了。” “嗯嗯，拜拜！” 叶蓁站在原地，感受着兜里手机收到消息的震动，目送着靳舒窈慢慢远去，无意识地抓起手上的小熊凑在鼻尖下，发现达菲的身上也沾染了她印象中熟悉的赤霞橘光的香味。 她想到自己之前试了所有带点名气的橘子味的香水，一个一个才找到这个牌子，如今又把第一次耍心机用在了问一个女生要微信上，便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羞耻感，热地耳朵尖直发烫。 “叶蓁，对了，这个忘记给你了。” 靳舒窈走进电梯从反光镜面看到自己怀里抱着的反诈宣传册，决定正好给叶蓁一份，便转身又走了出去。 一抬头，就看见叶蓁直立立地站在那，微低着头闭着眼闻那只小熊。那一瞬间，靳舒窈呆在原地，想到寺庙里虔诚礼佛的信徒，明明没有云雾般环绕的檀香，她却觉得那烟仿佛灼烧在她身上，弄的她有点晕头转向。 叶蓁一时回过神来，顺手把小熊背在身后掩饰自己的慌乱，笑着问靳舒窈怎么啦。 靳舒窈反应了几秒，扬了扬手上的宣传册。 “别忘记下载国家反诈中心APP。” 叶蓁吊着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听到这个没忍住笑出了声，也不尴尬，就这么走过来伸手自己从靳舒窈手里拿了一份，乖乖地点头说好，一脸好奇地张口顺嘴问着， “你用的什么牌子的香水啊，我的小熊也变得好香哈哈。”
第12章 12 岳羽清背着训练包回来的时候，叶蓁正好收拾电脑准备上楼，两人打了个照面，一起走进电梯。 岳羽清眯着眼睛手掩着打了个哈欠，挂在叶蓁身上问她干嘛待在楼下。 “哦对，你不问我都忘记了，宿舍进来一只大蟑螂！到处飞，你们都不在！吓死我了，晚上要写答辩PPT ，没办法我只能下来蹭楼下的沙发。”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小方呢。” “方文初？她今天好像部门团建，回来的要晚一点吧。” “行！区区小蟑螂，看我回去生擒它！” 叶蓁顺手搂着岳羽清的肩膀，笑着说这次真的很大，你做好准备。 岳羽清是体育特招生，打垒球的，每周都要训练，她们三个人被分到一个四人间，一晃都吵吵闹闹地过了三年，明明叶蓁个子最高，却是宿舍唯一一个怕蟑螂的，岳羽清总说蟑螂是叶蓁第二人格转换的钥匙，一看见蟑螂，叶蓁就从一个沉稳的御姐变成一个只会尖叫的小孩。 两人进门之后，开着所有的灯，打起十二分精神，几经搜寻，终于在窗帘后面解决了这个不速之客，岳羽清捏着那个纸团包着的残尸骂叶蓁菜狗。 叶蓁终于把脑袋里紧绷的弦松了下来，瘫在椅子上看着手机叫唤着没有她可爱室友的拯救，她的世界早就崩塌了。 心不在焉地连着刷了几个豆瓣小组，叶蓁算着时间，郑重其事地打开微信划到靳舒窈发过来的好友申请，看到那个熟悉的霉霉头像心里酸胀胀的。 她曾经很多次通过她和靳舒窈共同的群，点进添加好友的页面，就差那临门一脚，畏手畏脚的怂的不行，不敢加人的微信。人家个性签名里那句短诗和朋友圈背景截图的那部电影，叶蓁早已看过无数次，她做好了交流的所有准备，只剩那句你好拖延在半路。 “You have added 舍予 as your WeChat contact. Start chatting！” 叶蓁把备注改成Frau Jin（靳女士）后，深吸了一口气发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和红包后就把手机锁屏放在一边。 她腿抖地不行，坐立难安，既盼着靳舒窈快点回复，又担心回复了之后要说点什么，指尖不停地叩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敲打声。岳羽清拍着爽肤水从卫生间走出来后，诧异地问她发生什么事啦，怎么看起来这么焦虑。 叶蓁扯着嘴角，含糊地回着明天答辩，紧张。 “嗡嗡”手机发出震动的提示音。 “你好。” Frau Jin opened your red packet 叶蓁感觉自己手心里全是汗，滑的不行，慌忙地回复着，打完一长串读了一下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一个一个删掉后，又发了一个表情包，回了一句， “今天谢谢你啦！” “不用客气～” 叶蓁不自知地咬着嘴唇，心里紧张的要命，她想再说点什么，再问点什么，她害怕聊天就这么结束了。 “你喜欢西川吗？hhh我看到你的个性签名是他的诗” “！你也喜欢吗？” “嗯嗯，请把羊群赶下大海，牧羊人，请把世界留给石头！我也很喜欢这句” 叶蓁舌尖顶着侧颊，一边面无表情地回复，一边唾弃自己，明明是自己提前下了功夫，现在还要装出一副无意之间找到soulmate的欣喜。 “我还喜欢他的《在哈尔盖仰望星空》” “这陋室冰凉的屋顶，被群星的亿万只脚踩成祭坛” “我像一个领取圣餐的孩子，放大了胆子，但屏住呼吸。”看见叶蓁打了前半句，靳舒窈立马回复出了后半句。 “！我去年去哈尔盖的时候，脑子里一直是这个画面，写的真是太好了” “他早期后期的风格很不一样，他的诗也一直被评价为无力的神秘主义色彩严重，你为什么会喜欢啊？你还喜欢谁的作品啊？” 靳舒窈很久都没遇到喜欢读诗的同龄人了，一时没忍住多问了一句，一发出去没有收到秒回的信息她就察觉到自己太过冒失了，现在撤回，又显得少许刻意，况且，靳舒窈也明白自己多少存了一点试探的意味。 现代诗早已和沉迷于奶头乐的青年脱节，那是一片孤寂的世外桃源，尝试理解的人少之又少，无意踏入的人也只会被浮华的表面所吸引。诗，不过是装逼者的楔子罢了，正常人，谁读诗啊。 靳舒窈等了5分钟，依然没有回复，胸前燃起的那一丝丝滚烫的兴趣，顿时就被熄灭了，只留下几股若有若无嘲笑自己的白烟。她有点失望，理不清自己是因为文艺青年的假清高，看不上附庸风雅的技俩，还是因为叶蓁，那个她以为不一样的女生没有给她想要的答案。 她叹了口气，给手机锁了屏放在一边，想把注意移到其他事情上。 - 叶蓁从不是一个喜欢提前准备的人，她随性贯了，但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做了功课，曾经花了很大的功夫梳理现代诗的脉络，几乎把豆瓣，甚至知网上的相关文章都看了个遍，王灿当时还笑她这架势像是要转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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