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珺抽了下鼻子,实在是看不惯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儿,转身迎着寒风就走,倔强前进。 “不想穿,你自个裹紧些,多出些汗减减肥!” 她越说越气,步子飞快,想把白肉粽甩在身后,但没走出多远,就感觉人被夹住了,动弹不得,转头一看,白木青双手提着羽绒服,往她身上一裹,将她严严实实包了住。 来珺披着衣服,惊了片刻,不敢相信白木青会良心发现,居然把羽绒服分给她!?她一回头,发现白某人并没被冻着,身上还裹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 “你穿了两件?”来珺觉得不可置信,这个人居然连穿了两件羽绒服,这是在套娃吗? “对呀,”白木青没看她,而是看向了远处,揉了揉鼻子,“拿一件来备用,怕某个小傻瓜蛋只穿了夏装,被冻哭了。” 来珺忽的一愣。 小傻瓜蛋?这怎么还嘲讽起她来了? 她作为一个考官,岂不是很没面子? 来珺觉得不能这样,于是她也看向远方,漫不经心道:“我们现在所看的景色,比如那排楼房,楼底的门面,门面前立的招牌,你知道它们的本质是什么吗?” 这有些涉及到理论知识,白木青盯着那招牌看了一会儿,实在回答不上来,便说:“我知道肯定不是现实的物质,那是什么喃?” “那是电化学信号,是保存在神经元间的记忆信息,我们现在正在读取信号,所以感受到了这个神经世界。” 白木青若有所思地点头,好像生怕来考官给她扣分,于是撮圆了嘴,“哦”了长长一声,表示懂了,明白了,下次答得上来了。 来珺心里有点小高兴,满意地撇了撇嘴角,算是挽回了点面子。 她将羽绒服袖子套了上,拉链拉好,一下子就不抖了,鼻涕也抽了回去。 把服装问题搞定后,两人并肩沿着街道前进,开始寻找陈鑫和的身影。来珺看过他幼时的照片,那张小脸印进了脑海,只要他一露脸,她肯定认得出。 既然是他的回忆,肯定有和他本人相关,幼年版陈鑫和便会登场,而且鉴于儿童时期的记忆容易流失,这段回忆肯定有与众不同之处,不然不会保留到现在。 而既然与众不同,便很可能有梦女的影子。 不一会儿,她二人走进了沿街的菜市场,用今天的眼光来看,这菜市场建得糙里糙气,那地摊摆的,够城管撵一天了。 最上面的“房顶”,是用蛇皮编织袋搭的顶棚,也就能遮遮太阳,风吹得狂点,就能让房顶被迫“离家出走”。 菜市场中间有条过道,两边开着各种门店,东西很多都摆了出来,虽然是菜市场,但卖什么的都有,来珺边走边打量,看到了米花糖,用透明塑料袋包着的,还闻着了糖炒栗子的香味,往前走了几步,便是个中药铺,铺前排了队,药师用小秤秤了药,用纸包包好,分递给等候的客人。 菜市场人来人往,方言不绝于耳,来珺仔细听了听,不太能听懂,可以肯定不是珞玉话,她毕竟在珞玉工作了两年多,说不出来,但可以辨认。 她正猜着是哪种方言,糕点店的老板忽然伸出了手,朝着她喊了句话,像是在招徕,又像是打招呼。 来珺一时听不懂,正想用普通话回复一句,白木青却凑近了她,给她翻译道:“丫头,要不要尝尝这米花糖?” 来珺立刻回复那老板,“谢谢,不用。” 老板笑着朝她招手,又说了句话。 “尝一块吧,不要钱。”白木青站在她身后,实时翻译。 来珺摇了摇头,便想走,那老板便直接将米花糖递了过来,这下连说了两句话,还带着上飘的尾音。 白木青:“丫头接着吧,我想吃。” 来珺一愣,满脸狐疑,感觉这不像是老板会说的话。她转过头,却见白木青冲她眨巴着眼睛,两只眼珠子又大又亮:“这话是我说的,我想吃!” 来珺撇了撇嘴角,将米花糖接过,走出一段距离后,递了过去。白木青正想去接,她又快速将糖收回,开始发问:“这儿的人说的是什么方言?” “皖安的一种方言,听这语调,应该是皖安省中部地区。” “你家那边不是说粤语吗?怎么听得懂皖安话?” 白木青打了个哈欠,热气碰上冷空气,形成白色的雾气,“我大学室友是皖安人,不会说普通话,天天对着我讲方言,我耳濡目染之下,学废了一门新语言。” 来珺半信半疑。虽然白木青偶尔会蹦出一两句粤语,但普通话说得挺标准,完全听不出方言的痕迹,若说她是皖安人,也毫无违和感。 疑惑得到了解答,来珺将米花糖递给了她,当做刚刚的“翻译酬劳”。 白木青怕冷,就从长袖里抖出食指和中指,将糖棒夹了起来,斜斜放在嘴边,啃一下停一阵,嚼完之后再啃,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抽“米花糖牌香烟”。 与此同时,来珺在心里记下第一个疑点:记忆中出现皖安中部口音。 按理说,陈鑫和老家是赣安的,之后到了珞玉,他记忆中应该只出现这两地方言才对,现在居然冒出了皖安话? 难道他家有亲戚在皖安,带着他在皖安生活过吗? 想着想着,来珺忽然发现,菜市场已经走了快一半——这进度条都快过半了,怎么目之所及全是龙套,还不见主角登场? 难道她们走错了方向,和主角背道而驰了,本来该去推塔,她们却在打野? 来珺停了下来,重新打量周遭世界——东边是座石桥,也就是她登入的位置,而世界的中心是菜市场,在记忆当中,中心地带也就是主要事件发生的区域,所以她当时便跟着人流走,准备在菜市场里偶遇陈鑫和。 