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言玥手执长剑,身上的紫衣裙角沾满了人血,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朝着假山方向挪步,声音宛若黑夜中索命的鬼魅,“太傅大人,女君给过您机会,既然不好好珍惜,这…谢府也就没什么必要继续存在。” 鬓边白发的老者胸口在渗血,背靠在假山,大口大口的喘气,“天要亡我大璃!” “太傅莫怕,在下的手稳,剑也锋利,不会让太傅有什么疼痛之感。” “先皇暴政,如今女子当权,天要亡我大——璃!” 言玥听的烦了,在远处一道闪电劈下之际,提剑划破对方的喉管,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丝毫犹豫。 确认彻底断气后,卷起对方身上残破的衣角将自己剑上的血渍随意擦了擦,略显讽刺的声音低声道:“老太傅,走好。” 破晓来临之际,一切都恢复平静,宛若什么都不曾发生。 卯时一刻,承华殿内大臣们跪坐在内官为其安排的位置上。 迟迟不见璃榆上殿,低头四下观望,找寻着她的影子,有些胆小的,此时已经战战兢兢如坐针毡。 今日早朝不似往日那般,原本空旷的大殿摆满了矮桌,本应该站着奏事,如今却被安排跪坐,难免觉得诡异。 而且还发现本应该在首位的南相与太傅今日竟然缺席,惶恐的心现下更加不安。 就在大臣们不明所以之际,内官高呼:“女君到,百官叩首。” 璃榆戴着一顶珍珠宝石镌刻的头冠,上插金龙鎏金钗,石青直地纳纱金龙褂外罩一件米色纱袍,上用金线绣着苍海龙腾的图案,袍脚则是波涛暗纹。 立于大殿之上,颇有睥睨天下的气势。 大臣们纷纷侧身,朝着上位跪拜,“女君万岁,万万岁。” 璃榆落座,脸上瞧不出喜怒,“众卿平身,今日早朝不议事,吾请各位卿家吃肉。” 言罢,殿外一直候着的侍卫将火炉架子放置在大殿中心靠前位置,宫女们则是端着托盘有序进来,将手里的肉对应的放在每位大臣面前的矮桌上。 阶下靠前的两位大臣难忍心中疑惑,在宫女摆放之际,对着璃榆俯身问道,“君上,今日谢太傅与南相为何不曾上朝?” “兵职司的余大人也不曾来。” 璃榆清冷的目光一凛,嘴角弧度微扬,黑色的瞳孔如同一汪幽静的深潭,压迫感油然而生。 “他们不是在这大殿之上吗?” 第6章 食肉 大臣们互相对视,有些不太明白璃榆所言何意。 就在大家互相猜测之际,殿上有人呕吐起来,近而指着自己面前那块肉,惊恐高呼,“这…这是余大人的胳膊!” 出声的人与余霄素来交好,第一眼便瞧见那肉上的疤痕印记。 明明昨日还一起在雁香楼喝酒听曲,今日却成了盘中肉。 一时间惊魂不定,也顾不上形象,连连往后撤。 其他大臣被他这举动吸引,纷纷投去目光,复又看向自己眼前的肉块,胃中忍不住翻滚。 有大臣想逃跑,脚还未跨出殿门,就被外面的侍卫提刀拦下。 璃榆居高临下的观察着在场每一位臣子的表情,目露审视,“众爱卿似乎不喜吾今日为你们准备的早食。” 中丞姜元鼎愤然起身,“谢太傅一心为璃国究竟有何错,君上竟要将其杀害后还要臣等分而食之?” “南相可是婉妃娘娘的生父,君上迟迟不下旨册封娘娘为太后,今日怎还将其父绞杀,婉妃娘娘可知晓这一切?” 以往跟随南怔的朝臣此时将南清当做了救命稻草,也有高呼璃榆年纪尚幼,应当让南清出来垂帘听政。 “君上如今刚满十八岁,性子还不甚沉稳,臣恳请婉妃娘娘出来垂帘听政,直至君上双十生辰。” (本文设定:男女皆是十八成年,方可婚嫁,皇家之人婚嫁除外) 璃榆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目光扫过几人,宛若在瞧一堆死物,“中丞和御丞两位大人这是在为南怔、谢燦和余霄三位罪臣鸣不平,还是想如他们一般,结党营私,意欲扶持璃梏那个蠢材上位?” “臣…臣等不敢!” “许卿说吾刚满十八岁不宜亲政,当真以为吾是三岁稚子不成?尔等不过想借婉妃垂帘听政之便,继续瞒天过海行贿赂之事罢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俯首跪地,不敢言语。 “今日吾为尔等备下的早食,食者,可全须全尾的从这承华殿出去,往事种种,不论是贪墨钱财还是尸位素餐,吾都不再追究,只需日后一心为我大璃,加官晋爵亦无不可。” 看着阶下如履薄冰的诸位大臣,璃榆微顿,提高音量,眉宇间杀机密布,“若不食者,吾可给他一个时辰传信回府,至于妻儿老小能逃多少,便看尔等本事。” 殿内静如针落可闻,大臣们连呼吸声皆收敛起来。 忽而“噗呲噗呲~”的烤肉声,打破了殿中的宁静,如利剑弯刀刺入他们内心。 在一道道“噗呲”声中,有大臣受不了这种刀悬脑门的折磨,纷纷跪地磕头,“臣愿吃。” “臣…臣也吃。” “臣吃,臣也吃!” 有人起了头,便接连有人随和,颤着手端起跟前装着人肉的盘子往中间奔去。 只想早些吃完早些逃离此处。 中丞和御丞两位大臣即使坚守到最后,却也终归难以承受丧妻失子,家破人亡的伤痛,选择妥协。 走出承华殿的那一刻,暴雨早已停歇,柔和的阳光照耀下来,有些晃眼。 中丞沈谦昀抬手遮目,“但愿璃国至此之后,朝局清明,百姓安乐。” 