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感觉很孤独,她不知道以后自己还想要过怎样的生活。 也许经过这件事,治疗结束以后研究中心会开除她,她对此有心理准备,就不可能再见到江袭黛了。 燕徽柔手里的纸巾被一把抽出来。 江袭黛把那团东西揉皱,“啪”地一声,一个湿润小纸团打到了陈茶安的脑门上。 陈茶安动静极大地后撤了一步,她捂着额头,不知是否是因为那纸团是江袭黛投来的,一时竟也让她脑子有点发懵,晕了半晌才回过神。 “少惹人哭。”江袭黛淡淡道:“退下。” “嗻。”陈茶安低眉顺眼,老实地准备离开:“姨先告退了。” “别,不至于。”燕徽柔破涕为笑,她伸出手里的报告:“这个我瞧得半懂不懂的。所以是……很健康的意思?她天天吃那么多甜点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这样下去真的可以吗?” 陈茶安:“啊……虽然这个吃法是有点吓人,但综合来看,她还挺好的。只是维生素类确实缺乏一点——不是大问题。” 燕徽柔认真道:“除却甜点心之外的食物,她说闻着就有点恶心,这也是正常的吗。” 陈茶安挠挠头,往后翻了一页,“常见的东西都测了,你家闺女没有过敏源。五脏六腑包括胃的功能也很强悍,铜墙铁壁似的……估计就是……” “口味问题。” 两道目光一齐投向江袭黛。陈茶安冲她点头:“纯粹的挑食。” 江袭黛懒洋洋地道:“挑食怎么了?总比有些人,什么垃圾都往嘴里灌较为妥当。” 陈茶安总觉得她在骂自己,但是一时又无法对号入座——自己吃喝都还挺正常的? 燕徽柔:“还是得给你买点维生素片先吃着。” “建议从食物中摄取哦。”陈茶安:“不管怎么说,建议改掉这破饮食习惯,你凝血功能偏低也是这么引起的呀。吃点蔬果怎么样?黄瓜胡萝卜汁?” 得了,两个人都在教训她。燕徽柔一提到这事,便也倒戈了。 江袭黛阖上眼眸,顿时觉得有点委屈。她只喜欢吃几种固定的口味较甜的,黄瓜很显然不在其列。而……维生素片?那是什么?听着就是很难吃的东西。 至于那什么凝血……江袭黛有点印象,她记得燕徽柔冲进琼华殿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的体质和别人不一样。 “那还不是你写出来的。” 女人幽怨道。 她这话是对着燕徽柔说的,但是陈茶安却也无意地听进去了——燕徽柔给江袭黛塑造了前半生的苦难和性格底色,而她自己呢……好像也确实让她草率地走上了血流而亡的死亡结局。 可能是这个设定影响了。 陈茶安看着面前鲜活的女人,心里也有点愧疚了。她搓搓手,“对不起。姨以后会对你好的,带你去吃最好吃的火锅。” “滚。” 字正腔圆。 陈茶安屁滚尿流地走出去了,临行前紧急给燕徽柔留了个口讯:“对了啊,具体的报告发你手机里了,也同步给研究中心了,后续可能还得让她过去几趟。” “好,知道了。” 燕徽柔低着头正浏览着软件,顺便把几瓶复合维生素加入了购物车。 江袭黛没说什么,也许是打定主意观望一下再决定吃不吃。 临到下午时,医疗部却来人了。 程冠英出现在门口,她抬头定定打量了一下这间关着燕徽柔和江袭黛的房间,情不自禁皱了眉。 早这样多好? 研究部门主管也不知道是怎么安排的。害得她相当无辜又光荣地受了一堆“工伤”,这会儿被江袭黛弄到软组织挫伤的腿还在养着。 也是她锻炼比较多,不然多少是逃不了骨折了。 ——以至于现在她见到那一抹潋滟红衣,肾上腺素情不自禁飙升。 “燕徽柔?” 只是这位的责任心还是挺强的,虽然有点头皮发紧,既然路过这里,还是来看看她接手的病患燕徽柔的情况。 燕徽柔坐在床头,已经不再输液,这几日改吃一些流食。 很显而易见地,气色红润了不少。 “你太久没有下床走动了,每天都在床上翻来覆去,估计肌肉很纤弱无力,饭后让……江袭黛扶着你走走,每天都记得复健。” 程冠英在说这话的时候拿着一把手枪,在收到某个女人笑盈盈的目光时,她拿着枪管,用枪柄指了指江袭黛,似乎是在警告她不要过来。 而那女人支着下巴,笑意愈发深厚,似乎觉得她这幅草木皆兵的样子很是有趣。 “别指了,真不敬。这放在以前,可是要拿去喂狗的。”江袭黛偏过头:“不过瞧着你救过燕徽柔的份上,本座不与你这等小辈计较……” 江袭黛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燕徽柔一指抵住她的嘴,又闭上眼亲了她一口:“要礼貌。” 程冠英不想看这冒着粉红泡泡的场面:“走了。注意身体,燕徽柔。” 燕徽柔:“谢谢您。” 待到她走后,燕徽柔稍微舒了一口气,往后舒服地躺下,只是那后边理应是有个垫子的,正在身体感觉到就要投入那软垫的怀抱时—— 她靠在了床板上。 嗯? 江袭黛手里拿着个软垫:“那女人的意思是说,你的腿不行了?” ……还真是满嘴吉祥话的。 “不,远不至于。