按理说,方向应该没错呀,记忆的主角到哪里去了? 思索之间,一声哭嚎声划破了嘈杂,她猛然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寻找声源。 在她前方几米,有个年轻女人踩着辆自行车,哭声一出,她立马停了住,左腿一甩便翻身下车,露出了身后的小男孩。 小男孩靠在车后座的椅子里,此刻正张嘴嚎得正欢,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这破锣嗓子一鸣惊人,嘎嘎的,菜市场的公鸭一下子找到了共鸣。 他这一嚎,整个菜市场都停了下来,齐刷刷看向他,他和身边的那个女人,一下子成了全场焦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虽然嚎啕大哭时脸部肌肉变了形,但来珺很快就认了出来,这就是陈鑫和本鑫了一双眉毛从小是梯形长得整齐有致,可谓是整张脸的标志性建筑。 找到了目标她便不再前进而是装作在摊上买东西,白木青相当识趣一路跟着她,见她做什么她就依葫芦画瓢地做,完全不需要她费心指导。 她们在寻意途中,若是发现了目标人或目标物,就潜伏在周围,观察目标人物的一举一动这样就不会扰乱原本的记忆内容,又可以获取信息。如果有时需要和信息人互动,就另做打算。 此刻来珺很快注意到,自行车旁掉有一袋点心像是窝窝头尖端一点红红得发光就算在地上扑了灰还是异常显目。 自行车旁的女人便是张月鑫本人了二十年前还是个年轻的妈妈,胶原蛋白十足,就算圆润了点,也圆润得很有光泽,不像肉球,而是□□糖。 她低头一看满是灰的窝窝头,气得眉浑目浊,也不管孩子在哭,抬手就薅了把他的脑袋瓜,将头上的毛线帽扯歪了大半。 幼崽陈鑫和被薅得身子不稳,一个鼻涕泡就出了来,“啪”地一声破裂,嚎得越发大声,大有为一地红窝窝头哭丧的架势。 张月鑫从包里掏出张卫生纸,将它展了开,对准后一把捂在陈鑫和的口鼻上,开始暴力擦拭,擦完脸后擦鼻子,擦完鼻子再擦脸,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整张纸坨成一团,成了不可回收的湿垃圾。 “你!刚给你买的,让你好好拿着吃,没几步就掉地上,你是不是把脑子忘家里了!?” 这一声呵斥凭空出世,将那嚎哭声都给压了下去,来珺打量着张月鑫,没想到她看起来圆润可亲,脾气倒是挺旺盛,发起火来宛如一颗爆炸的皮球,眉毛上扬,眼珠睁大,要是气再足一点,真像是要炸得四分五裂。 陈鑫和约莫是嚎累了,大张开的嘴合拢了些,但声音还没止住,源源不断冒出来,彰显著惊人的肺活量。 张月鑫伸出两只手,一只逮一边的帽檐,同时往下一拉,被薅歪的毛线帽终于回归原位。 “不准哭!再哭以后就再不给你买了,听见没!” 这招还挺管用,话一出,陈鑫和便乖乖闭了嘴,眼巴巴看着窝窝头,身子往前一倒,弯腰想去够。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掉到地上的东西就不准再要了,上个星期才拉了肚子,真是记吃不记打!”张月鑫一把拍在他的爪子上,听那语气,恨不能把他的爪子烤来吃了。 陈鑫和被骂怂了,乖乖缩在后座上,不敢再动弹。 来珺微微侧过身,见张月鑫将地上的窝窝头捡了起来,扔到街边的垃圾筐里,紧接着又骑回到自行车上,载着娃继续前进,双腿蹬得车轮呼啦啦地转,不知道急着赶去哪里,像是上学要迟到了。 来珺示意白木青快步跟上去,不久就出了菜市场,但到过桥的时候,陈鑫和和张月鑫的身影便消失不见,正式退了场。 小陈鑫和消失,便说明着他对事件的记忆就保留了这么多,张月鑫载着他去了什么地方,只是他不记得了,所以无法读取出相关片段。 来珺站在菜市场门口,目视他们消失不见,心里记下第二个疑点:张月鑫的真实性格。 之前的咨询中,陈和和张月鑫亲口说,自家儿子从小身体不好,所以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对他宠爱有加,结果这一进来,就撞上了“当街斥责”的场面。 他们难道对“打骂”二字有什么误解? 菜市场门口依旧人来人往,正是买菜的高峰期,进和出的人还得错错身,不然容易撞个正着。来珺在门口站了会儿,心里整理着疑点,她深入思考时,身体就会处于待机状态,可以一动不动,像是灵魂出了窍。 但没多久,白木青站不住了,转身面朝琳琅满目的货摊,望眼欲穿:“珺子,我们再回去转一圈吧,我想尝尝那家的芙蓉糕。” 经她这么一说,来珺又想起了一个细节:刚刚陈鑫和吃的窝窝头,还不知叫什么,长得还挺有特色,窝尖打了一点红,跟胭脂似的。 白木青伸着脖子继续望,又望到了一家早餐店:“那家的板面也不错,我都闻着味儿了。” 来珺没理她,继续梳理思路。 “哇,那家的牛肉汤好大一碗,我们去看看是不是第二碗半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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