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村屋烧的烧,塌的塌,残垣断壁,如何能抵挡严寒,幸存的村民无处可去,好在恩人并不驱赶她们,还愿意让她们用劳力换肉,在这样的雪天,外面不知道冻死多少人,她们能吃饱穿暖已是好运,哪里敢再劳烦恩人,廖姑也是同样的想法,遂敲门时才如此小心谨慎,生怕惹恼恩人。 “我们没有伤药。”廖姑指了指西屋,一通乱比划,她知道恩人听不懂大雍话。 虞归晚随她过西屋。 因为要看伤救人,西屋破天荒点了两盏油脂灯,墙壁还插了火把,屋内亮堂,炕上的女人见到虞归晚先是一愣,在雪地时虞归晚裹的严实,只露出两只眼睛,大概是没想到兽皮帽下的人如此年轻,面庞净白,不似乡野村汉。 随即女人又冲她磕头,暖过来的四肢刺骨的痛,这是冻伤的后遗症,日后还有得受。 老人们也不晓得如何处理,那日目睹亲人被屠杀,再见着刀伤她们都害怕,可这对母女如此可怜,她们也不落忍,心里殷殷期盼恩人能有法子。 虞归晚看了眼伤口,命大吧,被冻住了没流血。 她回东屋将药包取来,这也是那伙盗匪的,其实随她从末世来的背包有更好的药,只是她不打算给旁人用,也从未让村民见过里面的东西,若有人敢打她背包的主意,她就将人杀了喂狼。 条件有限,虞归晚只简单清理伤口,敷上刀伤药,能不能活下来看造化,她是管不了的。 在雪地跑一天她也饿了,不耐烦的敲桌。 廖姑识趣,立马跑去厨房看肉炖好没有,又催促妇人的女儿二丫赶快下面条,先用早上留出的那晚肉汤煮碗面让恩人垫垫肚子。 幸存的村民男女老少加起来有二十人,其中妇人七人,余下就是半大的孩子和年迈的老人,廖姑像她爹廖猎户,胆子大,是孩子中的头头,若虞归晚不外出打猎,廖姑就会领小伙伴们到附近拾柴火,若虞归晚不在,她们就躲进土窖,是不敢在外逗留也不敢生火做饭的,就怕又招来盗匪。 虞归晚自己占一个炕桌吃面,土陶盆里是刚炖好的鹿肉,皮软肉香。 其他人则三三两两分开坐,没那么多凳子,就搬来烧热的石头,铺上兽皮也挺暖和,用长凳当饭桌,碗里是高粱米煮的稀粥,就着盆里的碎肉、骨肉和下水,吃的都不愿意抬头,几个孩子小嘴油汪汪的,这一个月都吃胖了,脸蛋红扑圆润。 妇人也给西屋的母女俩送进去一碗稀粥和半碗肉,出来时唉声叹气,应是那女人的娘伤势不好,多半撑不过去了。 夜里北风紧,守在屋外的野狼竖起双耳警戒。 妇人们熄了炭盆跟油脂灯,将熟睡的孩子往里推了推,自己也上炕,棉被上覆一层兽皮,山里雪狐多,恩人每次都猎回几只,多出的皮毛分给她们,妇人手巧,用针线将几块狐狸毛拼了张毛被子,又用零碎的给老人和孩子缝了几顶帽子,雪天出门也不怕冻着脑袋了。 次日依旧漫天飞雪。 打猎耗费了不少冰箭,虞归晚从背包拿出软胶模具做了批新的,箭头锋利,在末世的隆冬,为节省武器,人类都会用模具制作这样的冰箭,还有冰刺、长矛、冰刀、冰锤,她就曾用冰锤锤爆过丧尸王的脑袋。 妇人们在厨房烧火蒸窝窝头,几个两头身的娃娃挤在烧旺的灶前烤火,廖姑趴在正屋的门后偷看虞归晚,她觉得恩人厉害,想拜师学艺,又不敢,两只小手揪住衣角拧来拧去。 一个小雪球打在廖姑的脚边,虞归晚勾勾手指,示意她过来,在廖姑愣怔下将一支冰箭递过去,她见过这丫头用皮绳和树杈做弹弓,一打一个准,是个拉弓的好手。 虞归晚有把从末世随来的弓和一筒钢箭,外出打猎就是用这把弓,但钢箭从未抽过,那是射杀丧尸王的,拿去打猎就太大材小用了,浪费。 