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觉得,自己编织了一场谎言,起初她是谎言的创造者、旁观者,自以为掌控着一切,但现在,有人正在跌跌撞撞地一步步走到她心里,把她也变成了局中人,失控的局中人。
所以,当她意识到江起舞要离开时,她适时地醒了。
她想听到江起舞亲口承认,她在关心她。
她想让江起舞留在这里。
甚至,当江起舞亲吻她的眼睛时,她还想要更多。
……
祝余窝在阳台的躺椅上,与仍在睡着的江起舞仅有一门之隔。
她故作正经地看着手机,但耳朵却愈来愈红。
因为,手机里播放的是昨夜摄像头录下的视频。
她们在浴室里,在床上,缠绵缱绻,极尽欢愉。
站不稳的身姿,起伏的曲线,将床单抓出褶皱的手……都是江起舞,与平日判若两人的江起舞。
够了。
祝余克制住自己,退出了视频,然后不带一丝留恋地彻底销毁了所有。
她对此类设备技术颇有研究,从使用到销毁,清楚地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安全的——若不能确保不沦为他人反监视自己的工具,谨慎如她,是绝不会选择安装的。
但那些视频的诞生非她本意,昨夜实在太过失控,欲望被点燃后,她竟忘记了关闭摄像头。
最关键的是,江起舞并不知道摄像头的存在。
在她不知情的前提下,这些视频的诞生就是个错误。
既然是错误,哪怕里面的江起舞有多令人着迷,都不该被留下。
***
江起舞感觉自己置身于一股辛辣的气味中,同时有一阵凉意袭上膝盖,但很快又被温热感取而代之,且伴随着令她难安的钳制感。
她想将自己的腿从束缚中挣脱出来,却仿佛陷入沼泽一般,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
牵制的力道就这么越来越大,直至把江起舞彻底拉到现实。
醒来后,率先出现在惺忪睡眼里的就是祝余。
祝余正坐在床边,一手控制住她的右腿,另一手在她右膝盖上用力揉搓。
原来不是吃人的沼泽,是蛊人的狐妖。
不久前的一夜荒唐走马灯似的在江起舞脑海中闪现。
她喝多了,但她的意识却很清醒。
她能清楚地回想起昨夜的所有细节,也不得不承认,关于昨夜的一切,她都是愿意的。
不够理智,却也不后悔。
只是,失去了酒精的加持,江起舞一下不知该如何面对这段关系,况且,她在那个过程中实在是太过失态。
于是,她又闭上了眼,试图以假睡为自己拖延时间。
但很快祝余开口:“下午好。”
再普通不过的一句招呼被说得百转千回,要多荡漾有多荡漾。
昨夜就是这样的一道声音,在她难以自持的状态下时不时地调戏撩拨,再添上一把火。
想起这些,江起舞存了抗争的心思:今日不同昨夜,她才不会再那么容易被拿捏。也就权当没睡醒,听不见,依旧闭着眼睛。
后果就是,膝盖被揉搓的力度越来越大,加之某人的笑声越来越忍不住。
江起舞再闭不上眼睛,坐起身来,重新收回对自己右腿的掌控权,刚要控诉就被祝余一句话抢先,“你好可爱。”
她顿了顿,选择性略过这句话:“你在对我的腿做什么?”
“上药啊,你看不见自己膝盖上的淤青吗?我在照顾你呢,你没发现吗?”
“那,谢谢你?”
“不客气,尤其是我们现在这种关系。怎么了,你害羞了吗?我觉得你不用不好意思,因为昨晚我对你做的事,你也都对我做了。”
这,还是前几日她觉得待人冷淡的那个祝余吗?
江起舞又绕回上个话题:“可你就不能等我醒了再提上药的事吗?”
“哦——”祝余拖长了音,“你是觉得我吵醒你了,不好意思,但我是有意的。”
说着就打开手机,给江起舞展示时间:“一点五十六分,下午,我想去吃饭了。”
江起舞语气渐弱:“你可以自己先去吃。”
祝余却突然格外认真道:“我想和你一起。我们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不是吗?这是我们正式,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我们。
江起舞被这两个字深深地吸引,从今以后,在这世上,她再也不是孤身一人了吗?
“你没有别的异议了吧?那就去洗漱,你的东西都在那,或者你想穿我的衣服也行。”
祝余指向卧室门口,那有一个行李箱,怎么……瞧着和她的特别像?
