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辽在北境杀了那么多边民,现在可算是让他们也尝尝这种屈辱的滋味了。 而龙椅上的赵显面对这些捷报也是喜忧参半,打赢了固然值得高兴,但—— “什么?!东辽皇族一个不剩?全被杀了?!” 最后送来的这份捷报是虞归晚下令屠杀东辽皇室全族,曾经权势滔天的东辽太后也死了。 还有几个大贵族,男女皆杀,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却也不知会被送去什么地方,荣华富贵到底成了昔日美梦。 再怎么说那也是皇室,即使战败沦为阶下囚也该给予皇室应有的尊重。 虞归晚就这么把人杀了,还是全族,一个不留,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又该如何议论,她就真的半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名声? 赵显一屁股坐回龙椅,哪怕是被囚禁在深宫那段日子他也没有如此惧怕过。 “她把人都杀了,都杀了……” 若换成旁人攻下都城,绝不会像虞归晚这般下狠手,不仅诛杀贵族,还屠尽皇室。 皇室是权力的象征,旁人到底会存几分忌惮。 但虞归晚没有,这些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东辽皇室是这样,那大雍呢,麒麟城呢?赵氏在她眼里是不是也连屁都不如,她想杀就杀,想留就留。 很快宫内就传出赵显惊思过度龙体有恙的消息。 捷报传回本是高兴事,应百官万民同贺,赵显偏在这种时候病倒,传到外面也不好听,他这个皇位也别想坐稳。 “为了稳固朝堂和前方,陛下龙体有恙的消息还是暂且压着,待北境军凯旋而归,班师回朝了再说,外祖父以为如何?”赵祯拧紧眉心提了个建议。 镇国公也没办法,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 “陛下到底年小,很多事还需我们多提点才行。” 赵祯垂眸,忧心叹道:“陛下是被卫国公在东辽的行事给吓到了,难免会……”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个,镇国公也跟着唉声叹气,实在是赵显不堪大任。 哪里有皇帝会被自己的臣子吓病了的,传出去太丢人,这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以为过几日赵显就会好,但太医看了好几位,药也吃了不少,病却一日重过一日,先前还能起身,现在是连床都下不了,整个人瘦脱了相,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 杨太后日夜以泪洗面,伤心过度几次昏厥过去。 宗亲和群臣又不是傻子,皇帝久不上朝,肯定是出了事。 镇国公也知道这事瞒不了多久,但当赵氏宗亲提出要立储君时,他还是差点气昏过去。 “陛下不过舞象之年,登基也不过半载,还都尚未立后诞育子嗣,你们就要立储君,安的什么心!”他在朝上跟几个大臣吵起来。 赵祯也着公主府立在宗亲那列,只是没出声,视线盯着上面空荡荡的龙椅。 幼儿站在文官中间听他们吵。 “陛下龙体抱恙,就该早立储君以防万一。” “胡说!” “我们哪点说的不对?储君关乎国之根本,咱们就立不得!” “陛下尚未有子嗣,你们要立谁为东宫之主?!” “先帝还有皇子,德才兼备,为何不能立为太子?我朝虽素来立嫡子为太子,但如今朝中变故颇多,也应事急从权,稳固了朝堂才能安邦定国,所以应当尽早立太子。” “你们休想!” 既然脸面都撕破了,也就没必要再遮掩。 宗亲想要扶持赵显的异母兄弟上位,因为先帝的这些皇子,母族都不显,否则也不会让丽妃欺压这么多年。 一旦她们的儿子被立为太子,势必要倚仗宗亲,到时宗亲在朝中的权力就越大,摄政也未可知。 镇国公还不知道他们打什么算盘?只是赵显实在有些烂泥扶不上墙,太后又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不扶持他难道扶祯儿不成。 祯儿? 镇国公突然福至心灵,倏地看向赵祯所在的位置。 也许真该试一试。 虞归晚都封了卫国公,随望京也入了大理寺,公主继承皇位又有何不可。 想通此道的镇国公心情大好,对这些宗亲皮笑肉不笑道:“那就依你们所言,立东宫之主。” 只说立储,没说立太子。 幼儿的眼神闪了闪,抬头时正好跟赵祯的目光对上。 散朝后,赵祯跟上幼儿。 “一怒为红颜,若当初刘卜算没有指使人将你掳走,今日东辽也不会被灭国。外头的人都以为她北伐是为了朝廷,但你应该知道她是为了谁。” 为了替幼儿报仇就灭掉一个强国,幼儿要是计较家仇,虞归晚是不是也会把赵氏也灭了。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赵祯就不寒而栗。 幼儿提裙下了台阶,妙娘她们在不远处等她,她也不想同赵祯多说,该利用的已经利用完了,往后就各凭本事了。 “你多想了,岁岁北伐是为了那些被东辽杀死的边民和将士报仇。” 不管赵祯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会让她得逞。 