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锦恍惚了一下,这才记起来: 哦,她还关着个人呢。 周黄,“……” 主子果真是日子过美了把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司家西街仓库里,季杰被人五花大绑堵了嘴扔在麻袋堆上。 他昨天上午刚出门就被人套了麻袋,还没等他挣扎着叫嚷出来,对方一手刀就给他劈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捆了双手堵住了嘴扔在这不见天日的仓库里。 面对这种情况季杰丝毫不慌,而是盘腿坐着分析了一下想弄自己的人是谁。 他身份暴露了?那不能够啊。 他便宜父亲的竞争对手?一个车马行,能有多大的竞争力,用得着绑架他做要挟?图什么,图牢饭好吃吗。 亦或是…… 季杰竖着耳朵听,听到外面有人看守,也就歇了逃跑的心思。 他被关在这里,对方总要露面的。毕竟就算是要他的命,死前也得让他死的明明白白吧。 这个想法支撑着他从昨日上午等到昨日晚上,随着外头天色渐黑,季杰心里越发没底。 尤其是今天清晨依旧不见有人进来,季杰才开始慌了。 一是饿的心慌,二是心里真慌。 对方倒是没有渴死他的意思,一两个时辰过来开门问他一次要不要喝水。 喝完直接在墙角解决。他手绑在前面,解腰带还是方便的。 起初,季杰试图从喂水的人嘴里套点消息出来,可对方哑巴一样不开口,试过两次没有用,加上他嫌弃小解麻烦,就没再喝过水,硬熬着。 就这么过去一天一夜,就在季杰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要交代在这儿的时候,仓库的门总算打开了。 那扇关了几乎一天一夜的厚重大门,被人推开的时候发出“吱拗”的笨重声响。 季杰有气无力地歪着头靠坐在墙上,听见声响才掀起眼皮朝前看。 眼睛适应了昏黑,猛地见到大开的光亮有些不适应,季杰下意识别开头眯起眼睛。 跟他一样不适应光线变化的还有一个人。 余光瞥见周黄单臂拎着实木椅子进来的那一瞬间,季杰眼皮子都跳了起来。 他算是知道是谁绑了他。 “司、锦!”季杰咬牙切齿。 司锦披着一身晨光从外面进来,站在椅子前面,慢条斯理的从腰间长条荷包里掏出来一副火眼镜。 这玩意是从西洋那边传过来的,两个圈中间一条短杠,短杠是搭在鼻梁上的,而两个圈的左右圈边都有一条细长的腿,方便挂在耳朵上,这样能支撑起圈不掉下去。 框是金丝细框,框里的镜片是透明的天然水晶。 有人叫这火眼镜,有人叫它视石。 顾名思义,这个叫火眼镜的玩意能帮视力模糊的人看清东西。 全大禹,有能力有财力拥有这种昂贵物件的人,据季杰所知不超过三个,司锦就是其中之一。 季杰幽幽地朝前看,看一袭红衣的司锦戴上金丝视石后,抬手一抖身前衣袍,往后坐在了圈椅里。 她双臂搭在椅圈上,背靠着椅背,长腿交叠,坐完这些,这才舍得撩起凤眼施舍目光朝前看。 季杰,“……” 跟仓库里麻袋堆上潦草又狼狈的他比起来,肩披晨光坐在光里的司锦可谓是从头发丝精致到脚指头,浑身上下都透着股贵气跟优雅,和他如同两个世界的人。 季杰,“…………” 季杰眼皮子都快翻到了天上。
第9章 周黄走过去,对着季杰抱拳行礼说了声得罪了,然后才把他手上的绳子解开。 季杰手能活动后,都用不着周黄帮他松嘴,而是自己抬手扯掉嘴里的布团,朝旁边呸了几口,瞪着周黄,“你得罪的还少吗,差这点表面功夫?” 知道他满腔怨气,周黄双手往腹前一搭站在一边,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打算再说话。 季杰从麻袋堆上抖着腿走下来,攥着布抖着手质问,“司锦,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绑我?” 他腮帮子都是疼的,说完立马揉脸。 司锦往圈椅左边倾斜,单手支额,抬眸看季杰,不急不躁悠悠开口,“你猜。” 短短两个字,听的季杰心头猛地一跳,眸光闪烁起来,一时间都不敢跟司锦对上。 外头都说司锦这两年不出门是身体虚弱命不久矣,可季杰知道真实情况并非这般。 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少年并非面上看着这般雅致温润,私下里她心思深沉手段阴诡着呢,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就被称为从商天才。 原先司锦日日外出经商,季杰倒是心安很多。这几年她开始闭门不出了,季杰就焦心不已。他不是怕司锦命不久矣,他是怕司锦韬光养晦所图甚大。 现在自己被他套了麻袋捉过来,季杰连自己可能被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他的身份,他的事情,都被司锦知道了。 也不知道司锦能不能念着多年情分,给他个痛快。至于血缘关系,……还是不提的好。 季杰垂着眼,“猜不到。” 司锦静静地打量他。 大冷的天,季杰额头上的汗都要滴下来了。 有些上位者的威严是血脉相传存在骨子里的,这种人就算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她所带来的压迫感都让人承受不住。 可能是看他太可怜,周黄单手遮嘴小声提醒他,“我家少夫人。” 谁? 