一旁的御丞苏渊卓随即应和道:“只要君上不走先帝老路,老夫倒是愿意押上一筹。” 朝臣皆散去,璃榆独坐在殿内,望着阶下人去座空的一排排矮桌,蹙眉沉思良久。 直到言玥风尘仆仆的赶来见她,神色才缓和些许。 “臣已让人安葬好谢太傅。” 至此璃榆整个人松懈下来,“言玥,谢太傅他…不得不死。” 她深知璃榆如今的处境,也体谅她的不易,便不觉得对方有何过错。 “君上以谢、余两府来震慑朝臣实属无奈之举,如今唯有先控制大臣,方能一步步往前走。” “你若早来半个时辰,便可瞧见那些胆小如鼠的官员,吾只不过用些猪肉就将他们吓得六神无主,可想他们有多无能。 “若不是为了稳定朝局,璃国的朝堂也不能继续死人,吾真想将他们全部斩首示众。” 言玥俯身再拜,言辞恳切,“如今新君继位,君上大可加开恩科,广纳天下大才,朝堂注入了新鲜血液,大璃的未来便可徐徐图之。” 璃榆轻揉太阳穴,“此事可交由苏御丞,但还需你遣人暗中监察,吾方能安心。” “臣领命。” …… 虞聍一路乔装打扮躲过了出璃国边境的盘查后加快步伐前往接应点。 在边境恭候多日的翟寒见到有些狼狈的虞聍三人,立马让手下之人警戒。 “璃国新君竟然敢公然截杀主上?” “此处不安全,先离开再说。” 虞聍虽然身心俱疲,但她不敢放松警惕,无论如何也要进入虞国境内,才能安心。 一行十来人,骑上快马朝虞国边陲小镇赶路。 直至入暮,在客栈落脚后,她才彻底将悬着的心放下。 翟寒趁着虞聍沐浴之际,抓紧问询另外两个活着回来的侍卫,得知实情后,气的捏碎手中茶杯,“这璃国小儿就不怕我们将此事传至十国,引发公愤吗? 公然截杀一国主君,这样的事情至今闻所未闻,待主上回京后,我定要带兵踏平璃国。” 沐浴完的虞聍换上清爽的衣物,立于二楼围栏处,居高临下俯视着楼下翟寒几人,声音略冷,“璃国目前虽然处于内乱,但驻境的几位将军皆是身经百战,且他们的兵马并不羸弱,你想凭借自己的一腔愤懑去踏平吗?” 瞧见虞聍,翟寒立刻收敛起先前嚣张的气焰,躬身致歉,“是末将鲁莽。” 轻移莲步,缓缓下楼,冷静分析局势,“璃国原处于衰败之际,可如今璃榆上位,以她的坚韧,怕是会让璃国再复二十年前的荣光,我们若不在她成长之前,合十国之力,将其扼杀在摇篮,这天下,恐会成了璃国的囊中之物。” “主上似乎很是畏惧璃国新君?” 翟寒素来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只喜欢用蛮力解决问题,说话也没那么多弯弯绕。 虞聍不答话,却也没有否认对方所说。 “此番吾虽未能带走南清,但在璃国安插的暗探如今正如一枚钉子死死钉在了宫内,倒也不算无功而返。” 第7章 疯魔 “主上想合八国之力歼灭璃国,可卑职瞧着他们的国君都是些贪生怕死之辈,主上又如何能劝说得了?” 翟寒移步,将身后的长凳用袖袍擦了擦,为虞聍腾出干净的地方。 “虞国虽兵强马壮但国力空虚,一旦开战,后续乏力,可若什么都不做,任由璃国日益壮大,战火四起,百姓遭殃,二十年前遭遇的惨事,他们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一旦利益瓜葛牵扯甚重,若不抱团取暖,就只能被猛兽吞噬。” 瞧了一眼陈旧的长凳,哪怕翟寒已经擦拭过,虞聍终归没有落座,“让他们暂做休整,明日启程回京都。” 言罢拾阶而上,转去了二楼卧房。 此客栈是翟寒以前为刺杀任务而设立的据点,如今只有两个人留守,不对外营业,也就没怎么打扫,故而四处都是灰尘。 虞聍虽未说什么,但还是想趁早离开,从璃国逃回来的途中就已经忍耐到了极限,若继续在这儿逗留,她怕是要多洗掉几层皮。 …… 南清再度睁眼已经是黄昏时分,整个人浑浑噩噩,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行宫。 每日不是在昏睡,就是在被迫喝药,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 被这样折腾了七八日后,她实在是有些经受不住,若继续这样下去,不论是她的身子骨还是内心,都会被折腾出问题。 在七月初九这日,南清要求见璃榆,放软了姿态,说关于封后大典之事与其有细节之处相商。 瞿嬷嬷原想拒绝,但南清放言,若是璃榆不来,册封大典那日即使绑着她去了,最后也只会变成她的忌日。 怕出纰漏的瞿嬷嬷只好遣人速速进宫传话。 临近午时,璃榆额间布满密汗,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瞧见亭中依栏而靠的南清,阔步上前,许是走的急,说话还带着喘息,“姐姐这是同意接旨了?” 池中未曾豢养金鱼,有的只是三三两两的荷花,南清却也瞧的出神。 见人来,拿起随身携带的手帕,一如在玉华宫那般,为其轻轻擦拭着,“瞧你跑得这满头大汗,如今正值暑热,可得仔细些,切莫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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