“不用怀疑,就是你的箱子,在你没醒的时候,我拿了你的房卡,去了客栈,把你的东西都收拾了,还退了房。”
江起舞一时没反应过来。
祝余也没给她任何反驳的余地:“很不巧地通知你,在我退房的时候来了新的客人,现在客栈满员,你无处可去了,而我,愿意收留你。”
怎么说,好不走寻常路的一套助人为乐的逻辑。
还有,这胡说八道得也太过明显了些,况且真要正儿八经论起来,这镇上也不止那一家客栈。
但江起舞终归还是乐意的,本想玩笑式地再说一句谢谢,又想起祝余刚才的说辞,改了口:“好啊,那我就成全你的愿意。”
她从箱子里挑出想穿的衣服,都快走到浴室门口了,又回过头来想问一个问题,没成想正巧撞见祝余背地里春风得意的模样。
啊,表面上看起来一本正经、振振有词的,原来也并非那么冷静啊。
江起舞不戳穿她,往浴室又走了两步。
“所以刚才……”江起舞刻意先开半句口再回头,果如所料祝余已收回了刚才的笑容,她装作不知,只继续说下半句,“你是怎么知道我醒了的?”
祝余又笑了,就像江起舞装睡时听到的那样,甚至更加过分,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你知道你没醒之前,有多不老实吗?差点一脚踹到我身上,可你装睡的时候倒一动不动了。”
竟然是这个原因,她就该趁着那时候多踹几脚才是!
在祝余的嘲笑声下,江起舞转身进了浴室,利落地关上了门。
已经不能称作午饭的一顿饭吃完,祝余和江起舞并肩而行,漫无目的地走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
“你很喜欢去你家那条街上的小酒馆吗?”江起舞问。
但却意外地没有得到回应,与一路上滔滔不绝的聊天风格相比很是突兀。
江起舞停下脚步,一只手抓住了祝余的小臂。
她似是才晃过神来:“嗯?对不起,我走神了。”
江起舞不满:“你在想什么?”
祝余:“我在想,你如果在昨晚那种情况下,也能像现在一样多话就好了。”
突如其来的荒唐话令江起舞始料不及:“如果是这些,你可以选择不说的。”
祝余笑道:“抱歉,那下次就不说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
江起舞又一次问:“所以,你是很喜欢那家百代过客吗?”
她很期盼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因为这代表她们两个人志趣相投。
“嗯,我常去那里。”
江起舞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你常去。”
祝余似笑非笑:“你又知道了?”
江起舞听出,她的这个“又”字,大概指的是昨晚自己对她名字寓意的猜测,其中多少带点调侃意味。
“这次是真的知道,昨晚结账时,那店里的伙计说,从一个多月前起,你几乎每晚都去。”
祝余:“是,你这次说对了,可惜你忘了提前下注。”
江起舞:“所以,为什么是一个多月前起开始的?”
祝余不答反问:“你看我像本地人吗?”
江起舞没有一点犹豫:“不太像。所以,你是一个多月前来到这的?”
祝余:“对,现在住的房子也是一个多月前买的。这还得说回那家皮影店,一个多月前,我查到了皮影店的内幕,也知道前几天会有一次,嗯……作案?于是买下了前几天的那次见面……”
江起舞:“等等,你说你买下了前几天和李章平的见面?和谁买的?”
祝余:“好像叫,张什么的。”
江起舞咬着牙道:“张佳蓉?”
“没错。”祝余失笑,“看来你也是了。那个女人,居然在这坑我们一道。”
“总之,我提前来了这里熟悉情况,如果不是看到你进去了,我就会在那天晚上做和你一样的事。”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江起舞:“就为了这,你就花钱买下了现在住的地方?”
祝余理直气壮:“对啊。你不用这么看我,我看得出来,你也一点不缺钱。”
江起舞收回了对富豪花钱如流水的鄙夷眼神:“那倒是,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一件事。”
“在我的记忆里,五年前我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然后好像被牵引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一路进了个深山,入了个山洞,在那找到了一些奇珍异宝。”
“我总感觉,那些东西放在那,就是为了等我去取似的。”
祝余:“你很想要一个真相,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这个真相,其实是你无法接受的那种呢?”
江起舞:“那也好过永远活在迷雾中,永远看不清自己。”
祝余追问:“可你相信这世上会有百分之百的真相吗?如果有那百分之一二的假掺在其中,或许比毫不知情更加痛苦。”
江起舞:“我不信。但旁观者清不是么,你会帮我的吧?”
祝余:“对,旁观者清,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第14章 【14】
在小镇转悠了好大一圈,再回到半商街时已是傍晚,江起舞远远就看到百代过客门前亮起的红灯笼。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正好可以问问祝余:“你去那酒馆那么多回了,他们店里有什么送礼规矩吗?”
祝余一脸莫名:“似乎没有吧,你问这是?”
江起舞:“送给每晚最后一位客人一瓶酒,你不知道吗?”
祝余像听到了玩笑话一般:“什么时候有过这种规矩?我住得这么近,常常待到打烊时才走,却没有一次被送过酒。”
江起舞目光一沉:“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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