季杰恍惚了一瞬,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 钱、钱橙! 对,司锦要娶的娘子的不就是钱橙吗。他昨日出门为的也是这事。 见季杰总算是想起来了,司锦薄唇抿着,身子坐正,下巴微微收起,眼底的镜片幽幽反着寒光。 季杰,“……” 原来是这事啊,他还以为别的呢,吓死他了。 季杰瞬间把手里的布团扔下,往身后的麻袋上一坐,双手搭在膝头: “她给我五两,让我带她出新水州,我见她一脸真诚想做这门生意就一口答应了。现在好了,拜你所赐我失约了,五两银子也没了。” 他手往前一伸,昂着脸,理直气壮,“赔我五两银子。” 司锦瞪他。 她跟季杰还有季杰的双胞胎姐姐季静三人同龄,是从小长大到的伙伴。季杰也根本不是车马行的伙计,而是车马行的少东家、季老爷的儿子季少爷。 她们三人这种关系,季杰居然打算拐跑她未过门的娘子! 存心的吧。 司锦皱眉,“我跟你姐姐关系这么好,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 三人中,司锦跟季静的关系最好,季杰属于被排挤的那个。 三人行,必有一个多余。 所以季多余反问,“既然你跟我姐姐关系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娶她呢?” 明面上,季杰是不知道司锦司家五少爷其实是五小姐。 司锦毫不犹豫,理所应当,“我又不喜欢她,自然不能娶她。” “对啊,你又不喜欢她也不打算娶她,”季杰合掌一拍双手摊开,耸肩表示,“那说明你跟我姐姐还没有牵扯上关系,那我做我的生意也是应该的。” 司锦听季杰诡辩,纠正他,“发小情谊,也是情谊。” “好一个发小情谊!”季杰指着地上那团布,咬着牙问,“哥,这就是您跟我的发、小、情、谊吗?” 选择套他黑麻袋,关他一天一夜?好一个从小长到大的发小情谊啊。 ……司锦其实没打算关季杰这么久,本来打算拜完堂就把季杰放了。 这不是,忘了吗。 从钱橙进门那一刻起,司锦早就忘了什么季不季的事情,更别提杰不杰的了。 要不是今日周黄提醒,等她想起来的时候,季杰怕是都要饿死了。 司锦面无表情,丝毫不心虚,甚至反咬一口,“是你不仁,我才不义。” 季杰,“……”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扭头一想,的确是他自己先不厚道,然后出于理亏,又慢慢把嘴闭上了。 季杰不是不知道司锦要娶钱橙,但他看小姑娘真心想跑,还抠抠搜搜一脸肉疼的掏出五两银子给他看,季杰嘴一贱,直接就答应了。 毕竟他知道司锦是女的,所以季杰觉得司锦要娶钱橙就是个玩笑话,怎么可能是真的。 而且媳妇跑了之后,司锦说不定不会追究他,暗地里还会感激他呢。 这媳妇要是娶进门简直就是个麻烦,等洞房花烛夜两人坦诚相见,司锦的性别不全暴露了? 她女扮男装本就是机密,自然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危险。司锦又不是个棒槌,这样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告诉一个全然不了解的陌生人。 司家定亲之后,季杰就猜到司锦会找理由拒了这门婚,哪怕面上不拒,成亲后也会寻个体弱不行的借口让钱橙当个活寡妇。 季杰觉得这样多不厚道,对人小姑娘多不公平,于是他正义感爆棚,一拍大腿答应了: “五两就五两,你成亲那日人多好出门,我在钱府后门等你。” 结果等到了仓库里。 不仅没等来逃婚的新娘,还等来了对方的新郎。 季杰问司锦,“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 司锦又靠了回去,重新掌握主动权,手指撑着额角,天然水晶镜片后的一双凤眸显得高深莫测,“你猜。” 这事不用猜,周黄知道。 从定亲后,他家小主子就派人一天十二个时辰守在钱府外面,就是怕自己未过门的新娘子跑了。 所以捉住季杰是必然。 可这事季杰不知道,季杰哪里能想到高贵矜持的司锦会干出这种类似于“痴汉”的事情,他搓着下巴上新冒出来的胡渣点头,“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行了,这事也算扯平了。”司锦长腿放下,准备起身离开。 等她站起来掸了掸衣袍往外走,周黄才又单臂拎起那圈椅。 季杰坐在麻袋上抬头朝前看,司锦站在仓库门口停下脚步。 她面迎晨光,微微侧头看过来,初起阳光勾勒着她侧脸轮廓,像是镀了层暖金色,连那冰冷的镜框都显得柔和很多。 司锦轻声说,“我们是发小情谊,下次别这么做了。” 说完司锦带人离开,只留两人背他回去。 季杰一时间分不清司锦话的意思,是让他别自作主张带钱橙逃婚,还是别的。 发小情谊。 季杰往身后的麻袋上一躺,半步路都不想走,“背我回去吧,谢了。” 他一夜没睡好,又累又饿,脑子连转都不想转,他懒得去思考司锦是不是借这事敲打他,也懒得想别的,脑子空下来,耳朵里只有那句“发小情谊”。 远处,司锦踩着脚蹬上了马车,准备回司府。 周黄伸出手臂给司锦搭手,问她,“主子是在敲打季杰少爷,让他别做多余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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