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深处走,繁茂的高大树林将天空遮掩得滴水不漏,光线昏暗,周遭时不时传来窃窃虫鸣。 曲棋庆幸路途不长,她已经听阮棠讲述了一路仙妃与那魔君的爱情是如何分分合合、虐恋情深,整个人都要麻木了。 “内门向来以修炼静心为主要任务,没人肯和我聊这些风月八卦,可憋死我了。”小姑娘骤然打开了话匣子,口若悬河,“没想到,你也喜欢看这些!” 曲棋压根儿没看几眼,心虚地说:“其实……我还没来得及看呢。” 阮棠大方道:“没关系,此书我已经反复看了几遍,倒背如流,我再讲给你听!” 曲棋连忙摆手:“不不不,不必了!” 阮棠一愣,失落地睁圆一双杏眼:“……为什么?你不喜欢么?” 曲棋看着她亮晶晶的双眼,忽然想到身处冷圈嗑cp时找到同好的自己,也是这样欣喜若狂,不由狠狠共情。 小姑娘家家的,有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多不容易啊,怎么好让她失望呢? 曲棋镇定地安慰:“当然喜欢,但我看话本不太喜欢被透露太多,提前知道结局就没意思了。” 阮棠恍然大悟,脸上又多了几分开心:“原来如此!那我不讲了。你慢慢看,我们有机会再聊!” 曲棋微笑:“下次一定。” 她忽然指着前方不远处,岔开话题道:“阮师姐,是不是快到了?” 阮棠骤然回过神来,点点头:“就在此处。” 这一打岔,她忽然想起自己要办的正经事,不由懊恼:我怎么还跟她聊得有来有回?这可是欺负小师妹的坏人啊! 阮棠顿时感觉自己像个投敌的叛徒,面上浮现一丝羞愧,双手紧紧握拳:“哼,别以为我和你多说几句,你就很了不起!我、我可没把你当成朋友,你不要痴心妄想。” 曲棋看着她通红的耳根,面露疑惑:忽然之间怎么了?青春期小姑娘真的难懂。 阮棠哼了一声,加快脚步越过她,昂首挺胸地走在了前头。 几步开外,一栋小木屋伫立在不远处,屋外围着一圈低矮篱笆。 不明不暗的光线落在小小的院落,与四周青翠竹林相掩映,幽静雅致。 两人在院门前停下脚步,曲棋左顾右盼打量着。 门上蛛网密布,门环肉眼可见结了厚厚一层灰。 阮棠昂着下巴,说:“喏,你以后就住这儿。” 说罢,她嫌弃地抬起脚,用鞋尖轻轻抵开了院门。 随着悠长的嘎吱声响,曲棋顿时被四散的灰尘扑了一脸,涨红了脸咳嗽起来。 阮棠看向她,无语道:“你怎么这么废啊?” 她丝毫不受影响,腰背挺拔地径直往前走去,曲棋只好捂着鼻子跟上。 两人步入院落,迈过一小块荒废的、已经遍布杂草田地,和一座干涸的枯井,小木屋尽现眼前。 曲棋一手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阮师姐,这里之前是不是有人居住啊? 她看见墙根旁摆着几把生锈的钉耙和铲子,应当是上一任屋主使用过的。 阮棠停在木屋门前,随口回答:“除你之外,以前也有被关禁闭的弟子住在这里。” 曲棋点了点头。 既然有人住过,那应该生活条件也不会太差吧? 虽然这里采光看起来阴森森的,院子也充斥着一种荒凉偏僻的破败感,但一听说有人住过,她就安心了几分。 “上一个居住的弟子也是关禁闭来的吗?” “不知道。”阮棠看了她一眼,“听说那人去了后山便与世隔绝杳无音讯,谁也不知道后来他怎么样了。” 曲棋:“……?”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木门,像看见什么吃人的怪物,满脸悚然地后退几步。 阮棠:“怎么,你害怕?” 曲棋干笑:“是啊,我能不住这儿吗?” 阮棠嗤笑:“你以为住的是客栈啊?你没得选。” 曲棋顿时苦巴巴地皱起脸。 季岭之前说得倒是不假,这后山可真是比她想象中还要艰苦一点。 “刚刚骗你的,那弟子早就回来了。”阮棠瞄了她一眼,似乎很高兴看到她吃瘪的样子,得意道,“我要推门了。” 曲棋很明智地闪到了一边,果然看阮棠毫不犹豫地直接将门踹开。 砰地一声,曲棋伸手拂去眼前弥漫的尘埃,充满期待地看了一眼,嘴角又垮了几分。 只见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张陈旧的床榻、一个小书桌、一把高低不平的椅子。 墙壁上还有一道偏门,连通着脏兮兮的厨房。 真是将极简主义贯彻到底。 阮棠看上去比她满意得多,笑容很是幸灾乐祸:“俗话说陋室出君子。曲师妹,在这种地方住,想必你肯定会好好将心思放在修炼上。” 言外之意,别总想那些有的没的去欺负苏师妹。 曲棋:……呵,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她凑过去看了看那张灰扑扑、硬邦邦的床榻——感觉自己睡上去,估计会腰酸背痛一整天。 曲棋苦中作乐地想:行吧,只要能远离主角就行,全当作体验生活了。 她自我安慰着,勉强恢复了几分元气,斗志满满地撸起袖子,准备将房间清理一番。 阮棠看着她走出门,问道:“你干嘛去?” 曲棋道:“打扫呀。” 阮棠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还用打扫?一个清洗诀不就搞定了么……曲师妹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曲棋一僵:“……”她还真不记得。 