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愿松了口气,从善如流。 若是天气晴好,她们也会迈出大门,呼吸新鲜空气。 牵手走在石板路上,看光秃裸露的枝桠长出新叶,看穿厚外套的行人依偎取暖,散累了就找长椅坐下休息。 时愿靠着顾知忧的肩膀,阳光照耀她半眯的眼睫,暖洋洋的。时光放慢脚步,和心上人一起晒太阳,是件幸福的事。 有时候,她们也会去电影院碰一碰运气。不提前参考排片,也不提前预订座位,就像没有藏宝图的探险家,纯粹地临时兴起。 因为没有任何期待,反而常能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除了电影院,咖啡厅是经常光临的第二个场所。 时愿每次都固定不动地点卡布奇诺,她其实更想喝冰美式,但考虑到身体状况,顾小姐拦着不让。 顾知忧喜欢焦糖玛奇朵,再加一块提拉米苏,配上从书架取的合她眼缘的书,一个下午很容易打发过去。 春节过得太惬意的人,往往要花费比别人更多的心力,才能进入工作状态。不适应的理由,不光是留恋那段自由懒散的时光,更是想念陪伴度过那段日子的人。 回到顾氏集团的第一天上午,顾知忧召开了一个工作会议,把新季度的任务分配下去。等到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时,她茫然地盯着文件发呆,什么也看不进去。 按照从前约定的暗号,她拍了拍时愿,不止一下。 一下,承载不住思念的重量。 其实,她更想做的,是真的触碰时愿,揉揉她的脑袋。但是她们不在同一个地方,没有法子办到,只好退而求其次。 时愿回应得很快,而且比她直接,以文字的形式。 【宝贝,我也好想你。】 【特别、特别想。】 向来含蓄内敛的人被浓烈的情绪推着走,已经忘了“难为情”三个字怎么写。 这两句话在她的脑海里自动转化成了语音,还是委委屈屈的语调。 立马拨了电话过去。 她现在就想听时愿的声音,等不及下班。 * 2月14日,是情人节,也是时愿的生日。 生日与节日重合的人,可以被称作“天选之子”,总觉得她们身上沾了些好运气。 按照这个理论推演下去,出生在情人节这天的小天使,都是带着浪漫和爱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这也恰好解释,时愿是她见过的最浪漫、最可爱的人。 清晨六点,时愿被藏在内心深处的期待闹醒了。她以为自己醒得很早,可以抱一会熟睡的顾小姐,再以不吵醒心上人为前提,亲亲她的眼睛、她的脸颊、她的唇角。 谁料一睁开眼,就收到一个蓄谋已久的吻,外加两句温柔的祝福: “阿愿,生日快乐!” “以及,情人节快乐。” 时愿钻进顾知忧的怀里,嘴角高高扬起。 饶是心里雀跃,但也只能回复她一句:“情人节快乐。” 上午,时愿坐在办公室,回忆起早晨的这一幕,爱意像热气球,在胸膛里膨胀到了极点,飞上蔚蓝的天空,想把太阳摘下来送她。 然而,热气球途中遭受了一些颠簸。 因为,顾知忧发信息告诉她,手上临时多了件事,恐怕要到傍晚才能处理完,让她下班后直接回雅竹居等她。 时愿敛下眸里的失望,善解人意地回了句好。 没关系的,反正生日祝福已经收到了,工作重要。她如是自我劝慰着。 性格太乖的孩子不会闹,也不会传达负面的情绪,她往往是一个人将破碎的心修补好,还要若无其事地以笑脸示人。 本来这事就算过去了,可时瑶非在午休时惹她不痛快:“哟,哪里来的小可怜呐,怎么过生日还一个人吃午饭?” 时瑶忙了一上午,筋疲力尽,想在食堂随便吃点垫肚子。结果却撞见某个小寿星,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惹人怜爱。 于是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来望着她,笑容意味不明。 时愿抬眸白了时瑶一眼,默不作声,把筷子放下来架在碗上。 这是她能给的最好的态度了。 时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想伸手摸摸眼前这个低气压的小朋友,但没有。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清了清嗓子,“走,姐姐请你吃蛋糕。” “不去。”时愿拒绝得果断。 “干嘛不去?” 她是诚心想给时愿庆祝生日的。 “不想去。”时愿叹了口气。 今天是情人节,无论是咖啡厅,还是烘焙店,应该都装饰得很温馨。去了不是徒增伤感吗? 她想到时瑶也是一番心意,就算要辜负,语气也得好一些,于是指了指面前的餐盘,“午饭刚结束,实在吃不下蛋糕。” 时瑶想,时愿不是口是心非的人,看来是真不愿意去。正巧,她也不喜欢强人所难,耸耸肩,表示作罢。 下班后,时愿没胡思乱想,驱车回雅竹居等她。顾小姐的交代,还是要认真执行的。 公寓悄无声息地变了模样。 或者说,是有人精心安排的,只不过向她保密而已。 窗帘拉了一半,留一分光亮,遮一分朦胧;也许只有这样,墙壁挂着的灯串,与餐桌上的烛火,才能如此暧昧,让气氛升温。 换好拖鞋,时愿低下头,表情羞赧又无助。