锻炼一下就会慢慢好的。”燕徽柔连忙动了动下肢,肌肉缺乏的缘故,她每动一下都要比往日费更大的力道,感觉异常笨拙沉重。 然而双臂下穿过来一双手,江袭黛把她托起来:“是需要这样走走么。” 失重感传来,燕徽柔的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哪怕双脚踩上了地面,还是像踩着一团棉花似的。 她听到江袭黛问:“其实你早就能走了,只是实在懒得很。对吗?” “……”燕徽柔不知道该怎么答这话。她确实从小就不爱运动,在研究中心每年的体测等级常年评在C档,不过……之前为了支撑起破碎的家庭四处奔波,劳累过度。 这次,终于轮到她生病了,她的身体告诉她自己,要抓紧时间好好休息。 燕徽柔第一步走出,绵软地栽了下去,正砸在江袭黛怀里。她靠在女人身上,嗅着那股幽然得好像是在杀生门夜里的暗香,不免笑了笑:“偶尔也让我懒一回好么?门主大人……” 江袭黛挑眉:“可以,打个商量。别让我吃不爱吃的东西。” 燕徽柔摇头道:“你得保持身体健康。” “为了你,我还是保持现在开始复健好了。” 燕徽柔一只手环住了江袭黛的腰,一只搭在她肩膀上,这个姿势像是在跳交谊舞的起势。她慢慢调整好了两只不怎么听使唤的腿,这才抬眼冲女人露出一个浅笑:“这段时日就麻烦娇娇了,要接住我,莫要把我摔了。” 小心思失败。 江袭黛没抱太大期望,她大概也知道燕徽柔是这样的人。但是这样紧密地搂着,她几乎能感觉燕徽柔睡衣下的骨头硌得自个儿慌,只要轻轻一提,就能把她抱起来。 这一场性命攸关的大病,把眼前的女子折腾得太虚弱了,分明需要好好吃饭锻炼的是她才是…… 江袭黛在心底轻叹了口气,果然,不管在哪个时空,燕燕总是脆得让人有点担心,活像是一尊易碎的白瓷。
第123章 燕徽柔贴着江袭黛, 大概磨磨唧唧走了十步路,过于纤弱的肌肉让她每一步都用尽全力。 好累啊。她有预感,明天起来肯定会开始腿疼。 托着她的那双手时而紧,时而松, 似乎是在调整到底要用多大的力气托她。 燕徽柔有时候觉得自己脚下走得飘忽迷离, 好像翩翩然地飞了起来。 往下一望。 哦, 双脚确实离地了。 江袭黛抱紧她的腰身, 掂量她几下:“你有九十斤么?恐怕没有。” “燕徽柔,你从前一个人是怎么生活的?” “力气这么小,人也轻……”江袭黛看到她这模样就很担忧。从前如此,现在依旧。 过于柔弱的力量让她无法威慑别人, 这么轻的体重也很难自卫, 何况燕燕还长着一张很好欺负的脸蛋。 燕徽柔试图挽尊:“这不是生病了。之前过百了呀。” “这也没差多少。”江袭黛闻言更是怜悯:“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平安过日子的?” “这里已经是文明社会了。伤害别人会被法律审判。” 燕徽柔宽慰道:“哪跟在杀生门那样, 成天瞧着一群修道之人打打杀杀的?你放心,我很安全。” “那是什么, 靠纸上规矩?”江袭黛轻哂:“人心的恶意要是能被这一两句话约束住, 世上哪里还有恶人。” “嗯, 确实不是百分之百的。”燕徽柔道:“没办法,所以不要去危险的场合,免得被谋财害命。” 她注意到, 江袭黛瞧她的眼神更添了一分担忧——可能是在犯愁为什么创造她的母亲却生得如此孱弱。 毕竟江袭黛在小时候,无论境地如何,总是从血路里杀出来的强者, 她质疑过很多事,唯独没有质疑过自己的能力。 当然本能地认为她的源头更加强大。 燕徽柔的背脊被一只手抚住, 轻轻拍了拍:“别怕,我在。” “要保护我吗?”燕徽柔弯了眼睛, 的确,有了江袭黛在,她睡觉都会安心很多。 “并非,我会磨炼你。”江袭黛皱眉:“从早日能够行走开始。” 燕徽柔微微一愣,托着她的两道力量一下子消失,她往前扑去,狠狠砸在了女人的胸上。 江袭黛却不为所动,她不复方才的温柔,一只手把燕徽柔拎直了:“好好走。” 一种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燕徽柔有点感动地想到了很多年前——江袭黛嫌弃她力气小,让她拖着两袋米爬着崎岖不平又摩擦力贼大的山路,整个人都快累抽搐了,第一次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山顶,情况十分狼狈。 而那女人呢,一脸轻松惬意地欣赏着山顶风光,顺便在一旁对她冷嘲热讽。 还有同样惨绝人寰的躲飞镖,站桩,各种各样的磨炼。 她说磨炼,从来是会对自己下重手的——虽然江袭黛并不觉得那些很超过。 就像今天一样,燕徽柔才下床,十步都很艰辛的体力,硬生生被江袭黛强制遛了十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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