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不要因为了我这个罪人一时冲动。”吴世基紧紧握着南仲的手摇头。 南仲咬牙。 子邺让人带走了吴世基,压入了刑司的大牢,以谋杀宗室王族之罪三日后问斩于城北。 “哥哥,南仲哥哥?” “小姐,王太后还在宫内等您呢。” “闭嘴。” 南仲恶狠狠的瞪着子邺,子邺咽了一口唾沫,他亲眼见过南仲的身手,若是现在南仲想杀自己,就凭自己手下这些人,子邺倒吸一口凉气。 好在子宁来了。 “妹妹。” 南仲恨国相一家人,但唯独不会恨子宁。 南仲无神走出了刑司,“南...” 南仲甩开了子宁的手。 天空开始下雪,王都的天气又冷了不少。
第17章 死一人而安众生 昨夜的时候王都的寒气就比前几日重了几分,吴修从王宫出来整个人都是拉着一张脸的。 吴修让车夫悄悄行车去了将军府,南仲不在府内。 “父亲。” 吴世基看着脸色不大好的父亲,沏了一壶茶。 “父亲这是怎么了,王上要处置我了么?”吴世基不紧不慢的说着,像个事不关己的人。 “你既知道?” “父亲告诉过儿子,不争不显,外臣一家出一个权臣已经是君王要忌惮的事情。”说着这话,手也没有停下来。“父亲那日大火于儿子,儿子就已经知晓了。” “那你为何不杀了子安,子安招供了这一切还颠倒了是非,就是要置你于死地。” 吴世基突然抬起头,雾气环绕的眼眶中闪烁着,“儿子明白,子安自幼跟于我,哪怕只有一线生机,儿子也不想这几十年的手足之情...” “可他呢,他卖主,不念你的恩情。”吴修对儿子,又爱又恨。 这是他的孩子,年少时就给他这个老子争光,在众多少年公子中出类拔萃。吴世基不蠢,只是没有一颗与人争夺的心,许是吾修保护的太好了。恨在吴世基一点都不像他,太过妇人之仁。 “不怪他。” 子川以子全的妹妹要挟,迫使子安招供一切又污蔑了事实,这些吴世基都知道,就在送走子全后他安排人去了子全以前所在的家,但是去的人晚了一步。子全跟随他多年,除了他妹妹,吴世基知道,即使子全不要了这性命也是不会出卖自己的。 “他只是一个奴隶啊!”子全年少时为救妹妹而卖入吴府,是吾府的奴隶。吴世基隔着矮桌双手捧着儿子的双臂愤道。 “君要臣死,臣如何能活呀,父亲。”吴世基哽咽着,他比谁都明白。 子川希望他死,给南家,给扶持子启的一派人看,帝乙希望他死,因为他不肯为帝乙在史册上写一句好话。 “世基一人之命,可换王都安宁。” 儿子吴世基得话让吴修想到了刚才在王宫内帝乙与他的谈话。“吴卿啊,寡人在位多年,深这朝中深浅,也知那些人的心思。吴卿是聪明人。” “王的意思是?” 吴修看了看旁边的赵吉,赵吉不动声色。 “左丘伯之死,众人要交代,天下人要交代,寡人,不得已。”帝乙说的时候,手无处安放。 这是做给吴修看的难言之隐,吴修当然明白。 “所以寡人,明日在朝堂上将你派去沫都,替寡人查探迁都一事。” 吴修只是低着头,他当然明白这些意思。 “王叔与父王同袍,寡人...” “你儿一人的命,可救百姓于水火。” “王。”吴修俯首跪下,“老臣愿用这条命,换世基一命。他还年轻啊。” 赵吉看着帝乙的神色,过去扶起吴修,“寡人只留有用之人。” 帝乙负手转过身,“有些事情,你该比寡人清楚。” 吴修在朝中摸爬滚打多年才到如今,为君者向来不近人情,帝乙肯施恩让自己逃过一劫,他又怎么会奢望更多呢。 “谢王仁慈。” 赵吉送吴修出去。 “多谢赵宰史。” 赵吉则摇摇头,“吴尹也莫怪王无情,君王难做啊。” “吴修明白,子川势力之众。” “王上,吴尹走了。” 帝乙擦了一把虚汗,“寡人小瞧了这些个人啊。” “吴尹应该是明白王的良苦用心的,国相大人明面是要动南师长,其实最主要的还是打探王的意思。倘若王救了吴,那便是同意储君人选立于子启公子了。” “寡人这么多臣子,还是只有你了解寡人。” “明日南师长肯定还会来求见的。” “依旧。”帝乙挥手道。 “只是儿子,辜负了父亲,对不起仪儿。仪儿生性温柔,还请父亲替儿子照顾,若她今后寻中良人,父亲不要阻止,还有仲儿。” 茶罐中冒着热气,这水用的是干净的冰雪融化的水,以及三两滴吴世基不经意间落下的泪水。 “仲儿是武将,即使几年不动刀枪也磨平不了他那性子,人心险恶,他辨别不得暗处的人,父亲还要多提点他。” “相父,您处置了吴世基么?” 如今子受已由子邺教养,子川子邺父子都在。 “吴残害公子的小叔叔。” “元长都告诉我了,子安小叔叔死在府中,可是世人都说吴先生是谦谦君子,温其如玉,吴先生也曾教过我读夏史,南先生也说过他是...” “公子,人不可貌相啊,仅凭人言又怎么能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呢。” 子受低着头,心中甚是难过。 “公子呀,南仲曾授教于你,可后来又去教您兄长了,您还不明白吗?” “子受知道,先生不想子受继承王位。”