廖姑跟她爹廖猎户学过拉弓,还曾射过野鸡野兔,她接下恩人的弓箭,对准恩人指的方向—— 咻! 射中冻在雪地的虎头,就是力气太小了,弓都没有完全拉开。 这倒怪不上廖姑,虞归晚这把弓是钢材,弓弦是高强度合成纤维,拉力非古代弓箭可比,廖猎户那把弓是用竹子做的,廖姑可以拿它射中野鸡,但这把大弓她举着都费劲,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将冰箭射出去,能射中就足够证明她天赋异禀了。 她恋恋不舍的将弓还回去,心想自己何时才能有一把这样厉害的弓,又忐忑自己的表现是不是没让恩人满意,若她臂力再大些,像苗板儿那样天生大力,恩人说不准就肯收她为徒了。 虞归晚还是挺看中这个小丫头的,那天其他人都不敢反抗,只有这丫头躲在草垛拿弹弓用石子打盗匪的脑袋,打伤了四五个,有天赋,有胆识,稍加训练就是个不错的帮手。 还不知道要在这个世代留多久,若能有个同伴,也免了孤军奋战,再者,这里的生活很好,她不想再回末世跟丧尸撕杀了,那些冷血腥臭的怪物永远杀不完,每天被感染尸化的人数在不停增多,丧尸王还能繁衍后代,末世是个没有尽头的屠宰场,她是猎人,也是猎物,会对她举起屠刀可能是丧尸,也可能是自己人。 那样的生活,她过够了,也累了。 她送给廖姑一把小弹弓,想了想,又掏出一枚玻璃球丢过去,这不是多新奇的玩意儿,末世基地每个孩子都有,杀伤力还不错,用的好弹珠也能爆头。 “啊!”廖姑惊叫,怕在恩人面前失礼,她又立马捂住嘴巴,两只眼睛睁圆。 她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东西,像冰球,握在手里冰凉,但她知道这不是冰,冰没有这么透,里面还有花纹,这是什么珍宝? 恩人没说话,但她觉得恩人是同意收她为徒了,娘跟她讲过,爹打猎的本领也是拜师学的,老师傅同意收她爹的那天就送了她爹一把弓。 她激动的跪下给虞归晚嗑了三个响头,“师傅!” 廖姑拜虞归晚为师的事很快其他人也知道了,几个半大的小子羡慕得紧,他们也想拜师。 早饭别人吃的是窝窝头和蒸野芋,唯有虞归晚面前是四五个白面馒头和肉汤,她并未觉得不妥,猎物都是她带回来的,强者在群体生活中就该得到最好的待遇。 葛大娘,也就是昨夜给西屋端去稀粥的妇人,她夫家姓葛,今天也是她给母女俩送吃的,许是老天可怜,女人的母亲醒了,能吃下去半碗肉汤糊糊。 白日看得清,葛大娘细瞧了几眼那女人,端的是副好相貌,手脚皆是冻疮也瞧得出细嫩,应是好家人娇养出来的闺女,流落受苦到这般天地也没狼吞虎咽,而是先道谢才接过碗小口喂给受伤的妇人,待妇人虚弱摇头才移开再自己低头吃起来,咀嚼一丝声响也无。 葛大娘暗暗惊叹,镇上富户的女儿也没的这般好教养。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十六,大娘叫我幼儿便是,在家中时父母亲都这般叫我。”她并没有说出自己的全名。 葛大娘点点头,“你说来庶州投亲,不知亲戚是哪户,可有地址?待雪停了我们好替你去寻。” 那不过是临时编的借口,眼下为了不起疑,幼儿只得搜肠刮肚再编个假地址搪塞过去。 这般大雪还不知道哪日才停,雪大封山,这一屋都是老人妇孺,谁有能耐出得去寻她那不存在的亲戚,除非是昨日救她那人,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被否定,那不是个热心肠爱管闲事的人,就是昨日那人一开始也没打算救她和母亲。 