赵祯也没有多纠缠,站在原地目送幼儿走出宫门。 . 就在虞归晚要班师回朝之际,麒麟城中就立储君的事争论不休,谁想到镇国公竟然要立赵祯为储君,简直是胡闹。 宗亲不答应,朝臣也反对。 病中的赵显从伺候的宫人嘴里得知此事,顿时气得吐出一口血,人更不好了。 立别的皇子为储君,宗亲和朝臣还能揽大权,若立赵祯,先不说她长公主的身份,单是她同虞归晚的往来就足以让宗亲忌惮。 这两个人要是站到一块,麒麟城必定要变天,哪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可不管他们怎么反对,有了镇国公的支持,又有投效了虞归晚的文武站队,赵祯为东宫之主的事已然板上钉钉。 至于是谁说服这些人的都不重要了。 . 冬。 虞归晚班师回朝。 赵显病入膏肓,时日无多,赵祯代理朝政,领百官在南城门亲迎凯旋而归的黑甲兵。 曾经不可一世的草原霸主——东辽被灭国,这是大雍建朝以来首次大捷,自当普天同庆。 号角和战鼓齐鸣,城民夹道欢呼。 虞归晚骑马走在最前头,披风的鲜红就好像是用东辽皇室的血染出来的。 战功赫赫,风头无两,谁也不能与她比肩。 入城后她也没有下马,群臣皆避其锐气,不敢上前,赵祯也没有指摘她不尊礼,反而笑着同群臣夸她英勇无敌,为国之砥柱。 宫中夜宴。 在赵祯被立为储君之后,幼儿也晋为大理寺少卿,正四品。 她本该入文官那面的席,赵祯特许她过来和虞归晚同坐。 她也没有推辞,很自然的坐了过来。 歌舞响起时她小声和虞归晚说了麒麟城中发生的事。 听完后虞归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我就说她不会甘心的,宫里不知道有她多少眼线,赵显斗不过她。” “她登基为帝,对你不利的,她容不下你。” “我还容不下她呢。” “她若对你出手,我会杀了她。”幼儿说的极认真,不是在开玩笑。 虞归晚偏头看她,莞尔一笑,似夜空流星,璀璨夺目。 “好。” 夜宴除了文武百官,还请了祥云庵的姑子,隔着舞姬和虞归晚对坐。 虞归晚往那边多看了眼。 “赵祯信佛,跟明镜来往慎密。”幼儿解释。 夜宴结束后便是封赏,赵显这个皇帝是露不了面,只能由赵祯同群臣商议着定,她力排众难给虞归晚封了异姓王。 虞归晚这个卫国公当了不到一年就成了北静王。 静同境谐音,为北境之王的意思。 同年,赵显病死,赵祯登基为女帝,正式执掌朝政,从地方选调和提拔上来许多有才干的官员。 这些人的家世背景或许一般,有的甚至是平民出身,是好不容易科考出来才当了个小小芝麻官,哪里想过自己也会被提拔入麒麟城,登上殿堂的这日。 这朝堂上微妙的平衡就此打破,每天上朝都有好戏看,一有什么就吵得不可开交。 不过赵祯不是赵显,还能容得朝臣蹬鼻子上脸,她的御下手段极像先祖皇帝,恩威并施,帝王的威严让人不敢轻视。 所以登基三年来都未曾出现大臣独揽大权、百官相斗的场面,顶多就是吵吵嘴,不妨碍的她也不会阻拦,由他们吵去。 再者东辽被灭,北境拓域,极缺人才,只要有本事的都能谋一番事业,更是一年开两次恩科,男女皆可考。 朝中的女官可不少,大理寺占最多,因为现任大理寺卿是前丞相随谦安的女儿随望京。 这位曾经可是麒麟城的才女,又助北静王平定偏关,收复失地,北静王能有今日荣耀,她功不可没,只是一直未成亲,连女帝想给她说媒都被她拒绝了。 北静王也没有成亲,她比随大人还年长几岁。 . 女帝四年,原东辽都城爆发瘟疫,并在北境迅速蔓延。 虞归晚是灾星降世的谣言再次掀起,都说是她当年屠杀东辽皇族被下的诅咒,连累百姓也遭殃。 她手染鲜血,杀孽过重,终究不是好事。 把奉旨回麒麟城的廖姑给气得不行,在王府里就骂开了。 “当年师父北伐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跳出来说,现在蹦跶了,什么东西!” 其他人也都在。 妙娘几次欲言又止,瘟疫蔓延,她想知道边城的情况,那个人还好么? “她去年病了一次。”廖姑说。 妙娘立刻就急了,“怎么没见她来信说?” 那人屁大点的事都会在信里啰嗦,却没有提自己生病的事。 她们两人之间的事廖姑也不便插手过问太多,这些年阎罗娘一个人在边城也不容易,明明两个人心里都有对方,却一直这么着,也不知为何。 她们在厅上等了一会虞归晚才出来。 “师父。” “主子。” 众人都站了起来。 这些日虞归晚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总是昏昏沉沉的,一睡就是一整天,请医来看过,吃了药也不见好。 幼儿担心得不行,生怕是应了那劳什子诅咒。 她坐下,手撑着额头又有些昏昏欲睡,勉强撑着同廖姑说话。 “下旨让你从偏关回来不会有好事,明日你入宫需小心些。”她对赵祯始终是不信任的。 廖姑点头,担忧道:“师父,我再让人去找好的大夫。” “不用了。”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请医吃药都不管用,是那个世界在召唤她回去,她感受到了。 “师父……”廖姑眼圈都红了。 . 女帝四年,冬。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200 首页 上一页 19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