地板上堆满了金色和白色的气球,顾小姐很舍得为她花钱,手笔大到让她寸步难行了。 时愿脸颊烧得滚烫,不想让心上人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羞涩的样子,于是谨慎地避开气球,去厨房拿瓶冰水降温。 她知道这个天不宜喝凉的,但是热水只会让她的耳根红得更厉害。 只是,冰箱哪里还有瓶装水的踪迹? 除了那个漂亮的蛋糕,余下的空间全塞满了红玫瑰。冷艳的花瓣娇柔,馥郁的芬芳醉人,她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时愿抿了下唇,默默地合上冰箱门,当作没发现它们。她还琢磨起,如何才能让自己的表情待会儿看起来惊喜一点。 找到瓶装水的新家后,时愿回到沙发边,垂眸静静地坐着,也把手机放在茶几上,以防错过了心上人的消息。 她一心多用,并不悠闲。时而盯着手机,时而望向窗外,时而面朝大门。 心尖像被蚂蚁叮咬,挠不着,解不了。兀然觉察,等一个人,原来可以这样漫长又枯燥。 时愿的指腹摩挲着沙发,瞳孔凝视着漆黑的电视屏幕。 她想到了一件事,一件快要遗忘,却不该遗忘的事。 顾知忧生日那天,是不是也坐在这张沙发上等了她很久?是不是也曾对着窗外或者屏幕出神?是不是也除了盼望和思念,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顾小姐真的是个很体贴的恋人。除了倾诉几日联系不上她的担忧着急,询问她的去处之外,没有只言片语强调,生日当天等待喜欢的人,是多么煎熬和辛酸。 时愿明白,顾知忧是不想让她愧疚和难过。 可是,她怎么能不愧疚?她所体会到的,不及顾知忧当时的万分之一。 因为她明确地知道,她的等待是有结果,她的心上人一定会回来;但顾小姐当时呢,她什么也不晓得,什么也不确定,面临的是极度的不安、难过,甚至绝望。 经过一番比较,时愿蓦然觉得,顾知忧对她太好了。 要她讲,顾小姐就应该借生日这个机会报复她一下,比如,一声不吭地玩消失,也让她尝尝被心上人冷落和遗弃的滋味。 即便真的这么做,她也不会怪她。 因为这全是她该受的,咎由自取。 斜阳蚕食着街道的轮廓,房间的镜像,被她看得陌生而孤寂。 坐立难安。 终于,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将她从牢笼里解救出来:“阿愿,给我开下门。” 时愿几乎是从沙发上弹起来的,反应过来时,已经站在玄关处。她低眉理了理衣襟,确保自己是副体面的模样,才压下把手。 门朝外开的一瞬,她想,要不要给顾小姐一个拥抱,简单表达一下她的思念和愧疚? 但她没有。 时愿怔在原地,眸光剧烈地打颤。 顾知忧的臂弯里趴了只小橘猫,毛绒绒的爪子搭着衣袖,浅琉璃色的眼珠在眼眶里打转,机灵地打量陌生的环境,和面前的人。 突然认出她是谁,它歪着脑袋,叫了一声,开始在怀里乱动。 看见楼道里的一人一猫,时愿心中的悸动,如同落在远山后的夕阳,又从山峦后升起,违逆自然规律,明媚耀眼。 她找回自己的声音,红唇翕动,轻轻唤了一声:“淮南。” 顾知忧笑着将急不可耐的小橘猫送过去。 淮南钻进时愿怀里,脑袋蹭着,朝她撒娇,以这样的方式传达快一年不见的思念。 时愿揉了揉它的头,又望向顾知忧,眼里的心动藏不住。 “怎么想到把淮南接回来了?” 顾知忧把拎着的航空箱放在墙角,背对着时愿换鞋。 这件事说来话长,她也筹谋了许久。 “那次从新场古镇回来,我不是问了你朋友家的猫咖叫什么名字嘛。抱着试试的心态在平台上搜,结果还真被我找到了那家猫咖的账号,当时就关注了一下。 春节那几天,我就在想,情人节快到了,该送我女朋友什么礼物好呢?正巧撞见那个账号更新了小猫的视频。我就发了条私信过去,问问有没有淮南的。 那个账号是你同学在经营,她看了我的IP地址,好奇我是怎么知道淮南的。我就表明了身份,跟她讲,我是时愿的好朋友。” 时愿摸着猫,很认真地纠正:“女朋友。” 替人出柜多不礼貌。 顾知忧当时是这样考虑的。 她清了下嗓子,战术性略过,继续道:“这个女孩真的很热情,问我,时愿是不是想淮南了,如果是的话,她可以帮忙联系托运公司。” “我没答应。我女朋友讲,交给托运公司有风险。于是萌生了亲自去接的想法,给我女朋友一个惊喜。” 转过身,笑盈盈地望着时愿,“所以,惊喜吗?” 眼角微红,想拥心上人入怀,可两手都不得空,空间被一个小家伙霸道地占去。 时愿凑近,吻了下她的脸颊,“惊喜。” 低声说:“这是我收到过最棒的礼物。” 有这句话,顾知忧觉得花在此事上的功夫都是值得的。 带淮南回上海,远没有几句话叙述的那样简单,否则当初时愿也不会留它在北京。她起初不太懂其中需要哪些步骤,但愿意去了解。 顾知忧查了带宠物上飞机的攻略,提前申请有氧舱,又下单了航空箱,最后和时愿的朋友约好日子,还拜托她准备淮南的相关证件。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80 首页 上一页 7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