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静是季家车行的东家,要么不来,来了自然要坐正厅主桌,周名安把她往女眷那边引是几个意思?明着羞辱她? 还没等季静反击,嘴角刚扬起的周名安就听到了“噗通”声响。 动静从小阁楼那边传来,像是有人落水了。 周名安脸色瞬间大变,嘴角笑意都挂不住了,直接抬脚大步朝小阁楼走去。 该不会是袁层玩过了头,逼得钱柚跳楼闹出人命了吧! 周名安往前迈了几步,意识到什么,又瞬间停下来,他压下心头慌乱,尽力稳住表情,扭头对满院子人说: “可能是丫鬟失手掉了什么东西,我去看看,大家先坐着,袁大人马上就到。” 最后几个字隐含威胁之意,那就是今晚无论发生什么,都有袁大人兜底,他们这群商人最好乖乖的别多管闲事,否则袁层不会放过他们。 有胆小怕事如钱父这样的,下意识坐了回去,也有胆大如季静这样的,蠢蠢欲动跟在周名安身后。 台上的戏班子虽然停了下来,但院里真正的好戏到现在才算开场。 就在周名安极力要把这事压下的时候,看守阁楼的那个下人忽然跌跌撞撞跑过来,直接往周名安面前就是一跪,当着众人的面,哆哆嗦嗦说: “少、少爷,袁大人,死、死了!” 他醒来后就见门虚掩着,下人揉着脖颈一脸茫然,心道自己是被谁打了闷棍,最重要的是这门怎么开了? 他是死是活不重要,但里头的人可不能出事! 下人连忙推开门进去瞧,结果就见袁层高高挺着,死在了床上,一副马上风的模样。 屋里除了袁大人什么人都没有,唯有窗户大开,冷风吹进来。 下人吓得七魄当场丢了六魄,人是他看着的,现在死了,他肯定也完了,周名安一定会把事情推到他身上。 下人咬咬牙,最后选择把事情闹大。 只有周名安被牵扯进去,他才不会像以往那些下人一样,被推出去当替死鬼。下人之所以这么想,是因为他在周家见过了太多这种事情。 而那些替死的下人没了后,周家嘴里所谓的替他们照顾家眷便是把她们接过来自己使用,或是当成物件随意赏赐给别人。 下人家里还有亲人,如今虽颤抖着身子低下头,声音却扬起来,恨不得让宅子外面的人都听到: “少爷,袁大人马上风死在了小阁楼上。” 他要活着。 周名安杀了他的心都有,当场怒不可遏,一脚揣在他心窝上! 蠢货蠢货!又不是没死过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单独告诉他,非要当众说出来,这让他可怎么收场! 周名安最害怕担心的不是袁层死了,而是袁层的死讯被所有人都听见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加上不是在临山州,事情会变得不可控。 袁层的死只会给周名安带来震惊,但现在这种情况却让他有些害怕。 周名安下意识看向季静,眼睛发红,哑声问,“你做的还是司锦做的?” 季静抽了口凉气,轻声反问,“你疯了吗?” 要是没疯怎么还随意咬人了呢? 众商贾也跟着说,“周公子慎言啊,有时间攀扯他人,还不如先看看小阁楼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再说话。” 司锦今天人都不在,就敢将事情往她身上甩? 而且这么多眼睛看着呢,袁层可是周名安上赶着巴结讨好的,连如厕引路都不假人手,旁人谁能越过他去杀袁大人。 袁大人到底是个皇差,大家讨好他都来不及呢,怎么会杀了他。 还有,那下人说是马上风死的…… 众人再看周名安的眼神顿时有些意味深长,周家靠什么起来大家都清楚。 刚才也是周名安引着袁层离开的,所以,其实是周公子讨好袁大人时,用药的剂量没把控好,这才让袁大人在床上没了命? 有人站出来,依旧是那个带头站司家跟周名安唱反调的商户: “周公子,您先留在这里等一等,我们几个一同去小阁楼里先看看,免得有什么人动了现场,回头官府来人我们解释不清楚。” “事情发生在新水州,死的又是皇差,我提议这事先跟司家讲一声,请司五少爷过来主持全局,你们觉得如何?” 他慢慢悠悠道:“不然到时候官府来人,咱们可解释不清楚。” 他在提醒众商户,谁才是新水州的大树,谁才是能为他们遮风避雨的人。 要不然官府来人了,死的又是皇差,到时候肯定把他们全关起来挨个查问,平白无故有了场牢狱之灾。 可要是司家来人站出来,他们就是大树背后的小草,完全不用担心,毕竟上头有人顶着呢。 场上没有蠢货,他一开口,大家立马赞同,甚至有人说,“我,我马快,我让人骑马去请司五公子!” 这不是马快的事情,这是脸好不好用的事情。 司锦性子大家也清楚,这两年更是极少外出,想请她—— 众人看向季静。 季静,“……” 季静上半身战术性后撤。 怪不得司锦让她先进来呢。 季静原本只觉得自己是来看热闹的,如今双手抱怀眼睛眯起来,“这么看来,我还有点别的用途。” 比如把周名安从小阁楼上引走,方便司锦的人暗处做点什么,以及现在出脸,用她季静的脸面去请就在门口的司锦过来。 