自古立长不立幼,立嫡不立庶,子受也想不明白,自己并没有犯错,恩师为何就要否定自己。 “那公子可想和大王一样,治理天下。” “子受想,子受不比二位哥哥差。” 子川笑眯了眼,单看子受公子言行,他知道必成大器,就是没有自己的帮忙,这孩子的心思,怕是生来就是为王位的吧。 “公子自出生,就给商带来好运,额头的胎印,乃是商的图腾。” “邺先生讲过,商是大鸟图腾,可子受不喜欢额头上的这个。”子受指着额头被头巾遮住的一块。 随着长大,元长和他说着故事,说着大商的故事,说着大鸟是怎么来的,商是如何建立的,子受便逐渐讨厌起额头上的印记,甚至有一次用匕首去划。 将一屋子的奴隶们下的不轻。 “这乃你本身,你为何不喜。” 空灵的声音从四方传来,年幼的子受心中一震。“相父可曾听见了女子的话吗?” 子川不解。 下一刻时间仿佛冻住了,子川子邺一行人都不见了,连元长都不见了,只剩下了子受,还有一个慢慢走近的女子。 “刚刚是你在说话?” 子受抽出匕首警惕着前面来的人。 见她不语又道;“你是何人?” 她的年龄不过才八九岁,果然是神女转世,连心智都与同龄人高上一筹。面对着转世成了一个小孩的人,和她慌张的面孔,苏九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子受本就不太明显的眉毛突然紧凑起来,对面女子步步逼近,她便步步后退。 “笑你有趣。” 是有趣,上一世,她是神女,是傲视三界性子极为冷淡的神女,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苏九听过她说的话,是那日她救自己所说的话。 “不过也好,做个有趣的人总比做块冰要好。” 再走近一步,就隔子受只有两步之远了,子受抬起手用匕首指着苏九,“站住。” 她这才看见走近的女子容貌。 “嘿,小家伙,怎么了?”苏九见其呆滞住,心中有些好笑,继续打趣着她。 子受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子,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瞳孔,但是她知道从女子的眼神里看得出,女子不会害她,“第一,我不叫小家伙,其次他们都叫我公子,还有,你到底是谁。” “警惕性真高,不过也好,至于我,一个你忘了的人。” 子受放下匕首,就在刚才,她看到了女子说话时眼神里流出的悲伤,“我都没有见过你。” 这一世,你自然没有见过,而上一世你见过,你又未必会记得。苏九看着子受。 “你是,神么?”子受在防备的这段时间一直思考,能让众人都消失,让这原本寒冷的殿外变暖,连风都没有了。 子受又退了一步再次用匕首指向苏九。 是啊,即使经过转世,有些东西岂是都能变的呢,上一世为神所困,受那转世之苦,想必是厌及了神。 “我不过也是被神所奴役着的。” 子受这才将匕首再次放下,“先生教过我三界中分神,妖,人,你的样子不像人,既是神,那是妖?” 子受侧着脑袋仔细打量着苏九。 “怕了” “你的样子不像妖。” “为什么?” “因为我从未见过你这样好看的,我不信会是妖,先生说神最好看,妖最丑。” 子受的话再次惹的苏九轻笑,“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了这些滑舌。” “这不是滑舌,是实话。” “行,是实话,但我的确是妖。” 苏九将身份告诉这孩子,但是她却丝毫不惧怕,这让苏九又好奇了几分。 “那你不是应该在昆仑山吗,为什么来这?” “来见你。” 仔细看,身体还未长开的子受,那细白的耳上,红了一大半。“我与你素不相识,姐姐你为什么要见我。” 子受放松了警惕,又被苏九这翻言语弄得心头暖,便凑近了她些,随着她所坐的台阶旁边坐下。 “我这样喊你,你不生气吧。”子受在苏九旁边轻声细语道。 苏九摇摇头,“只是想见你。” “南先生说妖恶,为争夺利益可以亲族自相残杀。” “南先生...”谈到南仲苏九脸色巨变,只是子受顾着自己讲话没有察觉。 “不知为何,南先生是我的启蒙恩师,却阻扰我继承王位,相父说,王位应由嫡子,先生这样做事违背了祖训,让我今后不要与南先生来往。” “那你是怎么想的。” “南先生...我们不说他了,今日我见到姐姐,觉着妖并没有先生讲的那般。” “你怎么就能肯定呢。” “人尚且有仁爱,却眼睛里充着凶残,人会说好话,却在你背后陷害你,姐姐的眼睛里。跟他们都不一样。” “这也是你不怕我的原因吗?” 子受点头。 苏九不信,这样的人将来为王治理天下能够亡国。 “小公子,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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