她只是个麻瓜,又不是霍格沃茨毕业的,哪里知道什么清洗诀! 好在原主的人设是个草包美人,曲棋便心安理得地点点头:“啊对对对,我一时忘记了。” 果不其然,阮棠露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嗟叹一声:“你怎么连这么基本的仙法都会忘记啊?” 曲棋:“哎呀,我记性不太好嘛。不过阮师姐肯定记得吧?” 阮棠闻言下意识挺起胸,像只骄傲的孔雀花式开屏,道:“那当然,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帮帮你吧。我只帮你一次,下不为例哦。” 曲棋顿时配合地鼓起掌:“多谢阮师姐。” 阮棠得意颔首,右手掐了一个手势,无名指与拇指相扣,手掌向前一推,低喝道:“去!” 一阵无形的清风拂面,阳光的味道充斥鼻尖。 曲棋眨眼之间,屋内的陈列已经整洁干净,地板光洁得几乎能照出人影,连空气都清新 许多。 曲棋吃惊地张大嘴,发自内心地感叹:“哇!” 这个法诀对自己这种不喜欢收拾房间的懒狗来说,这也太方便了吧?! 见识到这么便利的法术,曲棋忽然就对修炼产生了一丢丢兴趣。 沐浴在曲棋惊讶的目光里,阮棠不经意地把头昂得更高,像一只引颈高歌的天鹅。 曲棋崇拜地看着阮棠,十分捧场:“阮师姐!你太厉害了!” 她生得形貌旖丽,笑起来狐狸眼弯弯,像是荡漾着一汪桃花春水,更衬得唇红雪肤,数不尽的明艳动人。 纵是阮棠已经看惯了她那张祸水红颜,也不由自主地呆了呆。 她回过神来,凶巴巴斥道:“没事别乱笑!” 曲棋:“啊?” 阮棠不自然地背过身向外走去,硬邦邦丢下一句话:“跟我过来,长老还有任务交代你。” 曲棋也不知自己是哪里又招惹到这位小师姐,摸不着头脑地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屋舍,进入竹林深处。 大约百步过后,密林变得稀疏,光线更是暗沉。曲棋无端感到有些冷,令她奇怪的是,这种阴冷的环境竟然让她浑身非常舒服。 “到了。”阮棠停下脚步,“以后每天的辰时到酉时,你都要到这里来。” 曲棋放眼望去,前方绵延不断的沙土地上耸起一个个小土包,有些土包前伫立着歪歪斜斜的石碑,有些则光秃秃一片。 丛生的杂草和不知名的骸骨将这片土地衬托得更加凄冷荒芜。 曲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呆滞道:“这里……这里真的不是墓地吗?” 阮棠:“正是。” 曲棋震惊:“我到这里来干什么???” 阮棠严肃道:“长老说,后山上气息着许多灵兽灵草,它们时不时会误入此处,打扰到安息在这里的魂灵,引起很多骚乱。你的任务,就是看管这片墓地,不要让任何东西进去。” 好家伙,原来禁闭是假,其实是让我来这儿守墓的,还不给工钱。 这想白嫖的算盘打得我在后山都听见了! 曲棋环顾四周,这片荒凉的土地像是被时间遗忘在角落,枯涸 、灰败,安静得连一丝微风也没有,阴冷气息挥之不去。 她却感觉浑身仿佛浸在热水里,四肢百骸说不清的舒适,温和的力量在经脉间奔腾翻涌。 这奇怪的地方,说不定能帮助她修炼? 阮棠忽然一拍脑袋:“对了,长老好像还说了一件事。” 曲棋:“他还说什么?” 这个糟老头子要求怎么这么多,坏得很。 “说、说什么来着?” 阮棠努力回想了一下,还是没能想起来,便虎着脸吩咐道,“总而言之,你不要在后山乱跑,万一冲撞了鬼魂就完了。你修为这般低,谁都救不了你。” 曲棋乖巧地颔首道:“您放心,我绝对不乱跑的。” 在这种地方乱跑,她怎么敢的呀?她还要努力躺平活下去呢。 阮棠眼见把事情交代完毕,便打算离开后山。临走前,曲棋依依不舍地与她告别:“阮师姐,有空常来玩,我这里还有好多话本。” 阮棠脸上立刻浮起红晕,也不知是羞是恼:“谁、谁喜欢话本了!没人稀罕你那些!” 她双脚重重地跺地,像一只生气的恐龙,头也不回地走了。 曲棋笑嘻嘻地目送她离开,孤身回到木屋。 走进院落时,她忽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响动,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看不到的角落飞快窜过。 曲棋浑身一僵。 她立刻想起阮棠的嘱咐,忽地起了一身冷汗:不会……真撞鬼了吧? 她大着胆子朝声音的来源处望去。 院落的竹林阴影处,似乎栖息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但因为太黑而看不清轮廓。 她只能看见两只小小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似米粒状竖起,眼白竟然流淌着奇异的金色。 曲棋和那双眼睛对视,一时间后背发凉,大气不敢出。 怎么办怎么办?真的有东西啊! 难道她刚穿过来就要嘎在这儿了! 一人一鬼“眉目传情”了片刻,那团东西轻轻动了一下,慢慢从竹影深处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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