季静,“…………” 司五少爷,好算计! “那你们等等,我让人去请司锦过来。” 季静扭身跟藕荷说,“去司家请司五少爷,就说袁层死了,新水州怕是要出大事了。” 藕荷眨巴眼睛,低头应下,“是。” 季静双手抱怀看向被众人围住的周名安,“周公子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咱们有事等司锦来了再说。” 她叹息起来,故意拿话扎周名安的心,“你说说,要是你早早的请了司锦过来,现在也不至于干着急的等着了。” 司锦就是故意的,这会儿就是故意钓着周名安,谁让他不给自己送请帖。 司锦此人,小气又记仇。 季静蛐蛐司锦,“司锦这人慢悠悠的,这个点说不定都睡下了,她要起来穿衣服再过来,万一有点起床气,你看看,不知道要等多久呢。” 所以就算司锦来的慢,那也是周名安的错,才不是她司五少爷故意拿乔。 周名安,“……” 周名安脸皮绷紧,勉强撑起一丝体面,“这事没查清之前,今日所有宴上的人都逃脱不了干系,包括你,季静。” 季静微微笑着,丝毫不在意周名安的攀咬。 他像是困兽似的,现在想的一定是怎么挣脱跟逃离。 季静只需要等,等司锦过来接手这个局面就行。 就如季静猜测,周名安现在心里很慌,他人被困在原地没办法去小阁楼里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袁层怎么会死呢? 他下的那点药,怎么都不会闹出人命才对。 可惜他现在嫌疑最大,已经被商贾们自发围了起来,同时有商贾派人去看着小阁楼,防止有人进去破坏现场,以至于周名安现在处于很被动的状态,什么都做不了。 他至少要知道点什么,然后才能想办法为自己辩解。 小阁楼里除了袁层还应该有个钱柚,要是袁层身上有伤口,他完全可以把罪全推到钱家身上。 现在周名安最怕的就是袁层身上没有半点伤单纯死于马上风,到时候酒的事情查出来,他有一百张嘴都解释不清。 他需要有人帮他探听消息跟给远在临山州的周家报信。 就算他跟人命官司牵扯不清,只要回到临山州,那都是小事情。 周名安心思疯狂转动,余光正巧瞥见了钱母。 他眸光微微闪烁,钱母正不动声色的四处在找钱柚呢。 出事了,她往门口那桌看过去,这才发现钱柚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再一联想那落水声,钱母差点当场晕厥过去,只觉得那声响不是砸在池子里,而是砸在她心头,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她强撑着,边让钱父跟去小阁楼看看什么情况,边自己四处找钱柚。 眼神无意间跟周名安对上,钱母就瞧见周名安缓缓从袖筒中抽出一支金步摇。 钱柚今天晚上还戴着的金步摇。 钱母在看见金步摇的那一瞬间,脸色刷白,浑身血液冰凉,心脏似乎都停跳了。 她怔怔着就要走过去,却被人用力拉住了手臂。 钱母扭头看过去,是钱橘。 钱橘脸上带着道浅浅的血痕,静静的看过来,声音不大不小,“四姐姐丢了簪子,心里难受,现在正坐在马车里哭喊着要回家呢,主母不过去看看?” 钱橘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朝沈柔云望了望。 沈柔云眸光微动,没有半分言语沟通跟提前商量,只一个眼神,她就懂了钱橘的意思。 “四姑娘丢了簪子啊?”沈柔云笑盈盈看向沉下脸的周名安,“也不知道被谁捡了去,可别落在了有心之人的手里,成了污蔑跟要挟用的工具才好。” 她不是为了钱橘,而是跟钱橘一样,都是为了钱家所有女子们跟钱橙的名声。 季静其实没听懂沈柔云话里的意思,只听懂了,“丢了簪子?谁丢了簪子?哦,钱柚啊,那没事了。” 众人,“……” 但亏得她出声,周边人都听见了事情原委,钱柚丢了簪子在闹脾气。 现在人命关天的时刻,是找簪子的时候吗,怎么这么不懂事呢! 他们看向钱母,眼神带着谴责:怎么管孩子的。 钱母静下心,脸上连忙扯出笑,同时拉住钱橘的手,“是、是我没教好,我现在就去劝劝她。” 她拉着钱橘,人前还能走的端庄体面,刚过了前厅没人看着了,钱母双腿一软差点跪在了地上。 钱橘半分搀扶的意思都没有。 钱母被刘妈妈扶着奔到马车前,掀开车帘就看见躺在车厢里的钱柚。 钱柚缩在车厢里,脸颊绯红,呼吸沉重,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但身上衣服整齐鞋都没掉,只有发髻蹭乱了而已。 钱母抖着手,扶着车框,这才掉下眼泪慢慢蹲在地上,刘妈妈也跟着无声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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