昨夜虞归晚留了包伤药在西屋,葛大娘顺便就帮幼儿母亲把药上了,那伙盗匪丧尽天良,坏事做绝,刀伤药倒不假。 没有人外出的这天妇人们点火盆在中间的屋子鞣制昨日那张虎皮和两张雪狐皮,虎骨是好东西,葛大娘已经另外放起来了。 过午,风雪小了些,廖姑别上弹弓正要领小伙伴出去拾柴火,原在东屋炕上歇息的虞归晚突然翻身抓起桌上的刺刀,裹走新制的冰箭,熊皮臃肿,她动作却矫健灵活,眨眼就没了人影,野狼也闪电般消失在风雪中。 葛大娘熄掉火盆,让老人和孩子们全部躲到西屋,她和几个妇人拎了砍刀守在门口,有恩人在,她们并不多害怕,来的若是盗匪,她们也能砍,再剥了这些畜生的皮挂到村口,看以后谁还敢进村打劫。 幼儿紧紧抓住母亲杜氏的手,母女俩依偎在暖炕的角落,杜氏额头滚烫,是受寒加上刀伤导致的。 一样被拉进西屋的廖姑急的直跺脚,“葛大娘,你让我出去,我弹弓打得准。” 葛大娘搂死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毛丫头,严厉道:“别添乱!” “怎么是添乱!我已经拜恩人为师了,哪有师傅出去拼命徒弟躲起来的道理!”廖姑使巧劲儿挣脱,泥鳅似的从葛大娘手中滑走,抓都抓不住。 葛大娘急了,忙喊:“廖姑回来!”
第002章 南柏舍是庶州府河渠县下的边陲村庄,四面环山,两山之外就是东辽,常有东辽人扮作盗匪进村烧杀抢掠,野蛮行径令人发指。 因地处山坳,南柏舍受骚扰较小,不像山外,好几个村子被东辽盗匪一夜烧光,有亲戚在外地的早早就投奔去了,留在村里的都惨死刀下,尸体还被挂在树上遭日晒,遭鹰啄,驻守庶州的大雍北境军就跟那聋子瞎子,无人管村民的死活,府衙也只知征粮纳税。 无人村成了东辽盗匪的盘踞地,并开始步步试探深入,上月那伙贼人应是探路先锋,匪首的马匹膘肥体壮,鬃毛顺亮,普通山寨土匪养不出如此好马。 被虞归晚一刀割喉放血后,葛大娘指着匪首的腮胡和掺珠小辫狠骂,虞归晚听不懂,但以前基地也混入过其他区的奸细,大家对‘非我阵营’的人都这种反应。 虞归晚事先在村口设了绊马索,还扎了两排冰刺,积雪厚看不出来,东辽也不想让大雍抓住证据借口兴兵开战,所以扮盗匪的马匹都将马蹄铁取下,这下正中虞归晚的陷阱,领队的铁卷从马上摔进雪坑,塞了一嘴巴冰冷的雪渣子,气得他大骂。 上月他弟弟勒布带人扮作盗匪潜入河渠县,至今未归,他根据最后传回的消息找到这里,在山林发现野兽啃噬过的尸骨,从衣服判断不是勒布那支小队,但勒布确实失踪了。 铁卷抹掉脸上的雪屑,用刀挑起地上的绊马索,细皮革拧成的绳索,捆绑的两头做了简易的机关,一经触碰立马弹起拉紧,马匹受惊才将他颠下来,如果不是积雪使队伍前进缓慢加上冬天穿得厚,跌下马的铁卷早让冰刺扎对穿了,饶是这样,他的脸还是被刮出一道血痕。 “头领?” 铁卷眯起满是风霜的双眼,看向被大雪遮掩的村庄,寒声道:“大雍的百姓就是待宰的羊羔,做不出如此精巧的陷阱,那里面肯定有埋伏,先不要进村,让阿金从小道摸进去探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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